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指很冰凉,就像雪一样的凉.
紫珞挣月兑了手,淡淡的点头,目光落到离小客栈不远的那片树林,低声说:“好,我们到前头林子里去走走!”
两人一前一后离去。
这是一处民风淳朴的农庄,庄上百姓安居乐业,家家户户皆五谷丰登,六畜兴旺,一片祥和的气象。
路上有布衣顽童,朗朗唱着山歌,诵着民谣,白发的老叟在树荫下对博弈棋,一片绿油油的田地里,一对对农家夫妻犹在忙碌累。
这里一片宁静安谧,处处透着田园的风趣。
什么是桃园生活?
隐于田庄,日落而歇,日出而作;闲来读书,落雨听风;观东日破晓,看晚霞璨璨;无兵荒马乱,无哭声连天,于祥和中享盛世的安乐,那便是人间桃园,也是她最向往的极乐之趣萌。
走在这样郁郁葱葱的林荫道下,会令紫珞想起三生湖畔悠然自得的点点滴滴,但她知道,那种日子,以后再不会有了。
两人并列而行,默默走了一小段路后,有个温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离开康城,你有何打算?”
席大哥在问她,哦,不是,现在的他,是凤亦玺。
他已看出她并不打算回去,他是如此的聪明,如此的了解她的心思。
紫珞不答,淡淡的模着胸口的发,抬眸看着这个曾经让她感觉很安心的男人,脸膀温温如美玉,脾气和善,一派儒雅无害的样子,却能将人算计到骨子里。
“萧融抓了我爹,这件事,你应该知道吧!”
“我若说不知,你一定不信,不过你可以放心,回去后,我会吩咐他们将凌先生放了!”
凤亦玺的态度很诚恳。
“是不是另外有条件?”
“嗯?”
“我说,你是不是还想着要我帮你去夺回旃凤的皇位,以此作为条件?”
他的脸孔露出了受伤的神色,睇着,道:“怎么?现在,我在你眼里,就是这么的……坏……”
紫珞撇开眸子,本想说:你不是一直就在暗中这么算计我的么?想想,还是算了,如今离别在际,何必再闹的不开心,便转开话题道:
“凤亦玺,我现在只要我父亲平安无事,其他事,我管不了,也不想多评价你是怎样一个人,这些事对我来说都不重要——”
“紫珞……”
“你别打岔,听我把话说完。”
“好,你说!”
紫珞想了想,轻轻吁出一口气,靠到了槐树的树杆上,脸上,露出难以掩饰的疲惫,说:
“我很累,真的很累,我不想自己过的这么累,只想找个地方好好歇息。所以,凤亦玺,关于你的那些个事,我无能为力了,至于那张先帝的遗旨,日后我倒是可以派人送还给你,但到时,能不能帮你圆了帝国梦,得凭你自己的本事。五家大族,五虎上将那边,我可以给你带一句话,可他们会不会拥护你为人主,我不知道,你只能自己搞定。”
抓了一根狗尾巴草,拢在手掌心,轻轻的刷,她的目光一直停留在东方。
她不再叫他“席大哥”,而是生疏的唤他为凤亦玺。
他听着,心疼。
在记起前世的那些旧事以后,皇位何足道哉,他本就不是一个爱追逐权利的人,但是,他也深知一件事,在凡间,在这样一个江山分裂的大陆上,若没有自己的权势,山林隐居的日子早晚会被人破坏尽。
皇位,他还是要去争取的,如今的他只是一个凡人,没有强大的法力去保护她,唯一可以做的就是拥有自己的力量,才能悍卫他们的将来。
他想护她,但她不领情,一径刻意的在疏远他。
凤亦玺脸上浮现几缕黯然神伤:“紫珞,给我一个机会照看你可好!别所拒我于千里之外……”
“不可能的!”
知道他不曾死心,于是她拒绝的很直接,低头踢着脚下的泥沙,她态度坚绝的重申:“我不需要人照看,而且,我也不敢让你照看。你已经不是我的席大哥……”
留在他身边,他的妹婿萧融,迟早会弄掉她肚子里的孩子。
“紫珞……”
“不必多劝,也不必再多说……凤亦玺,现在的我,不合适跟你谈话,我们的谈话就此打住吧!现在,我只要见到你,就会想到这些日子以来发生的事。这三个月,时间不长,却是我这辈子以来度过的最艰难的日子,对于我而言,这是一个可怕的噩梦,我不想继续活在噩梦里,你懂吗!不管北沧的皇宫,还是旃凤的皇宫,都不是我该逗留的地方。”
他是温润的,他是儒雅的,但这只是表相,他的骨子里也有帝王家的残忍,为政治可不择手段。
“我不喜欢天天过这样胆战心惊的,太累了……凤亦玺,以后,我们不要再见面了。”
轻悠悠的话,绝情之极!
她说他是她的噩梦,这令向来沉静如山的凤亦玺立即变了脸色,急急的争辩道:
“紫珞,其实你也懂的,只有将权力拿捏在手上,治一个康乐盛世,民间才会有富足自乐的日子……而你注定不可能会是一个平凡的女人——跟我去旃凤吧!我需要你,紫珞,我们可以并肩创一个盛世王朝……”
紫珞截断话,一字一停的再次拒绝:
“不可能。凤亦玺,懂未见得就能接受,我无法迁就金晟留在康城,同样,也不可能跟了你,从此长住旃凤……”
话突然打住,因为突然看见远处的官道上,乍现出浓浓的一片烟尘,正漫天的扬起。
紫珞凝眸细看,却是大队朝廷的飞骑经过,直奔西南关而去。
马蹄声飞扬,喧嚣如雷,气势汹汹。
紫珞皱起了英气的眉,急走上去几步观望。
这些天,各城郡查的甚严,路上遇到官兵,稀松平常,但是,看到这样大批量的军队出动,却是第一次。
她记得距此地东边不远,便有一个军事重地,名白石镇,那边盘据着北沧在南方的一支精锐军队。
白石镇位置很特殊,南可支援秦山关,西可相援西南关,乃是个军事重镇。
驻扎在此的这些人马,皆是金晟昔年在北地的部将士卒。三年前,金晟回京之时,曾带回两万精兵强卒,后编为镇南军,受皇命,待命白石镇,由常胜将军岳阳管辖。三年内,岳阳治军有方,深受百姓爱戴,无数年轻壮丁投其麾下,镇南军人数陡增.
去年南北大战,金晟带着这支军队,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成就了战场上一个神话。
而,白石镇以东的安顺府,就是当今圣上赐于金晟的封地,他朝,他若无缘帝位,那里便是他盘居之地。
看到这支铁甲,紫珞第一个反应是:是不是西南关出什么事了?
脑子里,忽想到前儿个得到的最新消息:南诏北嘉关和北沧西南关,两关人马,再起冲突,死伤无数……有不少难民往北逃窜避难。
紫珞猜测:君熙被南诏掳去,绝非偶然,从种种迹向来看,应该是南诏的皇帝想要拿住君墨问为他所用,才使了这一记诱敌之计。
那个皇帝,她是认得的,也是个月复黑的主,也有雄心大志——一旦被南诏的皇帝盯上,一定倒霉。
一种不好的预感跳上心头,紫珞直觉西南关的事变与玉连子会有某种致命的牵连,于是,眼皮突突突的跳起来。
她不再和凤亦玺多说,飞快的回到农庄小栈,才进庄门,一道青色高大的身影拦去了道路,紫珞抬头看,眉心不觉直拧,怒起心头,冷冷而喝:
“你怎么跟来了?不知跟你说了,我们分两路走,你们负责引开官兵,我负责将你们的主公送至南诏……”
剑眉亮眸,身形魁梧,一身彪悍精锐之气,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个害死凌岚的萧融。
紫珞对这个人,自是有十二分的恨,相信以他为首的那些凤旃死士,也一定恨她,但此时,并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
“我来,是要跟你说一下,行程得改,不能去西南关,那边起乱了。我们得改道,入浅龙滩,往南至秦山关,我们可自那里的秘密山道离开。如今,整个北沧,都已重兵戒备,想明正眼顺的从关卡离开,根本就不可能!”
萧融神色凝重,看到凤亦玺的时候才稍稍舒展了一下额头,越过紫珞,去跟自己的兄长打招呼:“大哥,你没事就好……”
温雅不再,凤亦玺神色冷淡,挥袖就是一巴掌,又脆又响。
敛笑的男子,生出的是浓浓的慑人气息:“跪下……给我好好解释一下,谁准你害死凌岚的?谁准的?”
一提及凌岚的死,紫珞的心抽搐的厉害,看向萧融的目光也寒如冰刀。
萧融是个昂扬的八尺之躯,平时的时候,从来就是个高高在上的主,只有他能对你颐指气使,何曾被人如此打骂,挨了这一记打,他没一丝怒,也不意外,单膝往地上一跪,却什么也不说。
紫珞不想听凤亦玺怎么训人——如今再怎么训,都挽不回凌岚的性命了,哪怕要了他的命,也改写不了结局。
她转开眸,适巧,看到承东面色紧张的往这里赶了过来,用眼神示意她过去,似乎有什么急事。
紫珞趁机离开。
“何事?”
待走到无人的果林,紫珞瞄着眼色异样深凝的承东,心头担忧之情又重了几分。
下一秒,承东果然就吐出一番不好的消息:
“西南关出事了。
“南诏皇帝耍了花招,令人盗取了西南关的兵马分布图,栽赃给了玉连子,致令玉连子和西南关车骑大将军失和,双方起了内轰。
“加上西南军中有南诏的奸细,他些人趁机反戈相向,大前晚,西南关已失陷。故,昨天道上流传的绝非遥言,而是真的,车骑将军当真已退守第二道关卡,只是消息封锁的相当严密……
“还有,君熙是已经救回来,但玲珑和玉连却遭遇偷袭,已经失散,并且,据可靠消息回禀,玲珑极有可能已被南诏的人马捉了去。另有报说,道:对方掳君熙,最初好像仅仅是冲着玲珑而去的。
“如今,君熙独自一人被困车骑将军手上,将军念及他是萧王的义子,暂时应不会取其性命,但他们已经在计划用他把‘君墨问’钓出来……
“至于失陷一事,早在陷落那天,将军便已派快马连夜密禀去康城,如今宫中传出话,令萧王出兵。兵到边境,五天之内,收复失地,同时捉拿君墨问回京领罪,萧王要是敢包庇助其逃匿,即日革去亲王头衔,国法严办!”
一番话言罢,紫珞脸孔早已骇成惊白色……
她早就听说了,金晟不日前已赶来安顺府,坐镇封地王府,遥控两道出关关卡上的一切情况,一旦得到圣旨,一天时间,便可提大队人马赶至西南关,刚才那些飞骑一定就是金晟的先锋部队在开路。
看来,一场大战,已不可避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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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连天,紫珞躲在从西南关附近的一个无人农庄上,静观事态发展,然,传来的消息,让人心急如焚。
萧王带人四天四夜的浴血而战,了无结果,双方势均力敌的对峙着。
南诏北嘉关的人马,口口声声直道:北沧只要肯放回君墨问父子,他们便会撤军,退还城池,从此依旧是友好邦交。
这一招,使的极毒,生生就往君墨问头上套了一个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的污名。
金晟哪肯容他们得逞,坏尽墨问一世清誉,下令强攻猛战誓把西南关夺回来。
然,眼见皇帝规定收复的日子只剩下一天,金晟依旧苦攻不下,麾下更是死伤无数,紫珞在暗处看的甚是心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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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看到了尸横遍野的悲壮情景,九个月前,紫珞苦心维系的两国停战修和的局面,终于还是被无情的打破。
白白遭了那么多罪,白白花了那么多心血,到头来,是一场空。
杀戳依旧,战争依旧。
这对于紫珞而言,真是一个天大的讽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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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十六晚上,圆月,夜如白昼,亮的美丽,皎皎如玉的月光给万物披上了一层柔软的光,无人的农庄,死寂沉沉,一切宁静的可怕!
大半夜的时间,紫珞静静的倚在绿油油的葡萄架下,望着远处隐没在一片松林里的宁海关这是北沧西南角上的第二道重要关卡.
根据探子白天对宁海关军队调度的情况来看,今夜本该是金晟发出总攻的时候,但是为何到现在还没有半点动静?
她猜不透金晟的心思,天一亮,五天期限一到,若不能拿回西南关,到时,帝王盛怒降罪,与他不是好事。
抱胸独立,对月而思,紫珞在等结果。
这四天,她曾在暗中给金晟帮过一些小忙,也一直在盘算金晟心里的作战计划,难道是她料算错了么?今夜没有战事?
午夜一过,紫珞疲累不堪,在承东的力劝下,不得不去睡。
这一觉,睡的并不好。
乱梦扰扰,惶惶惊惊,生出一肚心碎的疼来。
她梦到玉连子说要走了,以后再也不可能照看她,让她好好好的照看自己……
她问他要去哪里,他只是笑,身形一飘,就什么都消失不见了。
然后,梦境一变,她看到数支羽箭横贯玉连子的当胸,一声惨叫声惊破浓浓的夜色,血花四溅。
她瞪圆惊恐怕的眸,看到他惨笑的用剑撑地,缓缓倒地,周围有无数火把照亮着黑色的夜,金晟在远处看着,手持一把弯弓……她看不清他是什么表情……
明明是梦,紫珞却感觉到了无与伦比的骇怕。
她惊恐坐起,发现天已亮,园子里的梧桐树上传来清新的鸟叫声。
紫珞一模额头,发现层层的冷汗犹在直冒,胸口处,犹是疼的厉害,就好像万箭穿心的人就是她一般。
要出事!
要出事!
这是紫珞的第一个念头,虽然她在一诺出事以前,从没有见过玉连子,但是,这些日子以来,她总觉得自己跟这个少年,背后一定有着非同一般的关系。
她能感应到他的安危与否。
有时候,她甚至会想,他们应该是着血缘关系的双胞胎。
就这时,房门突然被莽撞的踢开,没有一记敲门声,承东脸色发白的闯进来。
“怎么了?”
承东的脸色有些让人觉得害怕,他是个守礼的人,进门总记得敲门问询的,如此失态的冲进来,意味着什么?
是不是探到什么糟糕透顶的事了?
“到底怎么了?”
紫珞觉得一颗心都提到嗓子眼上了,猛的冲过去,揪住了他的衣裳,低吼的问。
承东神色杂复的舌忝舌忝了唇,重重吸一口气才道:
“西南关被萧王拿回来,南诏的人马被迫撤回,在途经嘉和谷的时候,玉连子带了一支奇兵埋伏在那里,截了他们的归路,万箭齐发,令诏军溃不成军。”
这是好消息,本该欢欣鼓舞的。
可是紫珞开心不起来,因为她看到承东还有很重要的事没有说,无比严肃沉重的表情在告诉她,不能高兴,后面的事,会很糟糕很糟糕,便只轻轻的“哦”了一声,然后,才问:“还有呢!”
是还有……
承东粗喘着气儿,抿紧唇好一会儿,才咬牙道:
“还有,玉连子出事了。”
听着,心头就咯噔一下,梦境重新在脑海里翻了一遍,她惊颤的直叫:“说,出什么事了……”
“小姐……”
“快说……”
“是!据回禀,大乱中,玉连子忽然发颠生狂,失了常性,错手杀了车骑将军父子,伤了不少北沧士卒,车骑将军的副将阵前倒戈,和萧王的人对干上了,后来,萧王赶到,见情况不妙,为稳定大局,亲手引弓,对着伤人无数的玉连子射出三箭……玉连子,死了!”
最后两个字,听得紫珞手足俱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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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马急奔进西南关时,沿途有不少官兵正在清理战场,将满目的尸骨装上车,拉去掩埋。
空气依旧迷漫着大战后的血腥气息,浓烈的冲进鼻息,让人感觉倍觉呕心。
西南战事起,关口已封道,任何客商皆不得通过,也无人敢往这里来。
紫珞一冲进重兵看守的关口,便有人拦了去路。
一块令牌直飞过去,紫珞喝一声:“吾乃萧王家将,有急事回禀王爷,见者让道。”
那些人皆是萧王的人,拾得令牌,哪个会不认得,忙放行。
如此畅行直达金晟临时驻扎的车骑将军府,却被那密密麻麻对峙在将军府门口的阵势给惊到。
一方是金晟的人,个个身着银色铠甲,威风凛凛,数百来人将军府护的滴水不漏,另一方呢,一个个铁衣丧服,面露怒愠愤慨之色,应是车骑将军的兵马。
来之前,紫珞便已得报,车骑将军的副将和萧王扛上了,誓要将君墨问的头颅拿去,以祭车骑老将军的在天之灵,更要把君熙正法以绝后患。
他们说了,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他们忠心护国,也求萧王不要留下祸根,为祸了北沧日后的安宁。
“请萧王交出君墨问……”
“请萧王力斩君家余孽……”
一排看起来身份颇高的将士,领头跪在青石铺成的地上,一声声悲壮而嘹亮的呐喊在将军府上空盘旋。
北方男子特有的沉迟的嗓音,一记又一记,狠狠的击打在紫珞心头。
她稳定摇摇晃晃的身形,驾马冲进对峙的两拨人马之间。
马过之处,呐喊声顿止,无数双眼睛,不约而同的侧目相望,皆在疑惑来者何人。
紫珞不理会,飞身下马,身轻如燕,直闯将军府,府门前有一年青将士拦路,怒斥:“来者何人,胆敢乱闯萧王营帐地?”
紫珞冷冷一笑,用手中长剑剑柄当胸一击,将人退击三步,喝了一声:“滚!我要见金晟!”
将士没想到自己会被轻易击退,脸色一变而沉:“拿下!”
可眼前的人,身形一飘,早已飘进大门,纵有兵卒闻令相拦,如何拦得了……
正巧有人自门内出来,那位年青将军急忙叫道:“小景,截住,此人无法无天,实在嚣张,竟敢乱闯……”
来人正是萧王的亲信,景侃。
景侃本能的想拦,却在同时,听到有人急叫:“景侃,别拦,让她过去……她已经急疯了……”
声音那么熟悉,景侃瞪大眼望外张望,但见一个青袍男子正在和护府的将士缠斗,定眼一看,竟是杨承,慌忙大叫:“别打别打,自己人……”就这一瞬间的时候,紫珞已像无头的苍蝇一般横冲了进去…….
景侃早忘了自己出来要干什么了,急匆匆折回去。他是聪明人,心下明白这个面生的年青人,不会是别人,必是王爷一直苦苦相寻的那个“落跑王妃”。
他想叫王妃,好像还没有证名份,叫姑娘,又有些不妥当,转了几个念头,只能急急的叫:“秦公子,您等一下,王爷现在有事……您过会儿再进去……”
哪叫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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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晟在西厢房。
厢房外,重兵把守在廊前的花木前,看到有人直闯,一个个刀剑铿锵出鞘。
“萧王在此,谁敢放肆!”
终于找到了,他原来躲在这里!
紫珞沉沉的看着那些守门的将士,她都认识的,一个个全是金晟的亲信,一个个都曾在康城的北牧场上吃过酒——穿上铠甲,他们皆是冲锋陷阵的军士。
她急喘着气,目光死死的盯着紧闭的房门,声音是暗哑的的,也是愤慨而激烈的。
她挑着骄傲的头,眯眼喝斥他们说:“听着,我只想见金晟,你们别拦我。拦我者,后果自负!”
一步步放肆的跨过去。
将士彼此观望,未上前,因为已经看到景侃急匆匆的尾随在后,正冲他们摆手,示意他们别为难她,他自己呢,则飞身过来想阻止她入内。
“秦……秦公子,王爷现在真有事儿,不如,我们到前厅候着去……呀……”
拦道的景侃,被一掌狠狠打飞。
紫珞冷哼一声,下手绝不留情。
下一刻,紫珞踢开了房门,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冲进鼻腔,她急步跨进,看到了满地的血,就像一条艳红的地毯,铺呈在地上,东边的窗,映进朝霞,衬着满地鲜血映出晶盈盈的光。
一身银光闪闪的战铠甲,金晟正站在一张竹榻前。
榻上正躺着一个人,衣裳被刀剑剖开,衣角无力的垂下,光洁的胸膛上、小月复上,有三个小窟窿,胸部到小月复,已被人开膛破肚……
紫珞进去的时候,金晟正在挖心!
她看到了,那颗尚在跳动的心,缓缓的被他捧出来,热气腾腾的,在他那双满是鲜血的手上跳动。
玉连子没有一丝挣扎,止不住的血犹在那里汩汩的往下淌,精健的小月复犹在那里微微的动着,这意味着,前一刻,他还是鲜活的。
是的,玉连子在她赶来这里的路上,绝对还活着,并没有死绝,承东以为他死了,这消息有误,她可以认定,在之前,金晟一定曾想过法子要去救他,否则早死了。
既然他曾试图救他,如今为什么又突然活活将他的心挖了出来?
紫珞瞪大了眼!
所有的意识只停留在这么一个画面上——
他挖了玉连子的心!
他挖了玉连子的心!
为什么要挖心?
他为什么这么的残忍?
*****
听到有人闯入,金晟抬起头,两个人的目光凝到了一起。
他的一双眸子,是赤红赤红的,脸孔白如纸,溅满了血丝,银铠上也沾满了斑斑血印……这令他看起来就像一个嗜血的修罗。
可怕之极!
看到她,他的眉头拧了起来。
“你在干什么?你在干什么?你在干什么?”
紫珞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尖声大叫。
声音直颤,那么的绝望凄厉。
想吐!
想走去看。
想把金晟看透。
可她的脚,在发软,动不了一下。
她只看到玉连子目光直直的凝视着自己的那颗心,已经没有气息了,可他的目光无比的温和,没有一丝一毫的惊怒怨恼,看上去,甚至没一点点痛苦,而是解月兑。
“景侃,带她出去!”
金晟沉沉的低喝,语气异样的凶戾:“谁准你放她进来的?出去……马上把她给我带出去!”
追进来的景侃和杨承,皆被这样的场景惊呆——
下一刻,紫珞被狠狠的敲晕,被抬出房,门再度关上……
****
房里是一片冷寂。
一条生命刚刚在他手上终结。
金晟低头看着手上这颗温烫的心,忍着作呕的念头,他咬着牙提起身边血淋淋的短剑,将它小心的一切为二……
心的中间,果然有一颗璀璨的几近透明的神珠,不断的放出夺目的光华……
豆大的眼泪落下,金晟看着已经气绝的玉连子,喉节拼命的滚动,然后,缓缓的,低低的起誓:
“阿玉,金晟不会让你白死。你交代的事,金晟一定替你办到!你安息吧!”
就像能听到一样,玉连子微一笑,缓缓闭了眼去。
待续!
咳,不知道这段算不算虐……我改了好几遍!
玉连子死了,惨死,但他会在以后的现代文明里重生,将成为晨另一本高干小说里的男主,和他的傻丫头成就他们的爱情传奇。
今日的惨死,只为了他日的重生,也是想让亲们牢牢记住他,记住这个凉淡若水,又深情不悔的男子。
之所以如此安排情节,是因为,这颗神珠,将是他重生的契机,并且,还会是紫珞月复中女圭女圭的守护者——大家都不想女圭女圭有事,晨想了想,方做了这样的编排……
另外,明天国庆,晨先道一声国庆快乐。
再有就是有事得申明:后天家中大弟娶媳妇,晨明天就得去帮忙,这两天白天没有空码文,晚上回家肯定码不了多少,估计更新字数上可能达不到六千。先申明一下哈,要是达不到,还请见谅。
最后,感谢所有亲亲这一个月的支持,将晨顶上了月票榜,晨在此鞠躬致谢——先群抱一个,再请求亲们在十月份一如既往的支持晨!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