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如山“铁证”,紫珞终于知道什么叫百口莫辩。
又是一个阴谋。
偏偏她拿不出丝毫的证据,证明自己是无辜的受害者。
飞来横祸,令她措不及防。
在陷入无措的时候,她会本能的看向金晟——肋
当她是君墨问的时候,若遇上她无法解决的事,她会在潜意识里把问题抛给金晟,要么让他去伤脑筋,要不就是两个人一起想法子应对。
这样的举动,就跟自己在中国时候是一样的,曾经她对于一诺怀有很强的依赖性。
因为他是三哥,是秦家的天才骄子,是她可以安心倚仗的浮木。
直到后来,他在外头风流韵事越来越多了,她才不得不强迫自己再不跟这人有一丝一毫的牵扯,她才觉得这世上什么人都不可倚靠——
连自己也靠不住,何况是别人。
现在,隔了一个世界,这个男人并不是当初宠她的一诺,而自己也不是君墨问,她与他只是关系奇怪的“假夫妻”,他们之间隔着两个国家的恩恩怨怨,他会帮她才怪。
是的,金晟没有理会她,只在边上冷眼旁观,摆出了一副置身事外的冷面脸,最终,她被张全带去了大理寺受审,为避嫌疑,萧王不得随行同往。
他就这样站在王府门口,冷冷的目送她离开。镬
紫珞不知道的事,她离开没一会儿,金晟便低声传令备马,带着景侃也去了宫里。
*****
金晟回来的时候,已是傍晚时分,进府的时候,冷熠,景叔皆围了过来,关心的问事情到底怎么样?
锦儿也在,带着君熙一起守在正厅,她一早听说外头发生的事,就牵着小公子在外等着,满心惊诧。
杨承一直守着君熙。
今天的他神情很怪,很凝重,似乎在思量着什么心事,不怎么爱说话,只有在君熙闹他的时候,他才软下脸线,说上几句。
他是第一个发现金晟回来的,也是第一个问起凌岚“买凶作案”这件事的——
锦儿发现,杨承有些紧张,这种紧张,他平时很少表现出来。
难道杨承跟凌岚公主有私情?
要不然前天在清王府里,他何以肯把君熙交到凌岚公主——那是他的小主子,是他主子的命根子。
昨天的时候锦儿在金晟跟前提过这事,说:
“杨承对凌岚公主极其信任,这种信任好生奇怪的……好像可以以性命相托似的?他们之间会不会有什么别的问题?”
金晟听了,目光一动,陷入沉思。
会有什么问题呢?
金晟不知道,杨承是墨问的人,他猜不出墨问把这人安插在萧王府的真正目的!
杨承关心凌岚却是真的,但是,他很刻意的在掩饰。
这种掩饰相当的到位,却在今日忍耐不住的月兑口一问中露出了一些蛛丝马迹。
金晟侧脸瞅他一眼,他神色有些不自然,自觉问错了话,模模鼻子去跟君熙玩,他深深的再一睇,才往厅里坐定,并不说话。
景叔让人奉上茶水,大家围站着,金晟只是一径的吹着茶水,若有所思了半天后,又极刻意的盯了杨承一眼,方目光沉沉的冷笑道:
“还能怎么样?那个人咬定了凌岚是买家,是她出了钱,叫了他们这一大帮子演上这一场戏的——哼,这女人,真是太有能耐了,才几天功夫,就把几个不能招惹的地儿全给闹了一个鸡犬不宁!”
他看到杨承的腰背似僵硬了一下。
前儿夜里大理寺的司刑局连夜对落网的刺客进行拷问,那人刚开始的时候,硬是咬着什么也没招,一夜酷刑用下来,昏了好几次,就是不没吐半个字。
直到今早,再一番大刑侍候,里面的人也不知是如何诱供的,那人居然就一五一十的全招了,直说这一切全是萧王妃在幕后出钱买他们办的事。
同时,那人还指证出一处他们在京城的落脚点,直说那里尚藏有萧王侧妃的亲笔信,指示他们如何行事——萧王妃愿意陪着君家小公子来换清王妃也是计划之中的一部分。
紧接着,大理寺的人马按着他所说的地方去搜查,果然搜到了大量凌岚写给他们的密信。
回来报明皇帝后,皇帝让人取出当日比赛时留在宫中的字迹一对照,分毫无差,几经断定,确为本人真迹。
皇帝一怒,立即命人来捉拿紫珞归案。
在岚阁时,凌岚面对那些罪证的时候,哑口无言,一脸震惊的同时,只能惨兮兮的看他……
哼,人证物证俱在,金晟如何去给她辩护,也根本就没有立场能去辩护——
这个女人本就居心叵测,而且他也不知道她的底细,是敌是友都不知道,怎么可能冒冒然的去辩护。
金晟把事情如此一说,众人皆惊嘘起来,
景侃虽有跟着金晟一起进宫的,可回来的是见主子脸色沉沉,什么也不敢问,这时听完这话,不觉惊惧乍舌:
“真是看不出,这个……”
他本要用“这个阴险的女人”来骂的,转了一个念头,又想,人家总归是爷的人,便改口道:
“这个南诏的公主心思竟是那么可怕!我原本以为这人虽很会闯祸,但到底是个心底良善的人,想不到居然在背后玩着这么阴狠的手段,真毒!”
咒骂一句后,他又迷惑了,挠着头,又看向金晟问:“爷,很奇怪啊,她玩了这些手段,为的这是哪一出呀?”
景叔也是直皱眉,虽说他还没和这位新主子有什么接触,可他自认自己看人的眼光还是很准的,总觉得这个新主子不会是个奸诈之人——
那女子的眼神很清澈,尤其逗弄小公子的时候,眼里的那种温柔的疼惜,以及想要保护好他的决然、不容置疑,并不是光靠表面功夫随意演戏就可装出来的。
“爷,这事,很多地方都说不通!凌岚公主拐着弯的在清王府演上这一出戏,为什么来了?一边挑拨离间?一边故意在爷跟前邀功,从而得到爷的赏识?
“若是挑拨离间,这一计,使的的确挺好……
“挟持清王妃,要胁换君熙的命,可算是一箭数雕之计……
“这当中,王爷若不肯换,得罪的是皇上,是清王一系,天下舆论会遣责王爷的见死不救;若换了,君熙的小命极有可能不保,那么王爷会因此怨上皇上,牵怒清王,更会因此和墨问公子断绝旧日交情……
“但这是有前提的——这个前提就是:清王妃和君熙一定得在这场刺杀中死掉一个,离间计才会起到最佳的效果。偏偏现在他们两人都好好的没出事,反而是刺客落了网……
“一落网,这离间计就完全没了效果……
“王爷,凌岚公主为了救君熙受了伤,这伤可不掺一丝假,若说这仅仅是苦肉计,所有一切全是她计划之中的事……那么,为什么满盘计划会在最后功亏一篑,她怎么会把自己赔到了里面?
“难不成她最终的目的是想将自己套在里头,想把整个萧王府带进这场祸事里?而不是想得到王爷的侧目?
“如果,她是想来祸害萧王府的,那就更没道理了,这么一个祸害,墨问公子何以要来保她?墨问公子与王爷交好,他断断不可能会害了王爷,若想害,诏关的时候就已经害了……”
“如果,她是被冤枉的,那就更奇怪了,是谁在背后在算计她呢?”
景叔一针见血的指出了其中的疑点,说完的时候,目光直射杨承,大家都知道,全是杨承传了君墨问的一句话,致令萧王娶下了这么一个女子。
“杨兄弟,你怎么看的?人可是因为你的缘故才进的萧王府的?”
杨承守在门口,低头看着君熙玩着弹珠,恍若未闻,听到被叫到名字,才抬头,所有人的目光全落在他身上,他呢,目光直直落在金晟身上,淡淡的答了一句:
“这事,以后请王爷问我家爷去,杨姑跟凌岚公主不熟!只知道我家爷要办的事,绝不会对王爷使上坏心,另外,凌岚的心思,也不可能这么坏。至于底下到底藏了什么事,就得靠王爷去查了。”
一句话,把责任全撇开了去,同时恰到好处的替凌岚辩说了一句。
锦儿跟着瞄了一眼,忍不住轻声嘀咕了一声:
“可知人知面不知心,墨问公子固然不会害王爷,可别的人就未见得没有歹意。墨问公子或许也是被她骗了呢,以为她是个良善之人,才想护着人家……”
就会瞎揣测!
承东在心下冷笑,却没有再说一句话,他不好再多发表意见,现在,他想看的是金晟的态度。
那边,锦儿犹在自以为是的发表观点:
“锦儿觉得南诏根本就没有和亲的诚意,故意随便册封一个外姓公主,明里是来和亲,暗地里极可能是来祸乱我们北沧内政的。
“这凌岚公主兴许就是暗中受了诏帝的旨意,故意来使坏的,谁知道爷战功显赫,要是能用一个女人令皇上对王爷生了嫌隙,借皇上之手除掉王爷,对于南诏而言,那可是大快人心的事儿……”
“对对对,这女人是来动乱我朝纲的。瞧瞧,才进门三天,金氏皇族就接二连三出事……”
采凝儿连声应和说,一想到这女人可怕的心机就觉得恐怖,于是,叫嚷起来:“这个女人,真是可怕之极!晟哥哥,立马休了她。省得被她祸害了!”
金晟不说话,模着下巴,静静的喝茶。
厅房里暗下来,西窗,有几缕夕阳的余辉照在他身上,有些地方阴,有些地方亮的,使他的脸色看上去阴晴不定。
冷熠看不出金晟心里的确切想法,没有马上发表意见,再看杨承,紧闭了嘴巴,似乎没有继续替凌岚辩驳的意思,他是最该发表意见的人,但他什么也没有说,在静观其变,为什么?
他思量再三后,才反问了一句:“王爷心里是怎么想的?”
一阵静默,所有人都聚交在金晟身上,想看萧王的态度。
“爷我不知道!”
金晟淡淡的敲了一下桌沿,靠到了椅背上,闭眼,似乎想打个盹儿。
众人面面相觑。
厅房的门在这时砰然被推开,一记冷泠泠的话响起:“王爷怎么能说不知道,难不成连您也认为是我家小姐在背后搞鬼吗?”
一抹奇异的笑弧弯在金晟的唇上,一晃而逝——
锦儿一直盯着王爷看,清楚的看到了那抹奇异的笑,她楞了楞,才把目光自王爷那已平静无波的脸孔上移开,心里直觉王爷好像知道谁要闹事,并且,他就是在等那人来闹。
王爷等的是谁?
她转头看向门,门口处,来的是一个冷脸青衣小婢——就是那个老爱凶君熙的侍婢,她怎么来这里了?
“放肆,你这奴才,怎胆敢往这里来叫嚣!”
金晟缓缓睁眼时,就见凌岚身边的那个婢女,一脸愠色的冲了进去。
景叔脸一沉,厉声一喝,凶狠狠的样子并没有喝退了她。
胧月丝毫不惧,已直冲金晟急步飞来。
他斜靠在椅背上,眯眼看这个大胆的婢女怒气腾腾的样儿。
不错,这个奴婢就像她的主子一样,一点也不怕他——敢在宫中闹事,敢把他这王爷不放在眼里——已经很多次了,他在这个奴婢的眼底捕捉到了厌恶之色:她厌恶他。
“萧王爷,请给个话,以王爷的本事到底有没有那胜算保得我家小姐平安出来……”
胧月没能冲到金晟跟前,景侃跳出去拦住了她,想把她拎出去,却被她怒腾腾的拍开——景侃楞了一下,怎么回事,自己身手如此了得,怎么没有一下擒拿住她,居然被拍开。
胧月没理会景侃,压着心头熊熊燃烧的怒火又走近几步,方站定在原地,声线沉沉的质问——
小姐被拉去天牢,她心里当真是焦急如焚,好不容易听说金晟回来了,她急巴巴赶了过来,不想听到的话,全是在猜疑小姐的混话,她忍无可忍,沉寂的怒气又翻起来。
景叔本想过来拿下这个嚣张的奴才,却见金晟淡笑着挥了挥手,并没有打算问她的意思,心头虽是诧异,但还是退到了边上。
金晟坐在那里,目光懒懒的盯着女子愤愤不平的脸孔看,这世上没几个女人敢让他看脸色,眼前的婢女,胆子真是够大的。
他模着手上的扳指,漫不经心的,道:“你家小姐,买杀手自导自演了这一场戏,犯的是死罪,你认为她还能活着出来吗?”
“自导自演?”
胧月冷哼了一声,将拳头捏得紧紧的,怒道:
“原来堂堂萧王也不过如此,如此栽赃嫁祸的伎俩,居然会被骗倒,王爷,您那贤明睿智的名声倒底是外人捧出来,还是自己吹出来的!”
所有人皆倒吸了一口冷气,皆被这奴婢的语气才惊到,她怎敢如此冷嘲热讽——再一想,之前,她敢在皇帝跟前骂宠妃,如今敢骂萧王,似乎也只是大巫见小巫了。
可如此已经很不得了,堂堂萧王在平时,谁敢犯其威颜。“该死的刁奴,竟敢如此污蔑王爷,以下犯上,景侃,拖下去掌嘴三十!”
冷熠在金晟沉下脸之际,已代为训斥——萧王府治家极严,若不给这个随嫁进来的奴才一点颜色,足不以立威。
景侃是家养的奴才,是跟金晟自小一块儿长大的,在萧王身边有着举足轻重的的地位,功夫极是不错,得令后疾步过来拎住胧月,这一次没有被拍飞——
景侃想之前那一记被拍开一定只是意外,这个小小的婢女,不可以有那么超凡的身手将他架开。
事实上,胧月是会功夫的,那些功夫全是小姐亲手相授。
如果真是撕破脸皮对着干,景侃这厮断不能拿她怎么。
可如今,她只是萧王府里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奴,绝对不能跟他们硬碰硬。
而且小姐有过交代,万不得以,绝对不要显露了身手——她会的全是“君墨问”的招牌招式,一出手就能露出天大的破绽。
再有,小姐尚在天牢,她需要靠这个萧王把人给弄出来,那种地方,她胧月虽没有去过,可是她能想像,那会是怎样一个可怕的地方,小姐,身上有伤,万万不能在里面多受罪。
她恼怒的挣了几下,因为没有用全力去抵抗,到底还是被一身蛮力的景侃狠狠的抽到了嘴巴。
几记清脆的耳光,抽的脸上生生的辣疼,却让她冷静了下来。
传说的萧王严厉,今日,她是真正见识到了。
杨承看着,表情很淡静。
“算了!不用打了!”
金晟终于开口。
他不喜欢被她恶狠狠的瞪着,这会让他想到玲珑夫人,那个女人很不喜欢他与墨问待一处,总是千方百计的来夹在他们中间,偶尔看他不顺眼时,还会损上两句——这两个人的性子极像。
“爷……她……”
“她也是护主情切,再说,她说的也不错,这样明显的栽赃,本王若看不清,那还怎么在朝堂上混!”
栽赃?
景侃疑惑了一下:这真的是栽赃吗?
景侃看到冷先生在淡笑,好像很认同这种说话,杨承也抬了头,扬起了唇角,眉头舒展起来。
他又看向自己的主子。
金晟已站了起来,缓缓走到被胧月跟前,绕着转了一转:这种冷若冰霜又坚忍忠贞的目光,似曾相识——
府中的奴婢上百近千,连同那些陪嫁进来的,哪个敢对着他大呼小叫,独独这一个特别特别的抢眼,是不是有什么样的主子,便有什么样的贴身奴婢?
嗯,为什么,这个奴婢身上也大有文章呢?
他思量着,淡笑一下,眼见胧月的神色渐渐沉定下来,有些惊奇,这种沉定,不是害怕,而是意识到自己冲动,这么一挨打反而智理起来。想来定是凌岚叮嘱过她什么。
嘴角有血流下,胧月擦了一下唇角,心下一惊,嘴上已然月兑口而问:
“王爷既然知道我家小姐冤枉的,那为何不救,听由他们把小姐押解过去!”
金晟讥嘲一笑:
“本王知道冤枉有个屁用……”
“……”胧月怔着。
“本王能拿出什么证据来证明你家公主与那几个刺客不是一伙……就算有,你说,在这个节骨眼,本王能做什么?刺客那么一反口,萧王府任何一举一动,都会成为别人眼里的垢柄?”
清王大婚,新娘被刺客劫持,对方要求以萧王的义子来换命,萧王新妃却在这个时候强出头,本已是一桩骇奇之事,如今,再传出,萧王新妃是最后买凶主谋,这一系列事情的背后所含的意蕴可就耐人寻味了。
按照一般的逻辑来想,外面的人,都会以为这一切全是萧王指使的。
其目的很明显。
一是报复清贵妃,天下人谁都知道,皇后当年病死,一大半原因是因为这个清贵妃。
至于另一半原因,可以解释为:欲赢赞誉,积人气,以显示萧王的怀仁心胸,为积极争取皇位而作准备。
(肯拿自己刚过门的新妇以及最最宠爱的义子去换弟妇的命,这份情谊可为天下人的所褒赞。)
唯一棋差一招的是,那刺客居然会供出主谋。
真相揭露,自又会引来一片惊哗之声。
这个时候的金晟,确实不能有什么作为。
胧月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还好,萧王并不庸碌,很英明,把事情看得很明白:“那王爷打算怎么救我家小姐?”
金晟不答,抱胸想了想:“嗯,你先说说,之前,凌岚命你进房给她另换一身衣裳时,趁机跟你说了什么?”
语气好生肯定,令胧月浑身一震,呆住,几乎要月兑口去问:“王爷怎么知道小姐一定有跟我说了什么?”
忍住了,只是吃惊的瞪着。
“凌岚比你这个婢女聪明多了,想来她离开的时候已经想到自救的法子了是不是……你想本王救她,先把她说过的话完完本本的说来给本王听听……本王一直琢麻不透,现在想明白了,那些人拐弯抹角的布下这个局,一大半应是冲她来的吧……顺带着才是想对付本王……”
这话引来所有人的又惊又疑的测目——
****
紫珞临走的时候,是和胧月说过一些话。
她冷静对胧月说:
“月儿,对方是冲我来的,估计已有人知道我的身份,故想把我往死里整。金晟现在没有非要出手给我解围的立场,一是新婚,感情不深,二则我是和亲来的公主,他若刻意相护,反而显得他好像与南诏达成着某些不可告人的秘密似的……
“如果他为了自己的大业,将我置于死地而不顾,那也是正常的——所以,你记住,今天我若出不来,你就到他跟前去闹,必须把这个锦囊亲手交到他手上,他看了我写的东西,会想法子让我活着出来……”
……
胧月想起小姐临走说的话,垂下眼又是嘲弄一笑。
金晟读懂了她的眼神,淡一笑,那女人果然有话叮嘱下来——现在的他还并不了解这个女人,可他心里已经明白她不是一个坐以待毙的蠢女人。
“她说什么来了?”
这是他好奇的。
有些话,不能说,胧月懂的,于是,不答反问:
“小姐说了什么很重要吗?以王爷的意思,是不是如果小姐没有话交代给我,您就不打算救她了么?”
“蠢女人本王救来何用?如果她就如你一样的蠢,本王一定不救!”
这句话好生凉薄,胧月心弦一颤,莫名生怒:
“什么叫蠢女人救来何用?王爷,我家小姐既嫁你为妻,便是你的人,做丈夫若不能好好照看好自己的妻子,还是个男人吗?”
金晟不动声色,哼了一声道:“满心弯肚肠的女人要来何用……”
“王爷凭什么认为我家小姐弯肚肠了?”
胧月提高了嗓门声辩:
“这几天发生的事,绝不是我家小姐能预算得到的!
“权贵人家是非多,我家小姐嫁进王府,只想在里头平平静静的吃一碗安生饭,不想总被一而再的算计,这事怎能怪了她去!
“再说,这些事,明里是冲着我家小姐来的,暗里却全是您的那些政敌在背后使的计儿——这是明摆着的事,我家小姐身居闺门,哪有机会得罪人去,如今何其无辜就做了这替罪羔羊……这可是天大的不白之冤,您难道能睁一眼闭一眼让那些恶人,就这么往我家小姐,你家王妃身上硬套了上去吗?
“王爷,您可是高高在上的萧王,在朝堂上份量就算不举重若轻,好歹也是一个朝中重臣,像您这样一个人物,若连自己的女人都保全不了,以后还谈什么大业,依我看还不如回去塞北放羊牧马算了。”
激愤填膺之下,又口吐不逊之辞了。
这次,景叔也变了脸色,心想这个奴婢怎如此的词激语烈——
他家的这位王爷何时曾受过如此讥讽,所以,才故意容许景侃打的那几个巴掌,只是有意提醒她:在这萧王府里谁才是主子。
可这丫头根本就没学乖,口气冲的不得了,很显然,心里眼里就只有她家小姐,这么不懂圆滑的人,让他想起了一个人,墨君问的夫人。
冷熠却在忽然间对她起了兴趣:这奴婢一番话,便把所有责任推到了权贵家明争暗斗之上,可见不是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奴婢。
“你叫胧月是吧……”
金晟没有变脸孔,而是很平静的问了一个没头没脑的问题。
“是!”
胧月傲然而应。
“本王提醒你一句……”
他的声线,骤然变的冷凝。
胧月感觉到了,心头一颤,才接道:“王爷请说。”
金晟重新坐回座位,吃了一口茶,重重的将茶盏掷到桌案,就好像是这茶水惹了他般,一时,茶水四溅。
周边的人都凛了一下,连在玩珠子的君熙也抬了头,好奇的直看过去——这孩子从没见过金晟的冷脸,不觉在那里呆了好一会,而后,有点心悸的往承东怀里蹭,有点怕。
金晟冷着面孔,目光如千年的冰刀一样,又冷又利,他缓缓的道:
“你家公主有你这么一个口直心快的奴才在边上服侍,就算这番被救出来了,早晚还得惹上大麻烦……你知不知道,就凭你刚刚这番冒犯的言辞,本王足可以将你杖毙而没人敢来求上半句,相信也没人会给您求情,你可以在半个时辰内去鬼门关报到……”
胧月一听,激灵灵打了一个寒颤,咬起唇,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情绪又失控了,她深吸一口气,不再言语。
金晟盯着看,没打算就此罢休,而是继续冷斥下去:
“你既知道权贵人家是非多,便应该管好自己的嘴。别再祸从口出,让有心人在暗自抓了把柄,借机生非弄是……
“胧月,有道是可一不可再,没人有那种本事一次又一次的给你们收拾烂摊子……
“那天在宫里,本王保你们主仆不死,冲的是墨问的面子。本王能容你在眼皮底下放肆,还是看墨问的情面……这一点你最好弄明白了……别一再的来的探本王的底线,惹恼了本王,本王能让你生不如死……”
金晟动了真怒,这是很严重的警告,也算是善意而中肯的提点。
“是……胧月记下了……”
这次,胧月已学乖,不再碰硬碰的去面撞,因为心上发寒,她见过金晟动真怒的光景,在塞北的时候,一旦真怒,没人可以劝得了他,有时连墨问也无法息他之怒。
“说吧!你家小姐留下什么话来了?”
见她知错,金晟才缓下语气。
胧月想了想,方自怀里取出那个锦囊送上:“王爷,这是我家小姐要给奴婢给您的,请您过目一下。”
几步跨去,送到金晟跟前。
金晟瞄去一眼,拿到手取出上蜡的密信,打开后便有阵阵墨香飘来。
待展开一看,他脸色骤变,豁然抬头间已拍案而起,并将凤眸眯成极其危险的细线,利声道:
“说,凌岚公主与君墨问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什么她会有君墨问的亲手书信?”
******
宣纸上,字迹,潇洒飘逸,寥寥数行字:
不离兄见信如晤,墨身困南诏,苦不得月兑身,南北修好之事便扰兄长费心,他朝北归定与兄不醉不归。
至于凌岚之命,悉托于兄长,其中缘委来日再复禀。墨只言一句:凌岚安,墨亦安,凌岚危,墨必危。命悬剑锋,生死难定,安危与否,皆系兄之手!
墨问遥拜。
待续!
今日更毕!
九千字哈!晨是一次性更的!数字绝对不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