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亦玺没有回答,转身轻轻往外走开,到外屋时低声吩咐另一个男子一起出去。
紫珞抢过一步,碰翻凳子,险些摔倒。小婢连忙来扶,她甩开,急急的再次连声追问:
“凤亦玺,你要娶我,却不让我看到你是谁,这是何道理?肋
“还有,跟在你身边的这人是谁?
“是不是萧融?
“他虽然掐换了声音,但他没用药物来改变,我还能辩出味来。
“至于你,你一定有用药来改换声线,所以,我一时记不起你是谁!但我可以肯定,你跟我一定是认得的对不对!”
凤亦玺见她摔倒,折回了几步,待听到她这话后,又顿住了步子,只在那里淡淡的答一句:“先换嫁衣吧!这些事,以后,你会知道,不必急于一时!”
他是如此急巴巴的想将她收为已有,如此的不择手段。
紫珞纵有千般急怒,却也不处去诉。
平静的心湖,翻起导层层怒浪,恼的直想摔东西。
门关上,婢女在边上小声的陪着笑,直说吉时快到,请夫人坐好,她好梳妆。
****
这是她的婚礼。
没有八抬八轿,没有宾客迎门,没有罗鼓喧天,没有喜上眉梢,也没有亲人送嫁,更不识新郎模样,也不知自己身处何方。镬
就像儿戏!
她顶着凌岚的模样,又一次嫁为人妇!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交拜……”
“礼成!”
那个叫凤亦玺大哥的男子,扬着低哑的声音,在主持他们的婚礼。
礼成?
哼!
紫珞在心里冷笑:你以为礼成,我可不承认。
永远也不可能承认。
****
胧月在窗口张望,外头守着太多的人,他们出不去,只能待着干着急。
紫珞被他们带去足足有两个时辰。
她去时,斜阳渐残,这一刻,满天青蟹色,遍眼是繁星。
金贤早已等的不耐烦,曾拼命的跑出去,其结果是被人梆着扔回客房。
他急的倒在地上破口大骂。
外人的武士没人理会他。
凌岚也在那里坐立不安。
胧月沉寂无言。
又不知过了多久。
走廊忽传来了武士的说话声,好像有人过来了。
“兄弟们,这是主公赏下来的,不多,每人只喝一小杯,是主公的喜酒,大家先沾个喜庆,等吃完,各自去打点一下,马车已备好,我们随即跟主公回去旃凤,会即刻起程,听明白了没!”
“听明白了!”
外人的人高声应着。
“好,那大伙过来先喝口酒水解解馋!”
是晋北冥爽快的声音。
这人极高兴的在笑。
胧月听着心下急惊。
那边,有人在问:“晋爷,主公和那位姑娘既已拜堂,今日便是洞房花烛,主公马上带夫人离开,岂不太辜负良宵了?”
晋北冥朗朗一笑:“呵,这种事,主公自有打算,还轮得着我们去操心!”
胧月听得心惊肉跳,心中直想:难不成,这两个时辰,小姐已经在外头被逼着跟那个什么主公拜了天地了吗?
她心里急的不得了,想自己这位小姐自小到大,做事从来随性,这番被人按着牛头硬吃草,被逼为嫁,心里那委屈如何受得了?
胧月恨恨一瞪怔怔站起来的凌岚,飞快的开门奔出去,脸色发白的金贤相随其后。
院子里。
新月弯弯,月光淡淡,晋北冥手上拎着一个大酒坛,正站在石桌边,桌上置着七八个酒盅,他正在往那些酒盅里倒酒,七八个武士围在那里。
那些酒盅,很小,而武士们则一个个壮如牛,碰上个能喝酒的,喝这么一口酒倒不如不喝,但这些人却一个个高兴的上去抓过酒盅,一干而尽——他们吃的不是酒,他们分享的是主公的大喜——不是没有酒,而是现在不是大喝的时候,这些人极有分寸。
“哟,胧月姑娘,要不要也来喝一口?今日可是你家小姐大喜。”
晋北冥听到他们走过来,转身,笑着递上一杯。
胧月毫不客气的扬手,想将它拍掉,这男人似乎知道她会有此一举,轻轻一晃,避开。
“我家小姐呢?”
胧月怒声而叫。
“主公带了夫人已经先行离开。”
晋北冥露齿一笑,俯着高大的身影,无视她的怒愠。
胧月心一沉,咬牙跺脚:“他想带我家小姐带去哪里?”
“嗯,这事,就无口奉告了。”
“你……”
“胧月姑娘,这事,你还是别问了。问也白问。晋某现在只是奉命前来送你们下山去。胧月姑娘要是真关心你家小姐,放心不下她的话,待你将凌岚公主送回王府后,可去把令公子自你们暂时居住的山庄内接出来,到时你还可到这里来找晋某,晋某保证带你明儿一早就赶上他们!至于令公子的毒和蛊,我家主公自会帮你想办法解掉。”
晋北冥竟一早帮她盘算好了,笑着直问:“不知道胧月姑娘意下如何?”
“不行,我现在就想见我家小姐,凌岚公主自有安王相送,你现在即将就送我去我小姐那边……”
“这个,恐怕不行……今宵是主公洞房花烛,你这贴身侍婢去得那里多煞风景!良宵苦短,晋某怎敢去乱了主公的好事。”
说完,他呵呵笑了笑,目光落在安身上。
那一刻,胧月觉得这个长相不赖的晋北冥是如此的邪恶。
他是故意的。
故意来报信儿,故意来看他们气恼的模样儿——他在整安王,想看他气极败坏的样儿。
为什么呢?
金贤急怒交加,疯狂的往东边的林子冲过去——
紫珞,真的就这么被那个神秘人给强占了吗?
他不信。
胧月也跟着急跑过去。
晋北冥看着他们狂奔出去,并没有阻止,就好像在玩一出很有意思的游戏,眯眼直笑。
****
那个树林,按奇门阵法布的局,金贤学过一些兵法,很快闯了进去。
林子的深处,是一间竹舍,竹窗竹帘,竹椅竹凳,整洁省净。
竹舍内外皆灯火通明,屋内可以让人很清楚的看到那喜气洋洋的氛围:拜堂时的喜烛,熊熊在燃烧,喜台上,尚放着刚刚吃过的一双酒盏。
这应该是合卺酒。
也不知出于怎样心思,胧月没理会里里外外查看踪迹的金贤,在左右看了一圈以后,就将目光凝到了这一双龙凤喜盏上。
她凑上前去,嗅了嗅,里面曾盛过梅花酿,有一股子淡淡的梅香溢散开。
不,不对,除了梅香,还有一股子很让人刻骨铭心的香气。
闻着这缕隐约难辩的香气,她的背上就生出一阵阵的冷汗。
那些不堪的旧事,很快便如光汹涌的潮水,从记忆深处翻上来,她的脸色大变:“不好,这酒中,掺了蝶变!”
金贤见胧月骇然的样子,飞身跨过来,抓住她的手臂,惊问:“什么叫蝶变!”
喉口就像被堵了一般,难以呼吸。
这个安王还真是单纯,居然不知什么是蝶变。
三年前,她就是因为这蝶变,才怀上了君熙。
那种屈辱,她至今记得。
胧月闭眼,用几近咬牙切齿的语气低叫来:“那是——媚药!”
紧跟而来的凌岚,听得“媚药”两字后,顿时惊怔在那里。
****
等他们再回到之前关他们的小庄园时,里面静悄悄的,除了晋北冥,其他人已然走光。
晋北冥手中仗着剑,顶在台阶上,一手拎着酒坛在那里斜眼笑,大口大口的喝着。
“时候不早,晋某送你们出去,主公在山下给你们备了一辆马车,你等可以自行离去……走吧!”
他领头走在前。
金贤不走,整个人有一种被抽空般的难受,在冷清的园子里大叫:“晋北冥,你们到底把她弄哪里去了?”
晋北冥呵呵在那里笑,懒得回头,自在的吃着酒,闲闲的道:
“自然是夫唱妇随,夫妻双双把家回了!”
一顿,又啧了几下,转头睨视:“安王殿下急什么急,就算今朝紫珞姑娘嫁的不是我家主公,你也得不到她。她若留下,迟早会被你大哥给娶了去,你最多就只可能做了她的小叔子。到时你虽然能见到她,却得天天叫她做嫂嫂,这情况多悲惨。如今我家主公娶了紫珞姑娘,那是给你省了这种尴尬,你得心存感谢才对,怎么还在那里大呼小叫?”
这是对安王的挑衅。
“晋北冥……”
最新最快的无错更新尽在:金贤怒叫,冲了过去,他快被气炸。
他的功夫本是不错的,可如今被人制住了武功,哪里还能使出半分力道,下一刻,就生生被这个恶贼挑翻在地。
晋北冥用未出鞘的长剑,狠狠的顶在他的胸口,冷笑:
“金贤,凭你这一点小伎俩,想跟你大哥抢女人,那是异想天开,想要与我家主公斗机谋,那是痴人说梦。
“你太女敕了,如果我是紫珞小姐,也断不可能看上你这种女敕小子,所以,别在那里想入非非,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说出去只会笑掉人的大牙!”
金贤的脸,又怒又恨,惨白一片。
****
洞房。
嗯,这不算洞房!
这是一条大船。
船上就有这么一间布局的像洞房一样的房间。
在喜堂上,紫珞和凤亦玺吃过了合卺酒。
当然,紫珞的酒,是小婢把着她的手喂她的。
她本不要喝,凤亦玺温温的对她说:“吃了这杯酒,我便让人将他们放了!并且让你亲眼瞧见他们离开!”
他很守承诺,但同时很小心。
一口甘冽的水酒入肚,他伸手制住了她的哑穴,将她横腰抱着出门,坐上马背。
她急怒,不知他想带她去哪。
他似乎知道她的不高兴,低低在她耳边说:“我带你去山下,让你亲眼看到他们离开!”
一路飞奔出了山林,将她藏身在一处密荫底下,他才离开,并低声叮嘱一路相随的婢女小雨,给她摘旧黑巾。
紫珞睁开眼看到的是朗朗的星夜,感觉到的是凉如水的夜风。
至于身边的那个男人,早就隐没起来,只有一个俏丽的小婢在边上守着,对她露着笑容。
不知过了多久,山上的小道上有人走下来,月光虽暗,但紫珞可以将他们认得清清楚楚。
是他们三人!
晋北冥引路,胧月扶着凌岚走在中间,金贤跟在最后。
山脚下,停着一辆马车,他们走到道路上时,晋北冥伸手一边替金贤和胧月解开被禁住武功的穴道,一边笑着说:
“晋某就送上这里了,几位就请回吧!顺着这条道,你们就可以回去康城——到时,想要搬救兵的话,就趁早!不过,金贤,你能搬的救兵最多也就是把你大哥叫来。你大哥手下能人倍出,你呢,只不过养了几个酒囊饭袋,想要救自己的喜欢的女人,还得靠别人,说来,还真是够窝囊的哦,啊,哈哈哈——”
大笑一番后,他又接了一句:“反正,无论是女人,还是皇位,你,永远争不过你大哥……你就认命吧!”
这番话,说的极是大声,藏在暗处的紫珞听得明明白白,心下一惊:这晋北冥,如此激怒金贤想要做什么?
难不成他想用她来挑拨了金贤与金晟之间的关系?
她骇然。
得了自由的金贤立即运气调息,听得这话,气得又想扑上去和晋北冥拼一个你死我活。
晋北冥再次哈哈的嚣张一笑,转身以极快的身法扬场而去。
金贤追了一段路,被胧月叫住:
“别闹了,我们现在马上回城去搬救兵,我想我与小姐失踪这么久,萧王一定有在四下找——现在,光靠我们,就算能找到他们的踪迹,也打不过他们。当务之急,就是去把萧王找来……不要再意气用事,他说的是没有错,找别人,没有用,我们斗不过他,必须找萧王,萧王功夫好,足可以跟他较量……”
金贤嘎然语塞,在那里闷闷的低咒了几句。
是的,无论他怎么不愿意,这个令人感觉无比挫败的事实的确存在。
他永远都比不上大哥。
以前不觉得怎么,现在突然觉得很让人沮丧。
****
待他们走远,小雨倾过身子再次半她的脸蒙上。
下一刻,凤亦玺过来,带她坐上马匹,不知往何处而去。
等听到隐约的人声,以及一阵阵翻上来的浪涛声,她才知道,他们并没有再回山上,而是到了一条河边。
一路走进船舱,便有不少的人在那里恭敬的向凤亦玺道新婚大喜,他淡笑的一一应着。
待跨进舱室,一阵薰香沁人心脾,他将她安置到床头坐下,自己转身似乎把什么放到了边上。
室内很安静,只有彼此的呼息声,以及外头一阵阵的浪花声。
一会儿,他重新坐回到她身边,并不说话。
紫珞能感觉到,他在看她。
一寸一寸,仔仔细细的看她。
看着看着,那双有力的手臂,再次将她轻轻拢在怀里。
紫珞的整个神经猛的绷紧,想到喝斥他,不许他亲近,偏偏有口无言,说不了半句话。
他感觉到了,轻轻一笑,手指拂过她的脸:“别紧张,我不会拿你怎么样的!我马上给你解穴,但解开之前,你先让我抱一下……就一下……”
他将自己的手臂收紧!
梅香的酒气隐约扑上来,她涨红了脸,脸孔奇异的燃烧起来。
他呵着气,在她额头落下一吻,吻得她浑身起鸡皮疙瘩。
他在对她做着只有夫婿才能做的事。
哦,不对,他现在自以为是她的夫婿,哪有这么可恶的男人!
“不许碰我!凤亦玺!我要是敢强我所难,以后,我一定叫你付出惨痛的代价!”
她有些着急,叫出来后,才发现自己的哑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他解开。
他的身子僵了一僵,终究什么也没有说,倒底是将她放开了。
下一刻,紫珞便觉穴道上被一股劲道拂过,血脉终于畅通,手指可以动弹了。
她长长吁出一口气,站起,伸手猛的揭开脸孔上的黑巾——
就只是一刹那间的功夫,一张不羁的脸孔映进眼来。
这张脸孔,她记的,就在司刑局的大堂上,当沧帝自内堂里走出来,他的身侧就站着这么一个锦衣男子。
“果然是你,原来展苍就是凤亦玺,凤亦玺就是展苍!”
紫珞冷淡的一笑,退离三尺。
面前的男人,穿着一身大红的喜袍,五官端端正正,一张脸孔沉寂如水,透几分苍桑,生几分欢悦,年纪,三十来岁的光景,说不上如何俊逸,但绝对有型。
凤亦玺似乎很意外这么快被揭穿,有那么一刹那的呆楞,但他很快调整过来,淡一笑:
“是,我是凤亦玺,也是展苍,曾是你母亲身边的小兄弟——你这丫头,果然难搞,我在你净手的水里放了双份的软骨散,竟还是只能维持短短两三个时辰。”
“抱歉,让你失望了!”
紫珞扬着下巴,心想,任何毒药迷药,只要不是致命的,对她皆起不了太久的作用,幼年时,她有过奇遇,吃过灵丹妙药,两三个时辰,身体内会自行解毒,无需强求解药。
她冷淡的瞅着这个男人,心头却依旧疑惑重重:
“凤亦玺,按辈份,我该叫你一声舅舅的吧,二十几年前,你跟我母亲曾义结金兰,如今,你却在这里逼我一个小辈跟你成亲,也够荒唐的!”
凤亦玺转了一下眸,低笑的往合欢宴前坐下,说:“我素来就不在意所谓的规矩,跟你母亲的辈分,那已是过去的事了。紫珞,现在我是你夫君!”
他的目光很热烈的盯着她,就像喜案上那烧得明亮的龙凤喜烛。
外头,似乎要起锚离去,紫珞侧耳聆听了一下,心下有些急。她是怕水的,一旦开船,她就没机会逃月兑。
“我不承认你是我的夫君!”
紫珞思虑再三后,认真的道:“这是你强求我的!凤亦玺,强求的姻缘不会有好结果!”
最新最快的无错更新尽在:展苍,不,是,凤亦玺在那里睇着她,神色淡淡的伸手给自己斟了一杯酒,在后笑笑,向她示意扬杯:
“将来的事,谁能预料。反正我已认定你是我的妻子就成……嗯,你且别恼,过来吃些酒菜比较实在。来吧,吃酒。我知道你挺会吃的,只要不是烈性的,这种小酒,你吃不醉。”
紫珞无语,他倒是很惬意着,完全不把她的恼怒放在心上,一径的在那里自以为是。
这个男人很月复黑,很难缠,紫珞心里清楚的很。
怎么办?
她凝神一想,走到他面前,严辞正色的再劝:
“不管你怎么说,我都不可能留下来。凤亦玺,你放我走吧!我在康城,还有事没有做完,必须再回去一趟的。
“如果你肯放过我,我保证,等办完了事,我回来帮你回去抢你的江山。嗯,我的意思是说,我会带着五虎上将和五大家族的人,一起来拥你做新帝。如果你继续逼迫我,就算你把我强带回去旃凤,我会做的仅仅就是袖手旁观。”
这叫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不可能!”
凤亦玺温温含笑,却断然摇头:“紫珞,我们已经拜堂,我不可能再放不掉你了!让你回去,那等于是把你送给金晟!现在你是我妻子,你说,我可能这么做吗?”
紫珞皱起眉,疑惑极了,这个娶她,难不成一半原因就是为了断金晟跟她的可能吗?
舱窗半开着,紫络觉得心头莫名的生起一些躁热,便凑上去想吹一吹风。
将窗户推开,她往外探看了一番,月色朦胧,波光粼粼,依约能看出这里好像是康河与红河的交界,水面很宽,就如黄河那边宽,三岔水道口,而今夜的风,似乎挺大,一个浪头打过来,船有些摇晃,于是,烛台上的喜烛跟着摇曳起来,摆在上面的一个纱帽掉到地上。
紫珞回头看,这是他刚刚戴在头上的帽子——他不想让人知道他是展苍,是不是意味着他还要去沧宫意图作乱?
比如去挑拨金晟与金贤的关系。
正想着,凤亦玺长臂一伸,抓住了她的手,淡笑的对他说:“坐吧,我们聊聊……这里景致不错的。”
紫珞想甩开他,无奈功夫还没恢得,他的力道强悍,她拿他没有办法。
“我们没什么可聊的!”
她还是被他按到了座位上,这辈子,这是第一次被人强迫做某件事:“你不肯放我,其他事都免谈。”
她冷下声音,隐隐透出怒气。
气氛一下凝滞。
好一会,他才淡淡吐出一句:
“小妮子,做人要有诚信,我已把人放了,你若想赖婚,我一定会让你付出相应的代价……”
紫珞听着心头一凛。
他的目光依旧盯在她脸上,渐渐露出一抹似笑非笑,道:“今天是我们的洞房夜,我本来尚不存他念,就想跟你说说话,可你再若激我,我会让你做我名副其实的夫人,不会再给你时间来接纳我,到时,我倒要看看你还怎么赖掉我!”
“你……”
紫珞倒吸一口冷气,瞪大了眼。
“别瞪我,也别急别恼,只要你不逼我,我便不碰你!你若再咄咄相逼的话,即便用强我也要得到你,大不了,以后我多花些时间在你身上!”
他的神色极是认真,这表明他不是在说笑。
紫珞沉默,清楚的知道绝不可以跟他硬碰硬。
****
夜幕渐浓,行在半路上的马车,忽然停下。
胧月钻出半个头来问:“怎么了”
金贤回头,目光亮如火炬:“我记起来了。我们从那条小道转来这里后,我就认得这条路了。这条路来回通往的是东边的康河,而康河边上有一个大码头。那里有聚集着来自五湖四海的商船客船。”
“那又如何?”胧月疑惑的反问。
“我在想,他们会不会走水路离开。今夜既是洞房花烛夜,他们自不可能走陆路,刚才晋北冥说他们家主公会乘马车离开,那无疑是故意说给我们听的,这是疑兵之计。
“我觉得,他们若要走,应该走水路。康河往西南延伸,汇入沧浪江,这沧浪江又是东到大海,西连旃凤的水上重要通道。如果他们真是旃凤人,如果他们想就此回去,走水路最快……”
金贤越想越觉得这个想法很有根据,神情一下兴奋起来,拍手叫道:
“胧月,我们现在折回去。我知道一条小道,可以抄近路横穿过这山群,然后,我们先到东庄客船码头找找,没有的话,再去货船码头。他们那么一大帮人行动,一定会惹人注目,只要查证他们正是上了船的,我可以马上去传令禁河同时禁道,一定可以绊住他们!”
****
康河码头,金晟带着人,正在四下搜寻。
他本来在山里瞎转,半途,当他看着这连绵不绝的山林,忽想到了这里的地理环境——山的另一边靠在康河边,康河临近东城门那边,沿河有两个码头。一个是货船码头,一个客船码头。
脑子里似有灵光一现,有个人的脸孔扑腾到脑子里。
金晟记起来了,这几天,他偶尔间听人提起过,天下第一首富萧融,已经在北沧采购完货物,正打算领着他的船队回去旃凤,起程的日子似乎就在这几天。
他心下一惊,一边令冷熠继续往山里找,一边调转马头,折回原路,带上景侃回城绕转东城门而去——康山附近虽是有一条官道直通康河,可是想要绕过这些山头,去得那里的话,路程相当远。
待到东城门外,已入夜,码头上依旧是一片忙碌,金晟叫来管码头的小吏,问昨天到今日船只的进出情况,着重调查萧融商船现在的状况。
小吏查着档案,回禀:“萧融的商船已经在官衙打了通关印,明早就会起身回去旃凤。所属商船一十二艘这一刻全在码头上待着。明日统一起航。”
听到这样的报禀,金晟皱起剑眉,总觉得哪里有什么遗漏了。
他跑到河边去数萧融的船只,数来数去,就是少了一艘。
“还有一艘哪去了?”
小吏擦着额头的小汗,吱吱唔唔不知道。
这时,另有一个小吏上来禀,直道:
“回王爷话,萧融的另一艘船今下午驶去康河往南不远的支流红河东庄上,据说萧融在那里置有一处小庄园,他们把船驶去东庄是要搬一些什么东西。傍晚时,小的巡河回来时,犹见那船尚在东庄码头!”
金晟听着,急令这小吏带头往那边赶去。
马匹狂奔在南去的官道,速度便如狂嚣而过的飓风。
****
金晟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会在君墨问手上抱过凌岚的。
****
当他们赶到红河北庄的客船码头,就见有不少乘客惊散的往北而来。
景侃抓了一个商旅问,那人说,萧家的货船被人纵火,有人在那里闹事,已经死伤好些人……
金晟没听完,挥鞭疾驰。
待到码头,果见一片火光,河岸边,一艘大船的后舱起火,火势疾大,有人在救火,有人四散逃窜,有人哭爹喊娘的在那里吓作一团。
岸上的客栈上,人头簇动,知道情况的在穿衣逃跑,不知状况的,在张望问发生了什么事。
乱成一团。
他们又往西追了一会儿,终于听到红河沿河的官道上隐约有厮杀声传来,有人举着火把,似在追逐着什么。
金晟一踢马肚,急奔过去,一眼就瞧见以晋北冥为首的一伙人正在合力围击几个人——正是他要找的人。
金贤和胧月拼命的在抵挡劲衣男子的进攻,他们边上另有一个白衣男子,长剑凌空,杀气冲天,在帮忙御敌。
这三人一并护着是一身墨袍的君墨问。
君墨问手上抱着一身着嫁衣的女子,正以灵巧的身法躲避着晋北冥一次又一次的扑截。
金晟勒住马缰,拔剑飞去,一剑气势如虹,将晋北冥震飞三步远。
站到君墨问身侧时,他转过脸,沉沉一睇——终于又见到这个臭丫头了。
是时,周围的光线极暗,但他可能辩出“他”的容貌是她,他重重吁一口气,悬在半空的心总算着地:
“我来!你闪边去!”
君墨问听着,极默契的退让开。
相随而来的人马,皆是精锐武士,刀剑纷纷出鞘,夜色中,刀剑的激撞声,敌我双方的利叱声,不绝于耳,敌我双方的血,四下飞溅。
金晟和晋北冥缠上不到十招,君墨问便在身后大声利叫:“金晟,先不要管他们,你快带凌岚回府!”
闻叫,金晟搁开晋北冥的攻势,跳到君墨问跟前五步远处。
景侃不知从何处抢了一个火把过来,带两个侍卫,尽职的护到王爷跟前。
淡淡的月色里,金晟一煞不煞的盯着神色冷冷的君墨问——
君墨问抱着女人走向他,想到把那个女人交到他手上,他没接,目光一沉,缓缓的才去扫视那个红衣女子。
借着被风吹的摇曳乱动的火光,金晟看到,那女子被梆了一个结结实实,嫁衣艳丽,面呈丹色,睁着一张迷乱的美眸——是凌岚。
一朵既嘲弄又疑惑的笑在他嘴角扬起:“墨问,你还想玩到什么时候?你就算把她换回来了又如何,根本就不一样的。我心里最想要什么,你应该很清楚!”
君墨问皱眉,似乎在斟酌他的话是什么意思,思量了一会儿,方看向金晟,神色极是淡漠的冷笑一声:“你若不要她,要她的人多的过去。到时,你别后悔……”
金晟楞了一下,这样的君墨问,是他所不熟悉的,这样清冷的嗓音听在耳里,更生出了些许异样。
下一刻,君墨问夺了他的手中长剑,已将人塞到了他怀里,冷冷撂下一句:“他是你的女人。以后,管好她。”
金晟拧眉,本能的想将这个“真凌岚”扔到地上。
可就这时,凌岚的目光似乎捕捉到了他的影子,低低的在那里叫起来:
“金晟,是你么,是你么?我难受,难受死了,快带我回去,快帮我去找解药……我受不了了,真受不了了!”
一句“难受“,带尽无穷的委屈与无助。
她的脸不断的往他脖颈间蹭,试图以此纡解来自身体上的煎熬,晶透红艳的肤色散发着妖娆色——她身上烫的就像火炉。
金晟心下又是一惊,这声音,他自是熟悉不过的,是墨问的声音。
可是,不对啊!
如果怀里的女人是墨问,那么眼前这个跟晋北冥缠斗在一起的“君墨问”又是谁?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
当看到大皇兄带着她飞马回城,金贤双目顿时赤红如火烧,他又急又乱的抢过一匹马车狂追而去。
他一心想赶去阻止。
那人不是凌岚,大皇兄不可以碰她,绝对不可以……
待续!
今日更毕,明日再续!
所有疑惑,下章表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