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嫁:倾城第一妃 珠胎劫 爱恨从此休 15[VIP]

作者 : 望晨莫及

他想了一下,转身吩咐驻足在不远处的管家:“景叔,请大伙去前厅吃酒吧……”

“是……”

景叔招呼着所有人离去。

金晟回过头来,又看向站在身侧的千桦一干人等说,淡道:”你跟桂嬷嬷先过去,我随后就到!”肋

他必须和“凌岚”谈一下!

必须的。

桂嬷嬷很是不满的张口欲叫,却被他投来的冷冷一瞪瞪断了后话。

那冷冷的目光,让人不寒而栗,令她想起了当年的秦王维护云迟的光景。

一样的霸道,一样的不顾一切,一样的神魂颠倒!

这不是好兆头。

****

人群渐渐散开,千桦吊在最后,频频回首,金晟并没有带紫珞跟上,而是抱起她躲到边上的一个小亭——

原来,他把人支开,只是想和她单独说话。

原来,她与他而言,是如此的重要。

****

“干嘛把我带这里?”

紫珞疑惑的站定,手心抓到的是他身上的一团潮湿,虚力的倚靠着问。

他正俯着高大的身子看着,眼神就像被雨水洗过一样,又深又亮。

“我有话要跟你说……关于千桦,晚些,你能听我解释吗?”

目光一煞不煞,他伸手拭去她脸上的雨水,沾上一手细滑,低声道。镬

“嗯?”

紫珞淡一笑,觉得滑稽,都已经把人领进门了,还在放马后炮?

之前他干什么去了?

只字未提,现在临时抱佛脚的来说这码事?

这还是有条有理的萧王金晟吗?

“为什么要解释?王爷做事何需要跟我来解释?”

她不客气的撩开他的手,淡道:

“再说解释了又如何?难不成想得到我的认可?”

她觉得好笑,这人是不是想鱼与熊掌两者皆顾上?

如此的话,胃口也太大了,心头有了几丝不快,冷下脸色,淡了语气,又加了一句:

“王爷,我认不认可无关紧要,就如你解不解释都得娶一样!这是皇命,我懂,你这人,注定得做‘风流’人物,我也懂,何况你的青梅竹马,还救过你的命,嗯,外头就是这么传的……如此情义,不娶,那可是天地难容了。

“王爷,这些个事儿,你不必多说什么的,凌岚是侯门世家出身,对朝堂上的事虽不甚明白,但对于王侯皇室之间的利害得失,我都明白着……可懂了又如何?你娶不娶这件事,与我何干?那是你的女人,你的事,何必来跟我解释……”

既理智又狠心儿。

金晟被她语气里的满不在乎撩拨的很不开心。

但,很快,他自她的话里听出了几丝负气的味儿,她还是在意他的。

若不在意,依她的性子,根本就懒得答一句。

她答了,且答的这么多句,就是想激闹的他也跟着难受。

他似乎开始懂她了。

她爱把心藏起来,而他呢,还有些看不清自己的心,哪怕看清了,总还带着厉害关系的衡量。

金晟微一笑,模她的发,感觉它的丝滑,很奇妙的嘘出一口气,然后温声道:

“当然有关系!我不想你又对我冷嘲热讽——”

“哼,得了吧,王爷如此高高在上,凌岚巴结还来不及呢,还敢冷嘲热讽……”

“你不敢?哈,那请问现在你这是什么语气?”

紫珞语塞,只能恶狠狠的瞪去一眼。

金晟看着高兴,剑目一闪一闪,刚才的恼怒全跑没了影,被墨问这么一闹,他忽然发现这丫头是如此的重要。

他伸手捧住她的脸,认真的看着,道:

“算了,我现在就跟你说。你听着,千桦救过我,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那个时候,我因为母妃之死,牵怒清贵妃,坏了她的辰诞之喜,我被父亲打了,捉去关在静寺面壁思过,有人趁机想要我的命,是这个小丫头找人救了我……她与我有恩!”

这些事明明不必与她说的这般明白,明明会越描越黑,却还是想告诉她。

“哦!”

她反应平平,淡淡的应一句:“因为有恩,就必须娶了是不是……”

一下语窒。

以前觉得娶千桦是天经地义的事,现在,感觉上怎么就那么别扭?

他陷入了沉思。

“金晟,要是救你的不是她,你还会娶吗?要是有一天你忽然发现救你的另有其人,你是不是还会把另外一个也娶过来?”

“嗯?什么意思?”

金晟敏感的觉得这话另有深意。

这话问的是有些冲动了。

紫珞一窒,随即又笑笑,转而说:

“没什么,只是随口说说。只是觉得不管她当初有没有对你施恩,结果都一样。千桦的哥哥统掌着一路兵马,太后赐你这个婚,不光光是想成全你们那份旧年的恩情,想来,这女子还是你得帝位的一块垫脚石!也就是说,她若不曾救过你,你一定还是会娶的……”

金晟没有说话,想着这当中的可能,这女人眼神一向犀利。

嗯,很对,她说的相当对,一定会娶。做大事的人,娶个把女人,很正常。

如果没有遇上她就正常。

现在嘛……

紫珞瞧他不驳辩,神色微淡,已知答案:

“所以,你不必解释的,凌岚只不过是你众多女人之一,只不过我有些与众不同,又很驯,一时吸引住了你的目光,一旦新鲜感不再,一旦我也像别的女人那样对你驯服了,千依百顺了,你早晚也会厌弃我的!”

他张了张嘴,想说一些话,可是他能说什么?

事实上,他的确有很多女人。

女人多,不代表他就在意了她们。

从不在意。

多残忍的话。

“我不可能厌弃你!”

金晟皱眉,终于月兑口叫出一声,却惹来她好笑一瞥。

她完全不信他的话。

“不许笑!”

他有些窘,低声说:“我说的是认真的!”

“唉,我只能说,你哄女人的手段虽然不高明,但是装认真的表情很能打动人,可惜,不好意思,我例外!”

紫珞淡淡的撇开头。

金晟非常满意,低头挑起她的下巴,眼见得那粉女敕的唇闪着亮光,他声音忽然一哑:

“对你,我不会厌弃……又怎么可能厌弃!”

只有不断的被吸引,不断的迷恋,无关身份来历,如果她是阿墨,那是惊天之喜,如果她不是,依旧令他痴迷。

下一秒,他的唇吞没了她的唇,满口清冽的酒香冲进她的世界,一双手狠狠的捧着她的头,深吻进她唇齿之间,让她感受他对她的渴望。

他想吻她,已经想了很久了。

一直克制着,是不想她加深对他的不好印象,现在看来,她对他的印象一直没有改善过,可她却会允许满身疲惫的他在她身边歇息。

他感觉得到,她对他一直怀着一股子又心疼又想排斥的复杂情绪。

“唔……”

她惊忙把人推开,捂住唇,回头看墨问那边的一伙人。

有的瞠然的瞪大眼,有的吃吃笑着,冒牌墨问则在扬眉淡笑。

紫珞大窘大臊,抬头恼视面前眉开眼笑的男人:

“不许碰我,这么多人的,你……你这人怎么这么烂,前一刻身边还倚着新妇,后一刻又来招惹我……唔……”

这口气有点酸。

他忽觉得高兴,又低头咬住她的唇,堵住那些惹人不开心的话,攻陷下去的吻很强悍,她的唇那么软,那么香,让他迷陷其中。

她不住的往下瘫软,他稳稳的将她托住。

等吻得她气喘吁吁了,才放下,将她抱在怀,低声在她耳边说道:

“丫头,我喜欢你,很喜欢,喜欢到不想放手——

“听着,现在也许我还要不起来你,但是日后一定可以!今天的事,你暂时忍忍,我不能推掉太后,至少现在不能!你想要唯一,以后我想我也许能给你唯一……

“如果做不到唯一,我一定放你走……

“我们做个约定,然后,给我时间,我一定会把事情慢慢的整理清楚!”

晕死了,他到底受了什么刺激?

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呀?

紫珞呼吸急促的瞪大眼侧过脸来看他,被他突然的告白吓发到,老半天,才忍不住低叫起来:“你这人真是奇怪……”

“怎个怪法?”

他微笑的问,全不理会远处围观的人投来的惊怪眼光。

“说话非常不负责!”

她气鼓鼓对瞪着。

“怎么讲?”

紫珞皱眉想了想,用葱指点戳他胸膛:

“你这一边说喜欢我,一边要去外头订亲,听那口气,好像还想对那位来个始乱终弃!

“金晟,你说过千桦对你有恩,你若让她进府只是权宜之计,如果你最终还想解除婚约的话,今日何必文定?

“这样对于女孩子的伤害很大的你知不知道!

“你想再创造一个凝儿吗?

“他日,再跑出一个女人对你一哭二闹三上吊,我看你的日子还怎么过!”

这人做事儿真是不负责任。

金晟沉默,很认真的想了一下,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行为的不妥,转眼后模模她的头发,很诚恳的点头说:“明白了,我知道怎么做了!嗯,走吧,带你去吃饭……”

他笑起来,心头一下子有了一个深刻的认定,深深的眸变的亮灿灿,伸手捏捏她的脸:

“我抱你过去……还有,以后,不要随随便便让人抱你!你不喜欢我沾上别的女人的味儿,我也不喜欢别的男人来动你……还有,自定情之日开始,我已经不想再碰其他女人了……以后,我只要你!”

所以,要碰也只会碰你一个!

他在心头加了一句,低头在她额上亲了又亲。

紫珞的脑子当机!

这什么状况呀?

“等等,我们……什么时候定过情了?我怎么不知道!”

紫珞古怪的问。

金晟扬眉一笑:“就你把自己交给我的晚上,你说过你要我的。既然要了,就得负责到底——我对你负责,你也对我负责。就此说定,不许再打退堂鼓。”

靠,那一夜迷乱,被他视为是定情了。

玉色的脸孔浮现出丝丝红晕。

今天,他是迎新人,按理说,她该恼的,现在,她居然被他哄的心头甜丝丝?

完全被他的话蒙的有些意乱情迷了。

那滋味,真真是怪的要死。

*****

宾客们并没有走完,他们皆在远远的站着,看到了他们在凉亭里的亲密,清王府内英姿飒飒的女子就如蒲柳般娇弱的被男人满抱起来。

“其实,我可以走的……真的,慢慢走,可以的……就别抱了……”

走近的时候,有人听到她轻轻的在和萧王低声细语。

萧王的眼色变的极为柔和,轻声斥:“走什么走?好好养着,别给我乱动!”

高大的男人抱起纤秀的女人走出亭子,一个俏婢忙上去给撑伞。

等走到人群时,他淡淡的看向红衣滟艳的千桦,瞧见他们还在窥望,并不以为然。

面对千桦受伤的眼神,金晟敛了一下笑意,径自往前头而去,安静的放下一句话:“去前头吧!”

千桦咬着颜色全无的唇,狼狈的跟上——真的很狼狈,她的好日子全砸了!

没隔几步远,程襄强颜欢笑的看着男人抱着女人自自己跟前走过,回头见采凝儿惨白着脸孔抚着自己的手腕。

作为女人,谁都想得了自己男人的爱惜?

作为女人,谁能忍受在自己的喜庆日子被别人闹的乌烟瘴气?

作为女人,谁不心疼满心牵念却被人视而不见?

她们共同拥有着一个男人,这个男人独将另一个女人看作掌中珍宝!

无论是千桦,还是程襄,或是凝儿,她们都比那个女人认识金晟早。

她们不懂,为什么短短几天功夫,那个外族女人就一下子收住了男人的心?

她们不懂!

她们有的是心痛!

****

紫珞勾着金晟的脖子,脸色桃红,她有点别扭,撇开了头去,人流在两边散开,所有人对她露出了惊怪的神色。

清王四周一顾,眉目深深,陵王与平王一副有趣的神色,安王脸色异样难看,目光**而悻悻的的。

那些王妃们全倚在自己的男人身边,好奇而艳羡的看着……

安王的王妃白苏芸也来了,可她并没有和安王站在一起,而是独自站在人群当中,目光无比狂热的睇着不疾不慢缓缓跟在金晟身后的某个人。

多日不见,苏芸犹显消瘦,墨问再娶一事估计对他是一种难言的打击。

紫珞目光再一瞟,赫然看到了一抹不该出现在这里的身影:展苍。

展苍,满身苍桑,站于人群当中,淡淡的看着这一场闹剧,当两个人的目光对上的时候,他唇角轻扬,目光深深,波光汹涌。

他也看到了他们刚刚的亲密,淡定的神色生了几丝复杂难辩的神色,却不知在想些什么。

紫珞微眯一眼,转开头,索性故意将自己埋进金晟怀里。

这人,还敢出现在这里,哼,气死你!

****

酒宴重开,宾客把酒欢。

紫珞被金晟置放在一只圆凳上,并细心的叮嘱胧月去拿个软垫来,紫珞低声说不忙。

管家景叔让人备上食具。

宾客依原座重新入落,只是主宴席上因为多了一个人而重新编了位置。

金晟是今天的主角,按道理说,他和千桦就该坐着正朝南的位置,如此才合乎礼数。

陆续的,所有人皆重新坐回了原位,独独金晟赖在偏位不肯走了,他大剌剌的坐在紫珞边上,看了一圈桌上的菜,低声问:“想吃什么?”

又一皱眉说:“好像都很油腻……我让人重新两个你喜欢的……”

她的肠胃不能多吃油腥的东西,冷熠这么说的。

千桦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脸孔上的笑快比哭都难看了。

紫珞该笑的才是,可是有什么可笑的,同是女子,将心比心,谁能忍受男人的这份无情,冒牌墨问带她如此招摇撞市的出来,无非就是想给这个女人一记冷耳光。

其实这没有多大意思!

金晟这辈子已伤了太多女人的心,却不晓得他在信誓旦旦的对她表白后,又要如何来应付今日的残局。

他这人,不轻易给承诺。

“别了,我刚吃过早点,不太想吃,就吃一些……嗯……鱼肉羹……还有,你不必在我这里,今儿王爷的兄弟姐妹们齐聚一堂,理应好好喝几盅的,去敬酒吧……”

她推月兑他离开。

“有什么好敬的!不敬……”

金晟淡淡的打断,取一只碗站起来,亲手盛了一碗鱼羹给她递上去。

千桦朱唇一颤,自是被这话触疼了心。

她最终还是站了起来,强吸一口气,缓步走过来,含着微笑说:“晟,还是到主位坐吧,你若占了这位置,那让安王坐哪儿去……”

一顿,又弯腰低下头凑到金晟耳边轻声嘀咕一句。

紫珞闻到来自女人身上的一股子浓烈的兰香,兰香淡淡才悠远,浓了就刺鼻。

再听到她亲切的称金晟“晟“,她微微一皱眉,本能的拉开距离,依旧听到了她对金晟说的话:

“桦知道岚妹妹对你有用处,你怜惜归怜,别忘正事,过这般坐……你自己瞧,桂嬷嬷在边上看着呢!晟,分寸拿捏准了,才能两头得好处!”

声音不轻不重,正好落下耳朵里。

紫珞低头吃着羹,扬起嘴角:前半句话好微妙——

她这是想让她产生误会吗?

想让她以为,金晟怜她,只是因为她是谢玉的女儿,宠着是为了得皇帝的欢心?

但又不可宠的太厉害,失了分寸,那就是不给太后面子!

太后最最讨厌是什么——专房专宠!

太后以为女人不能专房,男人不可专宠,否则,就会坏了江山社稷——这自然是典型的封建老太太的思想,却也是最最顺应时代背景的观念。

这女人,真是毒,这样一句话,真是很容易让人生了猜忌之心。

“去吧!你的那些个正事自己琢磨着办去,不必顾着我,我没你想的那么娇弱!”

紫珞应景的微笑一个,回头冲金晟眨眼。

边上站着安王金贤,他不太明白他们说的那是什么意思,不过,那也不是他现下可以考虑在内的事儿,忙在边上摧道:

“就是,大哥,你身为主人家,就该和未来的桦嫂嫂坐一会儿,今天又不是你跟凌岚嫂嫂的好事呢……回去坐着吧……嫂嫂由我跟七妹照看着就成!”

金晟还没有答话,早已看不下去的桂嬷嬷,气咻咻板着脸走了过来,正声厉色的说教起来:

“萧王殿下,不守规距,难成方圆。老婢恳请殿下回到荣瑞郡主的身边坐下着,接下来正是正晌午时候,这是天鉴司卜出来的大吉一刻,请王爷净手,和瑞荣郡主一起到园中凉亭中点姻缘香,叩天地神仙,以表文订之诚心!”

金晟这才站了起来,目光淡淡的看向可怜兮兮看着自己的千桦,有些不耐烦的道:

“非得把事情弄的这么复杂不可吗?真是的,又不是结亲大礼,何至于要祭神拜地的!”

“可是,这是北沧历来的规矩……”

千桦脸色苍白,牵强一笑,柔声说:“晟,祖宗传下来的规矩总不破了去吧!桦知道你不爱这种繁文缛节,但请忍耐一下,一会儿就完事!”

紫珞看得清楚,不免替她委屈,也知金晟不肯行礼,这真是打算反悔了!

不能同情她们,她觉得自己该站在金晟一条线上,脑子一热,便微笑的接下去说:

“这话说的有点不对,破旧才能迎新。

“毛先生说过的,‘我们不但善于破坏一个旧世界,我们还将善于建设一个新世界’。

“郡主,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规矩由人定,而且必须根据时代的需要而加以改进,不改进,反被迂不可及的规矩订死,这世界就会回到原始社会……

“而所谓的文订,订的是心,并不是非得刻意的讲了排场规矩的……”

她话未说话,千桦就赫然转眸惊瞪,她只好住口:

“呃,好吧,当我没说,你们想行礼就去行呗!虽说旧规旧距,很多时候根本就在抵制这个社会的发展,不过,总也有益的地方可以善加利用……”

比如说用这么一个复果的形式来表现对于女人的尊重,对于婚姻的尊重。

但这说法用到这两个人头上,有点不伦不类。

千桦脸孔上现出的大骇很突兀:“你……你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知道毛……毛先生说过的话!”

这句“破坏再创论”分明是毛氏的经典之句,她怎么会懂?

紫珞一楞,心头猛的是一震,呆住,她竟然能听得懂她在说什么?

这能说明什么?

金晟看着两个彼此都陷入震惊的女人身上,似乎在那一刻她们皆被对方某个秘密给惊到,而旁人包括他,谁都听不懂。

“凌岚公主,你大胆,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也得说出口来。老祖宗的规矩,谁敢违备?居然敢在这里大放厥辞,肆意挑唆殿下破坏祖宗规矩。

“百行孝为先,祖宗规矩更是凝结了无数先人的心血,怎能容你如此放肆的玷辱,此等刁蛮女子,真是太没教养,必须好好教,才不至于辱没了皇家颜面。请王爷马上押凌岚公主下去回壁思过,要不然,帝家尊威何存!”

说着,跪地大叩,竟想就此严办了出来扰乱宴席的凌岚公主。

在坐的王爷们听着,一个个皆变了脸色,虽然凌岚公主的话是很狂妄,细想也是颇有道理的。

这话,若是放在平时说说只会让人觉得这女子,嗬,好深的见解。

而在这种场合说上来,又被墨守成规的老迂腐听到了,自然就不得了了——大有小题大做的味儿,还把一戏言和国家大计联系在一起,就越发显的这事还真得严惩不殆。

金晟看着跪在地的老嬷嬷,心头极恼,他知道这老婆子是故意的打压紫珞。

紫珞错愕的看着,没想到会被戴上这么一个高帽子,随即露出一记苦笑。

“别理她!真是烦!”

他想想,低头又对紫珞说:“不如,我送你回去!这里实在太吵了……”

的确吵着呢!

“不用了,不离兄,我正想跟你说了,待会儿,我会带义妹去悠然山庄!”

一个清清朗朗的声音响起来,在略显嘈杂的空气里散开。

“嗯?什么?”

金晟反问,心头一紧。

“我说我带她出去散散心!”

君墨问淡淡的答着:

“凌岚想去悠然山庄和君熙玩。金晟,最近因为查封萧氏的的事,你会很忙,我这义妹初来乍道,如今你又是新欢在室的,难免会受了冷落,所以,我打算带着身边替你照看一段时间。正好我夫人玲珑会一些医术,可以替她好好调理调理……再加上公主已经请经旨意,暂时到我悠然山庄与玲珑一叙姐妹之情,故而墨今日来想带凌岚去山庄静养!”

“至于回壁思过,桂嬷嬷,我记得今天是大喜,大喜之日不兴惩处,不伤和气,这也是北沧例来的规矩不是……”

君墨问站直,傲然睨视地上背脊发僵的白发老婆子:

“还有,今天您是太后派来的宾礼女官,要管的是王爷的礼节问题,至于凌岚公主说话纵有什么得失,也该有王爷发落,而且君某人觉得凌岚公主说的并没错……权当一句笑语也就什么事都了了,您至于这么上心,非把开心事弄成晦气事?

说着又把目光投到千桦身上:

“荣瑞郡主,听说你在宫里头,和桂嬷嬷关系最最是好了,你该劝劝嬷嬷,凡事是可而止,要不然,最终下不来台,还不知道是谁?”

这话,意话深长,连紫珞听着也觉得他很骄狂。

桂嬷嬷何曾被人这么劈头指责过,心里气不过,猛的抬头:“哼,七驸马,您这样刻意维护这个凌岚公主,真是让人不猜忌都不行了……”

“哦,不知桂嬷嬷猜忌什么?君墨问拜了定远侯为义父,凌岚便是义妹,做哥哥的听到有人恶意中伤妹妹,若不维护,那还配做什么兄长么?”

淡淡的一句却是那么的有力道,紧接着又加一句:“请问桂嬷嬷,您是维持礼法的女官,却这么强出头的来说三道四,到底是来维护大殿下脸面的,还是来拆台的?细想之下,实在让人费思量!”

桂嬷嬷听着,老脸一下变的和头发一样的白。

七公主金璇看着,呆了呆,自己这未来的夫婿说起话,果然还跟三年前一样的伤人,眼见情况在僵,她忙跑出去,扶跪在地上的老嬷嬷,替那冤家缓合场面,说:

“嬷嬷先起来吧,我家君大哥说话一直就是这样的,请不要见怪。凌岚嫂嫂也一样,说话就爱打趣,您是如此的德高望众,别跟他们一般见识了。不如这样子吧!凌岚嫂嫂身子病着,就算思过也不该在这个时候。她说话总爱唐突人,就如那天在宫里了曾把父皇气的直恼。小七想去悠远山庄看看环境,现在就带嫂嫂离开,嬷嬷就继续在这里主持大礼……您也别生气了……您年纪大,别气坏身子……”

金璇这么软软一劝,桂嬷嬷的脸色才缓和了一下。

这回换金晟皱起眉来。“不行”两个几乎要月兑口而出,生生又被咽下去。

他心里清楚,要是生生把这个女人终日锁在房里,并没有多大用处,承如墨问所说“锁得了身,锁不了心”,哪怕他已给她承诺,但这并不代表她会感恩戴德的就此服贴。

留不住心,一切空谈!

他想了想,转而盯向安安静静注视他的紫珞:“你——非要出去不可?”

按着他的心思,自是极不乐意他们俩凑在一起。

以前,他以为但凡墨问向他开口要任何东西,他都可以爽快的送出。现在才发现原来有些东西根本不可能共享。

“嗯,想去!想去看看君熙呢,王爷,想不想念君熙,我听君大哥说,君熙已经醒了,所以就特别的想去看看,又听说那里的地方特别的悠静。王爷,凌岚自若长在庵堂内,最最喜欢清幽的地方,小时候,凌岚就和理师父两人一起住一个小园,对于有山有水的地方,特别的向往——如何,可否容我暂时住一段时日……”

话说的很得体!

期待的眼神是带着殷切的微笑,笑闪闪的投注在他身上。

金晟真不愿意她离开王府的!

可是,他目光瞟了一眼身边渐渐生怒的千桦,情知她留在这里必不会痛快,便点点头:

“也好,那地方是挺大,是挺漂亮,适合修养……”

“真的!你同意了!”

紫珞眼神唰的一亮,目光盈盈而动,笑的好不开心,似乎很意外他可以这么轻易的放行。

金晟贪婪这抹美丽的笑花的同时,又在那里懊恼——

干嘛答应,干嘛答应?你不答应,君墨问再有天大的本事,也没办法把人带出萧王府,你你你……你真出息的,但因为人家这么一个笑,你就鬼迷了心窍,什么都答应了……要是墨问有心,趁机把人给放跑,你怎么去找这个人!

他郁结之余,只能低声叮咛:“别那么高兴,你得答应,不许再使歪脑筋!四月十八之前,我来接你回府!”

四月十八是天祭的起辰之期,宫里传出话来,到时,她也得去!

“嗯!好!”

紫珞答应的爽快,至少在找到凌岚的尸骨前,她还得演这个角色,唯一希望的是那孩子的下落早些有着落,不管是生还是死。

她盈盈一笑,很高兴,弯出一朵好看的弧线儿!

又或者,她对于这个人“唯一”的承诺,真是有点心动。

金晟还以一个深睇,心下却是舒了一口气儿。

墨问教过他说:尊重她的意愿是对女人最大的爱惜。

以心相待,才能得以真心。

“我送你过去,悠然山庄,也想见见君熙。嗯,走,现在就走,我等不及见那女圭女圭了……我抱你去马车……墨问,走,去你的悠然山庄!”

下一刻,他的举动,不是回座位,而是直接抱起她,叫了一声君墨问,越过千桦,往外而去。

这个举动,令所有人都大跌眼镜。

四周,有无数双眼睛再次盯了过来!

紫珞看到那两个女人嫉妒目光犹为晶亮,千桦呢,眼里全是受伤的神色,脸孔上一片灰败。

“你就别去了,留下吧!做你该做的事去!”

紫珞低声劝,再这么闹下去,那桂嬷嬷又要发飙了。

这话正好也被金贤听到了,他趁势插进话去说:

“对对对,今儿是大哥的大喜之日,身为主人怎么可能走开,大哥还是留在这里仔细和千桦嫂嫂一起招呼宾客们吃酒吧!大哥若是不放心,小弟愿意待劳,为凌岚嫂嫂护航……嗯!还有我师父也在!正好,展先生想和君老师切磋切磋……”

金贤他一直想来看紫珞,总每一回来,总被无情的拒之门外,金晟交代了管景叔,以各种理由阻止金贤进岚阁。

今天,他来了,原以为可以见到紫珞,不想,金晟在岚阁外布下了几十个侍卫看守,硬是谁都不许进,他这才垂头丧气的去喝酒。

“不必了,今日也不是什么大事,本就不需要如此兴师动众的,大伙若有这个兴致,可以继续在这里吃酒,若吃饱了,可自行离去,本王就不相陪着了。千桦,你且随着襄儿她们在前厅招看着。凌岚素来爱静,既想出府去养身,我去送她……回头我们再好好谈谈!”

是该好好谈谈,对于千桦一百八十度转了性子,他不喜欢,也很不乐意被人强逼着做自己不想做的事!

金晟一口回绝金贤的好意,目光冷淡的自千桦身上离开,又在展苍身上停顿了一下,抱起女人往外而去。

千桦的好心情,终于在这一刻被告的一丁点都不剩了,脸上的笑容顿时变成涩涩的凄怆之色:

这人居然让她独自一个儿在这里唱独角戏?

这人,怎么就这么的狠心?

好好的待了她十几年,她为了保住他对自己的好奇心,也若即若离了这么些年,为什么一朝名份定下,所有的好,所有的怜,都跑的无影无踪了?

昔年还说王妃之位只为她留下,这样的话说了才几天,他就转眼将别人当了宝贝,将她无情贱踏?

“等一下!”

有人利声而喝!

宾客们但见一道人影疾跑过去,拦住了金晟的前路,是桂嬷嬷终于又被激得横眉竖目起来。

金晟皱了一下眉,嘴上依旧恭敬的的问一声:“嬷嬷还有何事!”

“殿下,你这么一走了之,让荣瑞郡主情何以堪?还有你,凌岚公主……”

桂嬷嬷利喝一声后,不敢往萧王身上多使气儿,把错责全往这女子身上推,叫道:

“今天可是萧王殿下和荣瑞郡主的吉期,您就算真是想随着娘家人回去调养身子,也不该单挑今日离开,您这分明就是想让王爷难堪!给太后脸色瞧!

“凌岚公主,您这种行为已犯七出之条:善妒——身为第一位进门的萧王侧妃,本该以身作则,作表率,以大度之心喜迎新人入府,怎能如此小肚鸡肠的阻碍自己的夫婿另纳佳妇?”

金晟狠皱眉心,喝了一声:“嬷嬷,这是我的家务事儿,请您不要再越俎代庖在这里没卑没尊的指手划脚!”

声音极冷,这样冷漠的声音,桂嬷嬷从不曾听到过。

她所见到过的萧王殿下,每回到太后宫中,或到太庙来请安,总是毕恭毕敬的,对于太后身上的人犹为的尊重有加,何曾受了这么的冷遇。

便是安王也惊了起来,大哥竟是如此维护紫珞,边连太后身边的人都敢得罪!

桂嬷嬷脸色一变,自己那是占理执言,不想反落了一个没卑没尊的,跟了太后这么多年,除了曾在皇帝跟前受过训儿外,可不曾在别人跟前屈了颜色过。

“大殿下,老婢是斗胆了,但却是大实话,今日进门虽不正式,却也花了老太后好一番心血,您若中途离开,那可不仅仅叫荣瑞郡主得了委屈,更是在打太后的脸!

“天鉴司给王爷和郡主求的姻缘姻未点,姻缘酒未喝,进门之礼就算不能完成。这礼未成,大殿下,请问,您想让老婢如何回复了太后去?

“是想让老婢道尽了凌岚小主的善妒之名,得太后之令,将小主收入宫中戒室,以北沧皇族的宫规教授一月以规其骄纵之罪,还是道王爷忤逆懿旨,入宗庙面闭思过一月,以谢藐视尊长之过?”

一道明黄的旨意自桂嬷嬷袖兜内呈上,却是太后怕金晟有所不驯,特意赐给桂嬷嬷以备不时之需的。

金晟的脸孔微一变。

紫珞眯眼着,老姑婆就是老姑婆,只懂得用条条框框的把人罗列死,完全识情为何物。

当年一板一眼的曾经训教过云迟,几番三次的开解云迟要有容人之心,要叮嘱自己的夫婿对妻妾们一视同仁,妻妾们生养的子嗣全是王爷的血脉!

如今又想训教她来了。

进宫中戒室,那会九死一生,若入宗庙思过一月,那得误了天祭,也就生生把“大事”给耽误,唯一的选择,就是留下来完成什么见鬼的礼节。

千桦再次走了过去,压着满脸的难堪,玉手扶上紫珞的手臂,神色极度难堪的睇这被捧在手心的女人一眼,方挤出一丝笑对金晟说:

“不如这样子吧,我们先行礼,然后一起送桦妹妹过去?”

得到的是一句淡淡的回答:“千桦,今日不会再有行礼!”

千桦听着脸色豁然一变:“你这是什么意思?”

金晟微皱眉,转身离开:“我送她去悠然山庄,其他事,回来时会找你谈!”

千桦的心不住的往下沉去,那种调调她尝到过的。

在天上的时候,他决定立那具死尸为后后,在他遣散天妃的时候,就曾经把她叫去,语气淡淡的说:

对不起,旧年的情谊,不离铭记,独独不该娶你误你,你回去吧,从此婚娶两无关,你不再是我昊不离名义上的妃子!

中国的时候,他甚至连解释都难得解释,因为他从不曾将她当作他的女人。

如今,他又想反悔了吗?

原以为幸福触可及,为何到头来依旧是镜花水月一场空呢?

“王爷,你不能走……”

桂嬷嬷拦住了抱起“凌岚”往外去的金晟,大声一喝,心头是那么恼:“您这是在和太后作对!”

“我知道我在做什么?桂嬷嬷,我会去跟太后交代的!让开!”

厅上静无一缕声息,所有人都在看着他们的异变。

看着绝然离去的身影,千桦追了几步,悲愤交加的叫道:“你就这么不顾我们十几年情份,就这么急巴巴的讨好她?不惜以伤害我为代价?”

他顿了一下,没答,一径往大门外而去。

外头忽就跑来一列禁军,内侍总管李全带了几人婢女缓缓进来,几个婢女手上托着托盘,上头摆着不少礼盒,看到喜宴上没有一点点欢喜之色,所有人神色都怪怪的样子,四顾一下问:“这是怎么了?”

金晟见到李全,一怔,不明白这个时候他不在御书房侍候,跑这里来做什么?

“李总管,您这是……”

“哦,奴才奉命前来给王爷送贺礼,瞧,这些物件儿都是宫中各宫娘娘给捎来的。至于咱家,则是奉皇上之命前来宣几位王爷及驸马爷进宫走一趟的,皇上有急事召你们商议,请几位王爷一起进宫见驾!”

****

紫珞觉得这旨意来的时候有点奇怪,皱了一下秀眉。

金晟也眯了一下眼,四下一看,绝不能把她留这里,便低头对她说:“这儿太闹,你送你回园子,回来我们再去看君熙!”

转身,不理会旁人的眼色,往岚阁而去。

墨问站定在原地,盯着李全看了一下,转而向守在角落的承东,使了一个眼色。

承东目光一转,出门不知干什么去了。

****

终究还是误了文定的良辰,金晟戴了蓑笠离开。

一路飞奔,放眼望,是白茫茫一片,雨丝斜斜横打而来,脸上生疼,也打得金晟眼皮直跳,心头有一些奇怪的心惊肉跳。

眼见南宫门就在眼前,他忽然勒住了马头,回头直盯向跟在身后的李全,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事要发生一般。

父皇既知他今日家中有喜事,怎么会突然降旨召他进宫见驾呢?

“王爷,您怎么不走了?”

李全小心的看着他。

那眼神是那么的谨慎,全不似平常那般的盛气凌人。

长剑忽然出鞘,在清王等人的惊呼声中,金晟忽直直用剑抵到了李全的脖子上,沉声道:

“说,真的是父皇宣召的?而且那么巧,独独就把我们一干爷们全召了去?李全,你跟了我父皇几十年的老臣子,应该知道假传圣旨,那是什么罪名!你不为自己想想,还该为你堂上的老母设想一下吧,别到时,害得你老母一起受了无妄之灾……”

李全张了张嘴,雨水沿着蓑笠滴落,额上的冷汗也在滋滋的直冒,喉结打了一下滚——

他想不到萧王这么快就会发现不妥,不觉苦笑的说:“咱家也不想的,可这是太后逼咱家这么说的……”

果然是假传圣旨。

“皇祖母为什么这么做?”

金贤也是一惊,凑了上来,稀奇而纳闷。

金晟的脸色一下凝重,心头的不妙越来越浓。

有人先他一步喝出来:“不好,太后已经去了萧王府,想必是想要有什么大动作,所以把我们全都调开了!”

是墨问,随即,他又惊叫一声:“金晟,太后想要拿凌岚开刀——不,太后这是想杀了凌岚!”

****

回府的途中果真就看到有暗哨急追而来,直道府中出了大事:太后要问凌岚公主死罪。

待回到王府,前院厅堂内再无半个人影,后院闹哄哄的,似沸水一般闹腾着……

金晟几近疯狂的跑进去,等到岚阁的时候,就见府里的奴婢家,以及今日宴请的宾客全站在漫漫雨水里围观,里面,但传出太后平平淡淡的说话声:

“凌岚,哀家念你也是个聪慧的人儿,今日你若肯受了这个死,你的这些奴才,哀家就免了他们的死罪,一个个全部放生回去,否则的话,逃月兑你一个,死的会是你陪嫁的一干奴众……而且哀家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你是无论如何都逃不出去的。”

这话徐徐说到最后,又是冷静一喝:“弓箭手何在……凌岚公主要是再敢动了一下,乱箭射死,以正国法!”

金晟已经拨开人君冲了进去,目光所到,但见前一刻还对他浅笑盈盈的女人,现半死不活的正靠在左丘怀里,眼眸怒视着,满嘴鲜血淋淋和着雨水自嘴角淌下,素色的衣裳上更是布满触目惊心的血印——

一排弓箭手严阵以待,正欲将逼到角落的十来个人一网打尽。

他不觉失声怒惊起来:

“皇祖母,您这是做什么?凌岚犯了什么滔天大罪,您要置她于死地?”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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