感觉到眼眶里的泪意,她立即将头撇开了。
然而,她的憔悴、她的伤心早已尽收他的眼底。
她的痛苦对他来说,何尝不是一样的痛苦。
“悦歌…”
他痛声轻唤着,指月复抹过她的眼角。肋
那冰凉的泪水,将他的心也熬痛了。
“悦歌,别哭…”
他心痛的低语,温热的唇瓣颤抖着轻贴她的眼。
他该如何告诉她,她的每一滴泪,都像冰凉的刀刃划过他的心尖。
他痛,比她更痛。
意识到他的靠近,孟悦歌下意识的躲开。
伸手去推他,却被他柔柔的握住了双腕。
他的硬唇,带着无比的怜惜,过她的眉眼,她翘挺的鼻子,然后在她的柔唇停住。
她有些挣扎,害怕他更害怕自己。
抗拒不了他的吻,是否代表---永远也忘不掉这个人。
他没有允许她的挣扎,唇瓣毫不犹豫的吻住她的。
深深一吻,又一吻,倾尽了无尽悔意与担忧,倾尽了无限柔情与思念…
直到那苦涩的泪滋味,裹入了这原本酸涩的吻。
她已泪流满面。
“司徒瀚,你…你不要这样…”
即便证明了她心中的不舍,又能怎么样呢?镬
“你放开我吧…我也放开你…我们本来就不应该在一起,我们…”
“不,不是这样的!”
他矮身下来,单腿跪地,双臂紧紧的搂住了她的腰。
居高临下的逼困变成了祈求的仰视。
“悦歌,我知道我不该心软,不该把让她多留一天…我真的没想到,不过一天的时间,她还能做出这么多的事情。”
孟悦歌摇摇头,她不想听。
是的,现在说这些已然没用,他想说的是:“我无时无刻不在后悔,当时为什么要心软答应她的请求。但是…悦歌,我想告诉你,当时她求我再给她一天时间的时候,无论我是出于什么原因答应了她,这原因也不包括爱情…”
“别说了,你不要说了…”
她抗拒再听,害怕自己好不容易坚强的心房,又因此而坍塌。
可是,他要说,他一定要说。
“悦歌,我绝不是因为心里还有她才心软…我应该早点告诉你,你经常跟我发脾气,不理我,跟我生气,是不是都因为这个原因?”
“悦歌,”
他紧紧的,紧紧的抱住了她。一张脸无尽依恋的贴在她的小月复:“悦歌…我该要跟你说…我心里没有别人,半点都没有…”
虽然这样的话说出来,太没有男子气概。
然而,情到伤处,他亦没有了男人的坚强:“如果…如果这一次她伤害的人是你,如果…我再也挽回不了,我也不要一个人留在这世上,我…”
“不要再说了…”
她伸手,蒙住了他的嘴。却有一滴滴的冰凉滚落在手背,那是---他的泪水。
“悦歌…”
即便声音梗咽,口齿含糊,他还是要说:“我不能没有你,一个人太孤单了…你不要丢下我,好不好?”
只有到失去的时候,才能明白,她给予过的温暖,已经包裹了他的生命。
像是融入到了血液里,今生今世,再无法剥离。
只是,她还可以相信他吗?
在经历了那么多次的伤害之后。
将他从生命中彻底剥离是很困难,但是,将心门关闭不再去爱,却是让自己不受伤的最好办法!
抹干泪水,她轻轻的却坚定的推开了他。
然后起身,疏离的站开了两步,才道:“今天你来,就是为了对我说这些吗?”
她似完全冷静下来,坐在床边,又开始把刚才翻乱的东西往行李箱里收。
司徒瀚微微一愣,亦回过神来。
“悦歌,”这次,他的语气异常的严肃:“你不能去美国,你必须留在这里,留在孟氏!”
闻言,孟悦歌看了他一眼,唇边挑出一丝不可理喻的笑。
“在知道去美国,能给妈妈的病情带来希望的情况下,我怎么可能不去?”
如果他为一己私欲留下她,未免太过自私了。
“至于孟氏,”她更是摇头:“妈妈现在这样,我根本没有心思。”
“不是这样的,悦歌!”
司徒瀚上前抓住了她的双手,声音不自觉的压低:“正因为伯母这样,你才更要留在孟氏!”
说着,他陡然起身走到门口。
身子探出去看了看,确定隔墙无耳之后,才又将门关紧,走回孟悦歌的身边。
孟悦歌愣愣的看着他,显然被他这一系列紧张的动作吓住了。
“悦歌,”他压低声音,“这件事伯母只跟我一个人说过,我想她应该不愿意太多人知道。所以,我跟你说了之后,你也不要告诉别人。”
“什么?”
孟悦歌也被他弄得紧张起来。
司徒瀚皱眉:“孟静襄跟你,其实是同母异父的姐妹!”
说着,他把当日在跑马场,孟夫人跟他说的话,都告诉了孟悦歌。
他知道孟悦歌一定难以相信,其实当时他觉得孟夫人会告诉他这件事,一来是真心想把悦歌托付给他;二来则是请求他一定帮助孟悦歌进入董事会。
但现在他仔细回想,恐怕孟夫人早就想好要把公司的继承权给悦歌,所以才会把这个隐藏多年的秘密告诉他。
为了就是,像今天这样的---防不胜防的情况。
“怎么可能?!”
孟悦歌怔然的看着他,那表情像是听到一个无法想象的故事。
---悦歌,孟氏是你的,你要记住,孟氏是你的!---
然而,待她冷静下来,回忆也慢慢清晰。
她怎能忘记,每次她对公司的事情想要打退堂鼓的时候,妈妈总会这样鼓励她。
原来,这不是一种鼓励,而是一种暗示,是一个事实。
为什么妈妈总要强迫没有进入学校一天的她,去学习那些令人头痛的商业知识;
为什么妈妈一定不让姐姐干涉公司太多事务,也不希望她进入董事会;
原来这就是答案。
妈妈不喜欢姐姐,那么严厉的对待姐姐,并不是姐姐不好,不优秀,而是因为她的爸爸,是妈妈由爱生恨的男人。
“悦歌!现在你明白了吗?”
他搂住她的双肩:“过两天就是孟氏的股东大会了,你绝不能缺席,你不但要参加,而且要阻止孟静襄进入董事会!”
他特别强:“这是伯母一直以来的心愿,你明白吗?”
她明白吗?
不,她不明白!
孟悦歌茫然的摇摇头。
她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做!
那个项目还没有成功不说,即便是成功了,她真的能拿着那份项目计划书阻止孟静襄进入董事会吗?
“悦歌,你别怕!”
她的茫然、她的迷惑、她的不自信,他都明白。
“我会帮你的!”
他给了她一个微笑:“我一定会帮你的,你不要害怕。”
孟悦歌浑身轻颤。
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接受他这份关怀。
而他,竟然已经起身,把行李箱内外的东西一件件放回原处。
“明天我跟拓跋熠商量一下,”他一边整理一边说道:“伯母照原计划送去美国,请几个最好的护工照顾她…”
想了想,他又道:“等股东大会结束后,你再过去照顾伯母吧,孟氏公司的事情,我会帮你看着。”
有他看着,自然不会出错。
只是,孟悦歌猛地起身,怔怔的瞪着他。
“我…”
她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心情,只能实话实说:“我还没有…收回之前说过的话,我…没办法,毫无芥蒂的跟你…像以前那样…”亲密。
她说着,有点紧张,有点羞涩,脸色不由地通红。
司徒瀚看了她一眼,慢慢走到她面前:“悦歌…”
他深吸了一口气,“我对不起你,但是我愿意等…等你到不再生气的那一天…”
说着,他不自觉的伸手,想要触她柔软的肌肤。
她退后一步闪开了,嘴里道:“也许…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了。”
“那我就终生不娶,等着你…”
他不假思索的回答,“但我有一个要求,不要拒绝我陪在你身边,不要让我…看不到你。”
说着,他逼上前一步,硬要在她的额头印下一吻。
她皱眉,居然伸手去擦额头,像是要擦掉他的印记。
孩子气的动作将他逗笑了,他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
然后继续转过身来,收拾着行李箱的东西。
奇怪了,他分明没来过几次她的房间,竟然可以把那些东西收拾得好好的,没几个放错地方。
“好了!”
最后,他将行李箱放入了衣柜的最下层,满意的看着恢复原状的房间:“都收拾好了!”
看他又走过来,孟悦歌一愣,索性走到沙发边坐下了。
他深深的凝了她一眼:“别胡思乱想了,洗澡好好睡一觉…”
接下来这句话,是非常严肃的:“明天,还有很多重要的事情,等着你去做!”
孟悦歌一愣,只见他再次冲她露出微笑,然后转身离去了。
刚刚听到那样的故事,她需要的,是一个人冷静一下吧。
他想,让毫无经验的她,一下子担负起如此沉重的担子,任谁都会感到茫然无措。
不过没关系,悦歌,我会永远在你身边,帮助你,照顾你,爱你。
惟愿我用尽此生的所有,可以弥补以前,在你心上留下的种种伤痕。
惟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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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车开走了!
孟悦歌自窗帘后垂下眼眸。
从早上等到现在,却这样干脆的离开,她隐约明白,他是想要让她一个人静一静。
说不清心里是怎样的情绪,是该为自己的爸爸是个好男人而骄傲,还是该为妈妈遇到了爸爸而庆幸?
只是,怎么也想不到,姐姐居然是二叔的女儿!
而二叔居然不知道这件事!不知道自己有个女儿!
她是不是,该为姐姐拥有这样的父亲而感到一点点悲哀呢?
错综复杂的关系搅动着她的思绪,让她久久无法入睡。
也许,她只是没有信心,没有信心能够按照妈妈的意愿,把爸爸辛苦创立的公司留在自己手里。
思虑间,床头的手机传来短信提示音。
---悦歌,不要胡思乱想,快睡觉!---
司徒瀚发来的。
他怎么知道她在胡思乱想?
还有,她为什么要听他的话?
丢开手机,她索性起身来到了妈妈的房间。
还记得以前,只要打雷下雨,她总喜欢跑来妈妈这张温暖的大床。
而妈妈无论是在忙着工作或是别的,都会来床上陪她。
那么温柔的轻拍着她,哄她入睡。
但现在…
打开灯,房间里整洁得让人心颤。
孟悦歌轻轻的坐上那张大床,或许是心理作用,总觉得这张床无比的温暖。
她靠上柔软的枕头,却感觉有什么咯着了肩膀。
拿开枕头一看,是一个木制的相框。
里面是一张她从未见过的照片,但现在见了,她却也能一眼认出那是爸爸妈妈,还有小小的她。
这应该是妈妈最珍爱的宝贝吧!
所以舍不得拿出来跟人分享,甚至连孟悦歌也不给看。
而是珍藏在枕头下,每晚伴自己入眠。
这张照片应该陪着妈妈去美国,她想着,便翻过来抠动了相框后的隔板。
她打算把照片拿去过塑,这样珍贵的照片应该好好保存;
相框则好好包起来,到了美国之后再把两者放到一起。
拿出照片,只见上面有两行字,一行写着:宝贝女儿周岁,我很开心,祝愿她健康成长,子承父志。
落款是爸爸的名字:孟以聪。
另一行则是妈妈的笔迹:宝贝女儿十二岁,病情没有任何进展,聪哥,我终究是让你失望了。对不起。
十二岁的她,应该还是痴痴傻傻的吧。
当日,妈妈写下这行字的时候,会有多么的心酸?!
爸爸,你让我子承父志,你的志向是什么呢?
是让孟氏悠远久长,蒸蒸日上吗?
我…真的能做到吗?
也许,为了爸爸妈妈,她不该逃避,不该怯弱,她…总要去试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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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悦歌,你不去美国了?”
拓跋叔叔的声音好大哦!
无忧无虑躲在沙发后,赶紧蒙住了耳朵。
讨厌的拖把叔叔,原来是他要妈咪去美国,可是人家都不想离开爹地啦!
隔着厚厚的沙发,无忧无虑冲拓跋熠吐了吐舌头。
“拓跋哥哥…”
孟悦歌心里有万分抱歉,又不知如何解释,只能道:“我…这两天公司要开股东大会了,等股东大会结束了,我就过去。”
“股东大会?”拓跋熠奇怪,“你不是不管公司的事情了吗?”
闻言,孟悦歌微微皱眉。
她实在不知道怎么说,真正的原因她又不能说出口。
倒不是说不信任拓跋熠,毕竟这关系妈妈的名声,她也不能这么就说了出来。
犹豫间,拓跋熠已经看出她有苦衷了。
他微微一愣,却不再多问了。
既然是苦衷。当然有不能说的原因。
“那你打算怎么办?”他降低了音调,在沙发坐下来。
总算没有狮子吼了,无虑拍拍小胸脯,突然跳出来道:“那我陪外婆去美国好了!”
“我也去。”无忧也跳出来。
拓跋熠好笑:“你们两个小小孩,去美国能做什么?”
“帮妈咪照顾外婆啊!”
给妈咪分担忧虑,就是他们的职责。
孟悦歌捏捏他们的小脸,示意他们去花园里玩。
妈妈这件事,她倒要和拓跋熠好好商量一下。
“我想先请四个护工陪妈妈过去,”待无忧无虑跑出去后,她便道:“等股东大会的事情搞好后,我再过去。”
这些都不是问题,拓跋熠奇怪的是:“为什么你突然要参加股东大会?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发生?”
最新最快的无错更新尽在:孟悦歌点头,确实是有事情发生,“这个股东大会很重要,其实妈妈之前就…”
话还未说完,无忧无虑突然又跑了进来:“妈咪,爹地来了!”
“和另外一个叔叔!”无忧补充。
闻言,不仅孟悦歌一愣,拓跋熠更是奇怪。
他看了看孟悦歌,又看看正从门口走进的司徒瀚,心下诧异。
昨天一天没见到悦歌,真的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你…你怎么来了?”孟悦歌起身,皱眉看着他。
他要不要来得这么频繁?
司徒瀚冲她勾唇一笑,拉过身后的那个男人:“悦歌,这是穆律师,今早上才从国外赶回来,说伯母有几份重要文件在他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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