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竹声中又一年,除旧迎新,一家团聚,那是中国人根深蒂固的传统.
自打嫁给秦一诺,每年春节,若情都在秦家老宅过。
乌衣巷的老宅是处大园子,已经有百多年历史,占地颇大,乃是秦家先辈留下的基业。
秦家祖辈在清朝以及民~国的时候,都做过官,可算是个官宦世家。清末,秦家子孙出过国,留国洋,是洋务一派的积拥护者,回国后也曾入仕,后来还在北洋政府任过职。等到民~国,秦家人实在看不惯当局的纷乱与**,几个思想先进的秦家子辈,全都信仰了共~产主义,从军入党,轰轰烈烈的上过战场。
那些年抗战加内战打下来,等到解放,秦家的男丁就只剩下爷爷秦有为一人,秦家这座曾经的繁华大邸也就成了空宅累。
秦家之所以能中兴,全是因为出了秦有为这样一个出类拔萃的人物。
半个多世纪以前,那时的爷爷秦有为,本身就是一个富有传奇的人物。他认得洋文,熟读《资治通鉴》,看得懂甲骨文,长着一颗不得了的金脑袋,而且自幼练武,身手不凡,在那样一个浮躁而动~乱的年代里,秦有为一直保持着一颗清醒的头脑,所有作为,所有拼搏,全为了中华民族的自强不息。
秦有为有个与他极为匹配的妻子,乃是江浙地区一民族资本家的小姐,姓阮清,留过学,学医的,是新时代的知识女性,很有主见,生着敢爱敢恨的性子。一次命定的邂逅令他们相识,阮小姐欣赏秦有为的才华,一意就认定了他檬。
可秦有为呢,以无国不成家为由,婉然谢拒,打仗时期,一心为国,不谈感情,没有结婚的打算。
阮清才不管他是怎么想的,左打听右打听,听说人家没有对象,也没有意中人,慕他学识涵养绝佳,眼巴巴为了他,和家族决裂,毅然加入了革命队伍里来,成为秦有为的随军军医。
两个人的关系暧昧不明了两三年,直到部队里另有高级军官相中阮清,硬是要让领导来说对象,秦有为这才生了急。1949年新中国成立当年的腊月里,他拉着阮清去领了证。
婚是在部队里结的,秦家已经没有至亲长辈,只有秦有为的女乃娘住在秦家的老宅里,靠秦有为的几块钱军薪熬着日子,阮清的父母呢,则在那一年,全出国“避难”去了。
结婚第二年冬天,长子秦定呱呱坠地,看了一眼甫出生的儿子一眼后,秦有为辞别娇妻,上前线,参加了抗美援朝。
第三年,阮清将秦定托于和秦家世交的林家照看,申请入朝,再次来到秦有为身边。1953年,在朝鲜生下次子秦康。
秦有为三十岁的秋天,抗美援朝战争结束,回京后,阮清再次为其添丁,取名:秦想,那时,秦有为已被授为某陆军军区上将,任军区司令。
安静幸福的日子并没有维持很久,文化大革命爆发后,因为祖上是官僚成份,秦有为被狠狠斗了一番,家宅被没收,成了过街老鼠,并靳令其劳动改造,最后下放到了黄土坡。
秦有为离京,阮清带着三个孩子依旧在部队医院上班,在林家的帮衬下,恁是熬的把孩子们拉拔成材。又后来,阮清听从秦有为的话,将他们全部送进了部队——
那些年里日子过的极清苦,但是阮清从没有过一句怨言。
1976年,十年浩劫终于平息,平反之风如火如风的展开,时局拨乱反正,年过五十的秦有为受调回京得国家重用,从此夫妻团圆,一家团聚,三个聪明懂事的孩子也经部队重点栽培,一一成为国家干部,秦家如此这般才能荣耀起来。
秦一诺的父亲叫秦康,51年出生的,已近退休年龄,中将头衔,如今任某军区首长,母亲姓袁,名芳,也出自军人世家,是某军事学校干部部副部长。
秦有为退休已经很快二十年了,一直和老伴住在乌衣巷的老宅门。
这地方好啊,园子大,旧式园林式宅子,当然,比起代某些豪宅来说,这处产业不算是顶值钱的,比如,就不如秦一诺造的“秦宫”来的气派,富有现代气息,但它是中国传统的一个缩影,清幽静雅,其人文价值是无形的。
唯一叫秦有为有点不喜欢的是,这地儿有点大,自打孙辈子一个个出息离家后,他这把老骨头就越发觉的这里冷清的慌。
一诺的童年,和其他堂兄弟一样,全是由爷爷女乃女乃带着,那个时候,家里有三个孩子,他是一个,三叔秦想生的是一对双胞胎,年纪皆相仿,伴在老人身边,受着正规的军事化教养。
这三孩子里,就属一诺最聪明,是个天才型少年,什么都一点就透,但同时,也最最顽劣不受管束,亚个儿就不愿进军事学院,爷爷对他是又爱又恨,为此,可没少生气。
所幸后来,一直未婚的大伯父终于成家立业,生的秦贽也是一个天才,且听话的不得了,任何事都听凭爷爷差遣,这才弥补了爷爷心头的遗憾。
秦家三房儿子,就只有长子留住在老宅,其他两房,在老宅虽各有小楼,但很少回来。
而一诺,自留学回来,就一心扑在工作上,又在外头另置了家业,老宅这边,只在逢年过节的时候来转悠转悠。
这已经成为了秦家不成文的规定:每年过年,一大家子,不约而同会聚到这里,到时,叫上一个灶头师傅,烧一桌香喷喷的饭菜,围在一起吃一桌团团圆圆的年夜饭,那是每个秦家人都会有的默契。
谓养儿防老,作父母的,为子息牵挂肚一辈子,老的时候,也没有什么指望,就盼着可以听孩子亲亲热热的叫上几声,一家子坐在一起叨叨家常话。
秦家人心下都明白,两位老人都已经古稀之年,这样欢聚的年头没多少年了,所有人都愿意顺着他们的心,就这么和和美美的过个节。
2009年1月25日是除夕夜,往年,总是若情先回乌衣巷,一诺忙,多半得到年三十那天才能回老宅。今年不以同往,他一早把生意上的事安排妥当,提早两天回了老宅,这下可乐坏了他爷爷和女乃女乃。爷爷女乃女乃开心,不是因为秦家出了一个年轻有为的商业巨子,在两位老人眼里,钱财名利都是身外物,都不重要,他们高兴的是:这对小夫妻终于和好如初了.
是的,爷爷和女乃女乃很疼若情,这不仅仅因为秦家与林家是世交,秦家落难时,林家曾出手帮过忙这么简单,更因为秦家有很长一段时间内没有女儿,全是小子,而林家是世代书香,若情生情文静秀致,那股不外露的聪明劲儿,一点也不张扬,深得秦有为的心。
若情很喜欢过年的气氛,四世同堂,喜气洋洋,热热闹闹,可每番到老宅过节,她心里总会生几分尴尬——那时,做一对人前相敬如宾的夫妻,并不容易。尤其是晚上过夜,得和他睡一张床,别扭的不得了。
今年不一样,一诺脸上堆的笑容,特别的耀眼,两个人时不时眉目传情,举手投足之间,不经意的就会有亲呢之举,秦家长辈们看的分明,一个个为他们高兴。
时已近傍晚时分,灶头师傅在厨房滋滋喳喳的烧着,三房妯娌坐在一处,正在包饺子,打下手,若情也在帮衬。
一诺呢,在隔壁的大客厅里和爷爷下棋,两个堂兄秦放和秦岱站在边上观战,三个老弟兄则坐在沙发上随意说着话,三叔家的两个小孙女叽叽喳喳,正绕着老太太童言趣语,一诺的妹妹秦一筱便在那里逗两孩子玩,一大家子,除了秦贽,已经到齐。
秦贽还没有回北京,自T城回来后,若情就再没有见过他,就连金贤,也失了踪——听说,他们结伴而行,去了西藏的布达拉宫,因为通讯信号不太好,已经好些日子没有联系上。
一诺告诉她,之前秦贽联系过他,他说:玉连子的生命磁场和秦贽有点相冲,因为不是自小附在这个身子上的,所以,属于前世的记忆,正在逐渐消失.他去西藏,只是想在记忆完全失去之前,凭着天生的异能,找到他那个“傻丫头”的今生,也许过年前回不来了。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