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朋奉她之命去保护凌岚,她真没料到,这一去竟是绝别.
泪水就像决堤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悲切的呜咽声在密室内响起,令她再度领略到了母亲过世时那种生离死别的痛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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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儿……”
密室的暗门,不知何时站了一个人,久久的凝立,半天后,终于走了过来累。
紫珞抬起婆娑的泪眼,看到金晟走进了她的视线……
“你醒了?”
她哑着声音问萌。
“嗯……”
就刚才,“君墨问”突然而至,知道金晟出了事后,他二话没说给他吃了一枚暂时可压制毒气扩张的丹药,没一会儿,金晟悠悠转醒。
睁眼,不见紫珞,金晟自然得问,才知道她已经知道左朋的事,便不顾一切的命景侃和杨谱扶他到地下冰窖密室,然后,他看到她在那里悲伤的哭,哭的他的心直抽搐,却不知道要如何去安慰她。
“是我给的药,不过,并不对症。”
玉连子走近,目光流连在左朋身上,看到他如此惨况后,漂亮的眉拧结在一起。
“哦!”
紫珞抹掉悲痛的泪,情绪复杂。她极度伤心的看金晟,若不是这个人背着自己干了那么一票,左二哥绝对不可能死——是他间接杀死了左二哥啊!
只要想到这件事,她的眼泪就会簌簌的往下掉。
“阿玉,左二哥死了!”
她轻轻的跟玉连子说着,难受的哑着柔美声线。
玉连子轻轻拍拍她的肩:“我看到了,珞不要自责,这本就是他躲不开的劫!”
她怎能不自责!
金晟一直在看着她,刚硬的脸孔带着丝丝关切之色。
她想忍住不跟他生气的,不行,她觉得心中憋得慌,不吐为快,终于还是却冲他扯出一抹笑,一个哭泣着的笑,一个痛彻心扉的笑,有些伤人的话,不经思量的就冒了出来:
“金晟,你瞧见没,你干了多好一件事……
“真是漂亮,漂亮的不得了,借我之手,跟踪晋北冥,终让你把旃凤国的人马连根拔了对吧……
“真是得好好恭喜你了,你父皇一定又会嘉奖你了是吧……真是大功一件,真是天衣无缝……
“什么?你想辩什么?
“不,你不用辩说的,我知道的,我懂的,凤亦玺该杀,谁叫他偷盗你们北沧的军事机密,当然,也是应该围剿的,这么一群敌国的奸细出没在康城,京城太不安全了——如此一围剿,会有无辜人受累,那也是在所难免的……我什么都懂。
“可是,你却把我的左二哥顺便给连累了,你看到没有……他死掉了!死掉了!
“好好的一个人,那么帅气,那么有才,那么的好的一个人,被你害死了,金晟,你让我以后怎么跟他的家人交代……你说,你说……你让我怎么和左伯伯交代,他们派他好心护我来北沧,却死在了你手上……
“金晟,我该拿你怎么办?我又该拿自己怎么办?你要让我如何来原谅自己……又要我如何将左大哥冰冷的尸首送回去,看左伯伯他们一家白发人送黑发人,看他们肝肠寸断……”
她说不下去了,痛声大哭,再也不无抑制心头的悲恸,无法想像那是怎样一种凄凉。
“情儿!”
金晟上去,一把将几乎要疯狂的女人抱住。
他想告诉她,他也不想的,放箭之前,他有让人传令警告过那些人匪寇,只要不抵抗,皆不杀,若誓死反抗,便立斩无赦,下这条令,怕的就是到时误伤了左朋。
左朋是个聪明人,若知道是萧王带人来围剿,凭他的心智,是可以避开这一劫的,可是他却死了,死在了山坳坳曲绕的山沟里。
不,他死的实在有些诡异,死后还落到了东南侯手上,这事太不同寻常!
东南侯韩千元并不曾参予围剿,但他对这件事非常非常的感兴趣。
那天,他竟然不顾死活的跑到了那片围剿的山林里,捡到了死绝的左朋和受伤昏厥却没性命之虞的凌岚。
这是韩千元的说词,充满巧合的说词。
现如今看来,这一切只是那个冒牌凌岚孤注一掷之下设下的局——化作凌岚的模样,只为了有机会进萧王府,找金晟报仇。
至于,真凌岚去了哪里,伴着左朋的死,又成迷——
刚刚,景侃来禀说地牢里的女人有交代出新情况:真正的凌岚公主已被一箭穿心射死,但是,清理完整个康林庄,官兵们并没见过一具丑的不堪入目的女尸,
景侃说这件事很奇怪。
是的,的确很玄奇!
整件事隐隐约约的透露出一股阴谋的气息。
这是金晟看到左朋遗体的时候,第一个直觉,然后,他便想到,此事一旦闹开,他的那个女人一定会怨他。
无论是君墨问还是秦紫珞,皆重情重义,能让她带在身边知道她女子身份的人,交情绝对深厚,死掉这样一个人,对于她而言,会是一件伤心欲绝的事。
面对冷却的尸首,面对紫珞悲痛的责怪,金晟无言以辩,最终什么也没有说。
只凭紫珞扑在自己怀里悲切的哭,就像一个孩子似的,嚎啕大哭,哭的满脸皆是冰凉的泪水。
不知哭了多久,紫珞再抬头时,密室里只剩下他们俩。
她的情绪依旧痛苦,使力挣月兑了金晟的怀抱——他的脸孔,发黑,是那么的难看,她猛的记起他现在正受着伤,正中着毒,她不该跟他哭闹的,现在也不是哭闹的时候,可她心里难受,真的好难受。
既心疼他受了伤,又恨他害了左朋。
那种矛盾折磨着她。
她撇开了头,转而再次跪到左朋的跟前,吸鼻孔里的哭声,想冷静下来,却依旧止不住激动,她冷静的自责,自责的厉害:
“金晟,左二哥死的冤……但,我不怪你,我只能怪我自己……是我不好……全是我不好……从头到尾,这一系列的事,全是我的一手造成的——要是当初,我不管这些个事,该多好——我为什么要来管这些个事?好好的日子不过,自找罪受……我悔不该不听祖师婆婆的话,揽了外头的是是非非……我错了……我不该下山的,真不该下的……”
悲凄的声音在强忍的唇舌间跳出来,击痛着金晟的心。“人死不能复生,阿墨……别哭了,小心动了胎气,这一切……并是你的错……”.
他蹲下,想扶住她的双肩,想抚慰几句。
她避开,不愿看他,摇着头直说:“你什么也别说了!出去吧,现在别在我跟前出现好不好……你让我冷静一下,容我冷静一下……我需要时间来消化……也别来碰我……我真的需要沉定一下,我快受不了了,你懂不懂……我快崩溃了,你知不知道……”
“好好好……你别太激动……我出去……”
金晟顿住想上前抱住她的冲动,捂着发疼的肋骨,在景侃的扶持下往外而去,一步一回眸。才走出暗门,整个人就趔了下去,连带着将景侃也带倒。
“爷……”
听得惊呼,紫珞转过头,见景侃正要将金晟扶起,可金晟身子太重太沉,他一时没法将人扶起,守在外头的玉连子闻声赶忙跑了过来。
紫珞抹去眼泪,呆了一呆,才意识金晟摔倒了,急忙过去,紧张的大叫:“金晟……你,你怎么样?”
“嗯,我没事!”
景侃和玉连子两人已将他搀起来,他看上去极度虚弱,却努力挂着笑,说:“只是脚有点重,提不起来,一不小心就绊了一下,没事!”
泪水再度涌出来,他的状况很糟糕,她不该在这个时候跟他大发牢***的。
“回去歇着吧!”
玉连子低低的劝着,又看向紫珞,关切的睇着:
“你也是,怀着身孕的人,不可大悲,会损及胎息。一起回东院静静吧!暂时就把左朋停放在这里,这个冰窖,可以保他不腐,现在帮金晟找解药才是正事!珞,你说呢!”
紫珞点点头,跟他们一起送他回房,左丘红着眼守在那里,直说要陪兄长一会儿,没有跟出来。
出了密室,才知道外头天色已暗,她在里面哭了足足一下午。
回到东院,紫珞扶金晟躺好之后,便一把将他抱住。
她已失去过三哥一回,她不想再失去金晟一回,要是他死了,她该怎么办?
这么多年来,她已习惯了他的存在,每一次游历的累了,她就去他这里住几天。
他是她生命里一盏不灭的的灯,不管她走多远,那盏永远在那里亮着,照亮每一次离别后重新相聚的路程,要是失了这盏灯,她会失去方向……
“别担忧,我刚刚吃了墨问给的药,可以撑几天的,冷熠在想法子,暂时不会要了我的小命——嗯,呵,再说,我怎么可能丢下你呢!我要好好的活着,等你为我生女圭女圭,等着正正经经、风风光光的再娶你一次!”
面对她的主动亲近,他有点受宠若惊,轻轻模模她的头,手指有些僵硬,语气却是那么的疼惜。
“十月离魂”会将人浑身麻痹,成为一个不能自理的废物,他还能动,皆是那些灵丹妙药在起效果,一旦灵药失效,他就会浑身僵硬,不能动弹。
“珞,我这里还有两颗药丸,你留着,一天一颗的给他服着,还能保持几天清醒,但是,若要治本,就必须找萧融拿……那药是他下的……这世上也只有他会提炼这种药……”
玉连子一直守在边上,默默看了一会儿,将怀中仅有两颗灵药相赠,那是他从九重天上带下来了,无比珍贵,但“十月离魂”却非人间之毒,它来自魔界,邪恶无比。
千年前,昊不离封杀魔界,魔尊子冥被其兄长雪魔亲手封印,后求佛祖网开一面,贬他入六道轮回,以修善心,成了今世的萧融。
而今萧融已冲天封印,顿悟前世之事,此身既为凡人,自是难得回当年法力,但他已经知道凤亦玺为雪魔,他们兄弟情深,为救凤亦玺,萧融再次提炼“十月离魂”,只为了对付天上人间皆和兄长争斗不休的昊不离。
紫珞并不知“十月离魂”的真正来历,但她知道救助展苍的关键所在,她本想让景侃说出展苍的关押地,他说不得王爷的手谕,就算去了,也见不到人,必须得到金晟同意才成。
“金晟,你把展苍关哪了!让我去见见好不好……“
紫珞抚上他发黑的薄唇,轻轻的打着商量。
金晟微一怔,敛笑,她会知道展苍没死,他不意外,也知道她想做什么,可他不想她去求那个人,那个人不是好坯:
“没必要见!”
“怎个必要!不见一面,袁心绝不肯拿出解药来的,你有九成的机率是要死的——金晟,我要你好好的活着!我们一起都得好好的,知道么……”
“不会有事,你忘了么,皇祖母善毒……消息一旦传到宫里,皇祖母不会见死不救的……”
她没忘,只是求了老祖宗,只怕他又会受制于人了。
“可是,我还是想见见他……金晟……”
金晟皱起眉,闭了眼,很不悦——脑子里浮现了那个拥抱,想到的是她曾挖空心思的想救展苍出去那份心思,他们之间有着不为外人知道的情谊。
“再说!”
他丢出两字。
“金晟……”
他转过了头去。
“我想睡一会儿!”
紫珞张嘴又想劝说,玉连子冲她摇摇头,低声轻道:“珞,你让他歇一会儿,出来,我有话说!”
他拉她出门,往假山上的高阁而去,神色很凝重,似乎另外怀着什么重重心事。
等到阁楼,紫珞方紧张的急问:“究竟何事?是不是金晟他……”
“不是他的事,而是君熙!”
紫珞一怔:“君熙怎么了?他不是……好好的在悠然山庄吗?”
“他出事了!几天前,君熙被人掳走,我找了几天,终于找到了那群梆匪,那些人点名让我带玲珑过去,可能跟玲珑有什么私怨!我回来,是来跟你借人的!”
是的,君熙已经被掳好几天,金晟刻意的瞒了她这个件事,怕会令她伤心,前三天,他出城,一是在搜查突然又乍现康城的萧融,二就是在帮玉连子找那一梆劫匪,他们两人联手,是想及早解决这件事。
后来,承东也知道了,却也瞒了她,实是因为知道她不能再承担更多的压力。他很默契的配合那两个男人将一切粉饰太平。听到玉连子的话,紫珞非常深刻的体会到什么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心下自又急成了一团,忙叫来胧月跟玉连子去救君熙.
她更没有料到,就此一别,她们主仆二人会天各一方,从此离散,直到两年后才重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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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晟一睡睡到了翌日,紫珞一刻未离的守在边上,就像寻常的妻子守护自己的丈夫一样。
程襄听说金晟受伤,曾在园门口闹过,想来看看,被守园门的人给拦住,她在外头又哭又闹了半天才消停。
紫珞只求片刻宁静,没让人放她进来。
天亮的时候,有人在模他的头顶,金晟低低的轻斥响起来:“为什么趴在这里睡,要睡睡床上!”
紫珞不说话,将玉连子留下的灵药化在水中给他吃——还说空月复吃效果最好。
药效很神奇,半刻时辰后,脸上的黑紫色散了几分,现出了原来的麦色肌肤,人的精神劲儿也恢复了一些。
紫珞跟他再次提了见展苍的事,他顾左右而言其他,依旧不肯让她去见,磨的紫珞快失尽耐性的时候,皇帝来了。
金晟受伤晕死的事,他故意瞒着不许报,只让人进宫以身子不适为由,请了病假。
他清楚,不报比报,效果会来的更好,尤其是皇太后那边,更容易引起的太后的护犊之意。
沧帝是来微服私访的,退掉一身龙袍,坐到床头探病,令他多了几份慈父的模样。
他眉脸温慈的问金晟感觉如何,金晟端坐,恭声回答着。
紫珞见他们谈的甚是投机,便默默的退了出来,感觉他们父子之间似不像以前那么客气疏淡,心中挺为他们高兴。
毕竟是父子,血浓于水的情份,那不是其他什么可是取代的!
只是金晟不肯让她去见展苍,这样僵持下去并不是办法。
皇帝离去时,紫珞正在高高的阁楼上远望,见一行的随侍禁林军护着满沧帝的离去,正想下去看金晟,东院里又迎来了另一批大人物。
这一次来的是太后,一大批侍卫宫婢前呼后拥的往东院而是来,同来的还有荣瑞公主韩千桦,一华衣的威猛男子相随在侧。
想下去的步子顿在了原地,她不太愿意去看这些人,反正这些人也不会乐意见到她,那她就任性点,假装没看到,继续躲在高高的阁楼上。
他们进得寝房没一会儿,里面似乎就起了争吵声,闹哄哄的,就像是炸开了锅一般,极尽嚣哗。
紫珞完全可以认定:他们,是趁机来闹事的!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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