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心,莫名的有点怅惘!
这怅惘,来的诡异,就像夜里忽起的薄雾,轻轻袅袅就缠上心头,怎么拨也拨不散。
她不该情绪低落的。
他再娶,关她什么事来了?
他就算有一千个,一万人女人,也不关她的事,只要他不怕弹尽人亡,他爱什么去风~流,全是他自个儿的家务事。肋
她只要安安稳稳的演着“凌岚”这个角色就好!
千万不可以有代入感!
紫珞提醒自己,并且很努力的甩开来自心头上的失落,一再的提醒自己:不要再对这个男人有什么异想天开的想法。
虽然,在中国,转世后的他做了她的丈夫,可那也仅仅只是一场意外。
在看到对女人如此不负任责的金晟之后,紫珞心里对于一诺唯一一些难以言语的情愫都已变成了嫌恶。
但,为什么转世之后,金晟又会和她纠缠在一起了解呢?
到底紫珞这一世发生了什么让人始料未及的事,从而令他们轮回之后再次搅在了一起?
紫珞不敢深想。
反正,她心里已认定自己跟他决不可能有什么后续发展的,她会想法子将这个包袱甩掉——能甩多远便甩多远。
只是,她不免又心生疑惑:那些所谓的蝴蝶效应,到底是九华这一世影响了中国那一世,还是中国那一世影响了九华这一世?镬
她是个凡人,无法参透。
祖师婆婆告诫过她,不要随意穿上女儿装,一旦穿上,命运的轨迹就会被启动,它会把你卷到特定的齿轮里辗住,让你有天大的本事,也挣月兑不了它的禁锢。
秀眉轻蹙,紫珞有些心惊肉跳,想到自己两次穿回女儿装,皆是因为金晟,心里就觉得毛凛凛的。
这到底是巧合?
还是命定的?
她极无奈的一叹!
管他呢!
兵来将挡,水来土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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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吱扭开了。
紫珞挽起帐幔看,是胧月进来了。
着青衣婢女服的胧月手上捧着一束鲜花,拧着眉头冷颜淡色的走进来。
这孩子一直是一个冷艳的美人,即便穿的清淡简单,易容后掩尽自己的姿色,可依旧是个美人儿,只是心态不太正常——也许是受了自己的影响,特别讨厌花心薄幸的男子。
紫珞讨厌归讨厌,还能从理性上做到以客观的态度去评价某个男人。
历史上评定一个人的功过是非,总要从很多大方面去考虑——这些方面里,是不是花心,是不是薄幸,皆无关重要。
嗯,自己能容忍金晟,大概就是因为她有很深厚的历史观,能不带个人感**感的去审视,看到的是他在不同方面的优秀以及成就。
胧月并不一样,她是以女子的角度去看世界,于是,观念里就多了更多的个人喜好。
她一直一直很讨厌金晟,就像她厌恶那个令她怀孕的男人一样,迷种偏激的第一印象早在她心里生根发芽,谁都无法拔掉她对于男人的观感。
“呀,小姐,你醒了!”
胧月本来垂着头,情绪似乎很不痛快,等抬头看到紫珞睁着美丽的水眸,嘴角轻扬的睇她时,眉眼间的阴霾就像变了魔术般,倏地散去,淡淡的笑容浮现在脸孔上,将手上的花插掉后,急步走来。
“嗯!”
紫珞虚弱的靠在床栏上,直勾勾的看了她一会儿:“怎么了?谁惹你了?脸拉得这么长?刚才,我差点以为瞧见马脸了呢?瞧,这么一笑,多好看。”
她故意逗着,想下床。
心里能猜到胧月为什么会不高兴:亲眼再看到金晟娶老婆,而且那排场比“凌岚”的婚礼还要来的隆重,来的盛大,她心里一定又在替她叫屈了——嗯,不对,是替“凌岚”叫屈。
胧月立刻敛笑,心头的不舒服又翻起来,耳边的喜乐那么响亮,吵的她心里很毛躁:她在替小姐不值。
哦,也不是,小姐又不是以自己真正的身份嫁的他——
她就是觉得不舒服。
胧月按住小姐的手,睇着她难看的面色,心头有些恼起来,嗔瞪着:
“除了小姐,谁还能把我惹恼了——你瞧瞧,才醒来,又不安生,还不快快躺下去……我告诉你,你那破身子,要是再那么乱折腾,当真会落下治不好的病根,到时,你悔青了肠子都没用。”
嘴里虽凶着,眼底的关切之情却是显而易见的。
她呀,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紫珞觉得自己是幸运的,来到这个世界,虽然生活在单亲家庭里,虽然母亲曾经很不喜欢她,但她依旧是幸运的,最终她用自己的坦诚赢得了母亲的认可。
而母亲,在接下来的十几年里,也竭尽所能的给予了她最好的教育,终将她培养成材。
除了母亲,除了祖师婆婆,这世上,也就胧月待她最好,还有承东——他们是亲密无间的一家子。
这些年来,也多亏有他们在边上陪着,她的日子才不至于寂寞。
“我没那么娇弱,只不过想下去走走……还有,肚子有点饿哦,月儿扶我往窗边坐坐,我想吹吹风……”
紫珞反手握住她的皓腕,虚白的面孔上是淡笑,知道她是紧张她的身子。
“不行……你必须好好休息!”
胧月急怒的瞪了一眼,跑去取了一方铜镜过来,让她照着看:
“你自己瞧瞧吧,这样一个活死人,还能由着性子胡闹么?小姐,你最好乖乖给我躺好了——”
她把美眸眯成很危险的样子,口气带着威胁之意,道:
“你若再这么不顾一切的为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瞎折腾,我告诉你,我会叫上小左和东子把你梆了,就这么扔回山上去。这样,也省得他们一个个在外头你提心吊胆个没完没了!”
胧月只要一想到小姐被金晟带回来的时候,那死气沉沉的样子,心下急惊急惶。
小姐只要和金晟混在一起,总会出事,每一次都会弄的伤痕累累。
所以,她对金晟相当相当的感冒。
紫珞浅笑,揽镜自照,镜里的少女,青丝垂胸,肤色惨白如纸,朱唇黯淡,眸光幽幽无力,纤细的额头上一片青紫红肿,倒是没有破皮,也幸好没有破皮,要不然那个冷熠一定早发现她脸上还敷着一块人皮面具了。
冷熠的医术是不俗,可比起来胧月来,还是差了那么一截。
紫珞模模自己的脸孔,把铜镜往床上一扔,笑着拉住胧月说:
“急什么急?我不是完好无损的自天牢出来了么!没事了,身上的伤可以慢慢养着,没什么可操心的了……嗯,大不了,我跟你保证,等这事完了,你小姐我以后再不来北沧,我们回东瓴,回山上去……”
“哼,谁信你,你不是还想寻那几块玉吗?现在一枚都不曾得手,你肯回去才怪……你呀,就知道会捡好听的来哄人!”
紫珞听着,又轻一笑,模模自己发疼的手葇荑。
是的,她还是要出来的,但以后,她是再也不想让胧月和君熙出来,他们两人是她的软肋。
她不想多纠缠这个事儿,便转了话题:
“乖了,先扶我起来吧,很胸闷的,让我去喘口气吧……”
胧月还有话说,紫珞坚持。
她从来就是拗不过小姐的,只好小心的扶着她起来,坐到床沿上。
“小姐,别动,我先给你梳一下头……呀,头发都要臭了,身上也有怪味,要不要擦擦身子?”
闻了闻,果然是。
紫珞是个爱干净的女子,在个人**方面有些严重的洁癖——她无法容忍别人来碰她用过的东西,而别人用过的东西,她也不会去碰——在中国是这样,在九华也是。
“伤口不是不能沾水么……唉,倒是真想洗一洗,感觉好脏……”
身上发痒着。
“我去找冷熠,找他要一些药材熬着入香汤里就可以起消炎的作用。”
“呀,别!”
她拉住她,目光往外瞟了一会儿,好像听到外头秋儿和香儿在上楼,轻声叮嘱:
“你还是少出去,这萧王府里的全是精明人,就随便擦洗一下吧,不要显露了自己的本事——胧月,以后,君墨问这个人,我尽量不会让他出来,所以,咱们做事要格外小心!有太多的人在逼君墨问现身——不管是金晟,南诏的皇帝,还是那个所谓的神秘人,通通都想要揪他的小辫子呢……可我想让他消失掉……以后扮成其他男子就好……”
墨问再不可以现身,但那些人一定会还做一些意料不到的事来逼“他”现身——君墨问无论落在哪个人手上,都会生出另一串麻烦。
胧月眼里生起疑惑,有些事,她并不知道,紫珞让她扶着坐到窗前,倒杯水润润喉咙,正想说。
秋儿和香儿已推阁门进来,见她醒了皆高兴的跳过来,叽叽喳喳关心的问起话。
紫珞笑着应答,过了一会儿,她吩咐她们往阁楼下守着,不许任何人上来,这才一边任由胧月给自己梳理,一边说起了公堂上的事。
胧月必须了解她们的处境,因为她们两人是一体的,必须共同进退,不比秋儿和香儿,以后会留在萧王府,也许将来还会嫁给这里的小厮。
听完表述,胧月眸中难掩震惊之色,沉默半天才低叫出来:
“没想到,南诏的那个皇帝那么精明强悍……
“还有那个神秘人,怎就那么了得,居然能在刑司局里布下自己的人,还料定皇帝会去旁听,甚至知道凌岚小姐是谢玉的女儿……把什么都算计在里头,从从容容就把一个朝廷重犯自刑司局里救出来……
“可是小姐,萧王既然能查到那些人并非真正受命于南诏皇帝的命前来生事惹非,那他怎么可能没有查到凌岚小姐的母亲是哪位?而忘了要在公堂上加以防护……”
语气里带入了无尽的困惑。
“他是故意把人放走的!”
紫珞轻轻推开窗,淡淡的话还是把胧月惊到了。
“他这是在放长线钓大鱼。这人一定已经想到我在背地里瞒了他很多事,并且这些事一定和君墨问有某种牵扯。可他又知道我不可能告诉他什么,所以已经在用自己的办法去调查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有一点,他说的没错,凌岚一开始就成了南诏皇帝手上的棋子,而我却毫不知情——唉,想想就觉得可怕。
“更叫人觉得后怕的是那个神秘人——这人一定就是掳走凌岚的那只幕后黑手。
“以我看来,昨儿,那人的目的,其一是想救他的得力部属,第二,他最终的目的是我——
“也许,这个男人一早就知道我真正的身份,所以才绞尽脑汁的想把我给掳了去。
“我想,如果昨天,承东没有把我及时救下来的话,今日出现在萧王府的会是真‘凌岚’的尸首。
“那人要让凌岚死的合情合理,不想任何人生疑,并且还要在不动声色中挑起两国之间的战争——真是好一番神机妙算!
“月儿,我很是想不透,到底是谁在那里摆了这么一个棋局,又是谁在打我的主意?”
轻轻的叹息悠悠荡开,无尽的奇惑在眼底迷离——江湖险恶,人心难测。
待续!
晚上还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