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是夜里了,梅劭平说他要和卓念川出去办事,还让杨琳在酒店休息,杨琳的心里开始忐忑。
杨琳想:会不会是卓念川把她的那位高中同学带走,问出了什么,然后就把那位倒霉的同学藏在某一个地方,等梅劭平亲自去审问呀。
她裹着一条浴巾,看着梅劭平在那边穿衣服,就试探道:“我自己住在酒店里害怕,我想跟你一起去。”
梅劭平转头冲她一笑:“你这么黏人?一刻也不能离开呀?不过今晚的确不方便带你去,我办完事就回来,保证一分钟也不在外面耽搁,好不好?”
杨琳撅着嘴巴:“我才不信你,你说你去办重要的事,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去会情妇?我一定要跟着你才放心。”
梅劭平走过来,抱住她亲了一下:“乖,别闹了!你要明白,我现在可不是在白沙岛上的休闲状态了,我也想分分秒秒和你守在一起,但我要做事的。你先去睡一觉,等我!”
杨琳实在磨不过,只好看着他出了门。
她在客房里转着圈,心中焦虑难安。最后,她还是决定去探个明白。
她迅速穿好衣服,出了客房,乘电梯下到一楼。躲在酒店大堂的大理石柱后面,她往门口的方向张望,正好看到梅劭平和卓念川上了黑色的奔驰车。
她看着那辆车开走了,急忙跑出去,钻进一辆出租车里:“师傅,麻烦你跟上前面那辆黑色奔驰车。”
司机发动了车子,一踩油门就要追上去。杨琳赶紧说:“别追太近,只要能看到那辆车就行。”
黑色奔驰车从酒店门前向东行驶,在市区内绕了二十几分钟后,停在了一条深巷的巷口。梅劭平和卓念川下了车,往巷子里走去。
杨琳急忙叫停了出租车,丢给司机一张钞票,就跳下车去。
她小心翼翼地来到巷口,抻着脖子往里面看。见梅劭平和卓念川已经走出去好远了,她刚要拐进巷子里,突然被人拍了拍肩膀。
她惊跳,回头一看,两个男人站在她的身后,问她:“小姐,请问你要做什么?”
杨琳没想到巷口还有人把守,好在这两个人不认识她。她一梗脖子,说:“我住在这里,下夜班回家,行不行啊?”
“你既然是回家,不用这么鬼鬼崇崇的吧?”其中一个人质疑她。
她眼珠转了转,说:“我前男友骚扰我,天天这个时候等在这里,我看看他在不在嘛!你们有没有看到他?二十几岁,染着黄头发,鼻子上还穿着两个银环”
其中一个男人皱了皱眉,说:“没有看到。”
“那我就放心了,我回家了。”杨琳说完,大大方方地进了巷子里。那两个男人见她也没有什么可疑之处,就放过她了。
她走了几步,往回看看,身后没有人盯着。于是她撒腿就往前跑,正好赶得及看到梅劭平和卓念川进了一栋公寓楼的中间那个单元。
她跑到楼下,抬头看着。大约三分钟后,八楼的楼道灯亮了。
于是她冲了进去,按下电梯,直接上了八楼。
一出电梯,她有些傻眼。走廊是L型,一层共有八户人家,她没有办法判断梅劭平和卓念川进了哪一道门。
她只能走到每一扇门外,贴着门缝尽量探听里面的动静。八户人家都被她贴门偷听一个遍,有的能从门缝里听到电视机的声音,有的屋里静悄悄的,什么声音也没有。
没有任何有用的信息,依旧是判断不出梅劭平在哪一间屋。
她又返回身,准备再查找一遍。当她走到第四户人家的门外时,她刚把耳朵贴到门缝那里,“咔哒”一声,门突然开了。
吮忙缩回身,对屋里走出来的男人说:“对不起,我走错门了。”
说完,她转身就想溜。
那个男人却一把抓住她的肩膀,将她拎进了屋里,拖着她进入客厅,往地上一掼,向沙发上的一位三十几岁的男子报告道:“康少,这个女人在门口鬼鬼崇崇的,还扒门偷听。”
杨琳是背对着门被拖进来的,她摔了一个仰面朝天,一听那人叫什么“康少”,心里暗叫糟糕,听起来不是什么好惹的人物。
她一骨碌就要爬起来,却在这个时候听到卓念川的声音:“小嫂子!”
紧接着一个人蹿了过来,将她扶起来。她抬眼一看,是梅劭平!
梅劭平正惊讶地看着她:“你怎么来的?你来干什么?”
杨琳预想到会被他撞上,心中早想好了说辞。她揉了揉摔疼的**,委屈地说道:“你让我睡觉,我哪里睡得着?我不放心!我怕你出来找女人!”
梅劭平当即石化,同时,从沙发那里传过来一阵肆意的大笑声,那个被称呼为“康少”的男人站起身,走过来站在杨琳的面前:“看来是弟妹要捉奸啊,哈哈!抱歉抱歉,我手下的兄弟不认得弟妹,冒犯了。”
说完,将摔倒杨琳的那个男人叫到跟前,抬手甩了一巴掌:“还不快向梅先生梅太太道歉。”
那个男人赶紧鞠躬道歉,杨琳摆了摆手:“算了算了,怪不得他。”
诉说着话,眼睛滴溜溜在屋里看了圈。哪里有什么高中同学?倒是沙发旁边摆着一撂木箱,最上一层的那只木箱开着箱盖,她看到里面摆放着一支突击步枪。
看来是她误会了,他们不是出来审问什么高中同学,而是来谈武器的生意。
她整理了一下摔皱巴的衣服,看了一眼正瞪着她的梅劭平,摆出一脸歉意的笑:“对不起,打扰你们了,你们接着谈,我走了。”
她刚一抬脚,就被梅劭平抓了回来:“来都来了,一会儿一起走吧!”
见那位康少抿着嘴笑,梅劭平指了指杨琳,解释了一句:“她年纪小,调皮了些,让康少见笑了。”
康少大方地一挥手:“弟妹很有趣呢,看得出来,年纪的确不大,梅先生你有的操心喽!弟妹要喝点儿什么?”
“果汁!”杨琳不客气地应道。
梅劭平苦笑:“你当这是自己家吗?倒是不客气。”
杨琳晃了晃脑袋:“这一路跟过来,我很紧张的,喉咙都干了。再说了,这里没有女人,我高兴呢。康少不会介意我要一杯果汁吧?”
说完,她自己走过去,坐进了沙发的角落里。
有人给她端了一杯果汁来,她坐在那里慢慢喝,听着梅劭平和康少谈生意。
原来这几支突击步枪是从以色列的一家武器公司弄来的,属于新研发的先进武器。大陆对武器管制相当严厉,但这位康少的父亲是工业部高官,他本人是做钢铁生意的,暗里也做一些私运武器的生意。
他们正谈到价格的问题,那位康少的手机响了。他接起电话来,刚说了两句,脸色“倏”地变了。
他收起电话,突然转身指着杨琳:“是不是你把警察引来的?”
杨琳一愣,梅劭平却已经跳了起来:“康少不要血口喷人,她是我的女人,你不信她,就是不信我!”
“我这里一向机密,从来没有出过问题,怎么偏偏今晚就有警察来了?”他边说着话,急急忙忙将武器资料收拾好,示意手下人赶紧把武器运出去藏起来。
梅劭平拉着杨琳的手站起来,对卓念川说:“我们快走!”
刚走到门口,就听到康少在身后喊一句:“我会查清楚,被我知道是谁泄了密,不管是谁的女人,我都不会放过的!”
梅劭平脸一沉,转身指着康少:“先把你自己的人管好!你敢向我的人伸手,别怪我不念旧情。这里虽然是你的地盘,但是你别忘了,你的老婆孩子可都在我的地盘儿上!”
来不及争执了,两个男人愤怒地对视了一眼,卓念川已经开了门,提醒梅劭平要赶在警察上来前撤离。
梅劭平抓着杨琳的手,快速地奔向电梯。
三个乘着电梯下了楼,电梯门一开,就看到一批警察冲了进来。梅劭平握了握杨琳的手,示意她镇定。他拉着她,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从那些警察的中间穿过去,走向大门。
“梅先生站住。”迎面走过来一位中年警察,高个子,平头,板着脸叫住梅劭平,“有人向我们报警,说这栋楼里正在进行非法的武器交易,我们有理由怀疑,梅劭平先生就是这宗武器交易的对家。”
“你有证据?”卓念川站出来,与那位中年警察对峙。
“卓先生请放心,我们会搜查到足够的证据。现在我们要请几位去警局协助调查,希望你们配合。”中年警察抬了抬手,就有几个警察围了过来。
杨琳站在那里,心中暗想:看这个人的警衔,大概是刑警队长。可是他却能一眼认出梅劭平和卓念川,看来他们的目标不是楼上的那位康少,而是梅劭平啊。
这种情形下,逃不是明智的选择。梅劭平偏头告诉杨琳:“别怕,我们不会有事的,最多在警局呆上48个小时。”
“我不害怕。”杨琳朝着他笑了一下,跟着他往外走去。
他们被警车带到了刑警队,三个人被分开关了起来。杨琳坐在其中一间审讯室里,望着头顶的白炽灯,心里在担忧着梅劭平。
她很清楚,这些警察问案,有时候会用些特别的手段。她倒是不担心自己,关键时刻,她可以向长官求助。她只是想不明白,梅劭平到W市一天而已,到底是谁盯上他了。
大约坐了半小时,审讯室的门开了,两个女刑警走了进来。她们坐到杨琳的对面,其中一个打开手中的本子。
杨琳不等她们开口,先说道:“你们别指望我会说什么,除非我律师来,否则我不会回答你们任何问题。”
两个女刑警对视了一眼,旁边那位生气地合了本子,一拍桌子:“你以为自己在哪里!你别想在这里嚣张!我们已经在楼外的垃圾里搜到了那些轻武器!你不开口,我们也查得出真相。”
“那你就去查,还来问我干什么?”杨琳朝着她摊了摊手。
另外一位敲了敲桌子,问她:“杨琳,我问你,今晚你跟梅劭平和卓念川去那栋居民楼,到底是干什么去了?”
杨琳开始沉默,眼睛望着审讯室的门,一言不发。
那位女刑警又问了几个问题,她依旧将嘴巴闭得紧紧的,拒绝回答任何问题。
最后,两位女刑警悻悻地离开了。她们前脚刚出去,审讯室的冷气突然被开大。想必是那个摔本子的女人干的,她好像对杨琳这个黑帮老大的妇人非常不爽,刚才就一直朝着杨琳翻白眼。
审讯室的白炽灯亮得刺眼,温度越来越低。杨琳站起身来,在屋子里来回走动着。
通常警察对付不合作的嫌疑人,都会使用这种小小的折磨手段。但是这对杨琳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她在参加特训的时候,曾经在数九寒天被丢进北方的原始森林里,只给她一条毛毯、一只打火机、一把刀和两瓶水。她就是靠着这几样东西,在三天之内自己走出了森林。许多同期学员在森林里迷路,有人第二天就受不住,向指挥中心求救了。
所以在审讯室里照一照强光,吹一吹冷气,对她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那一整晚,她连眼睛都未合,冷了就在审讯室里跑一跑,累了就坐下歇一歇。
第二天一早,有人给她送早饭,她指着冷气入口对来人说:“你们最好把这东西调明白,否则我出去后,一定告你们刑讯。”
不一会儿,屋子里就暖和了。
吃过早饭后,例行又有一次讯问,她依旧不是肯开口。她想:梅劭平的律师应该已经到了,不过律师肯定要先处理梅劭平的问题,她只是附带着被捎进来的,只要梅劭平没事,她马上就能跟着出去。
果然一上午没有人来打扰她,一直到了中午,审讯室的门再度打开,这次进来的不是刑警,而是梅劭平的律师童七歌。
杨琳看到她,笑了:“七歌姐姐还真是神速,居然这么快就赶来了。”
“当然,平出事,我就是借一对翅膀也要马上飞过来的!别人来处理,我可不放心!”童七歌坐在了杨琳的对面,悠然地看过来。
杨琳看她的表情很轻松,就知道梅劭平没事了。她问:“童大律师既然这么能干,那是不是已经把梅劭平解救出去了呀?”
“平是无辜的,他们当然要放了他!”童七歌洋洋自得地回答。
“哦,照这么说,我也可以马上出去喽?”杨琳问。
出乎意料,童七歌愉快地笑了一下,摇了摇头:“对不起,你的事比较麻烦,恐怕你还要在这里呆一阵子。”
杨琳心一沉:“我的事?我有什么事?”
“警方说你的身份证件是伪造的,要控你非法入境。对这件事我无能为力,我已经来不及把你的证间成真的了。平今天上午比较激动,打了一个警察,所以他被限令24小时离境,我必须要先去照顾他的事。就要委屈在你这里呆几天了,等你的身份问题解决了,你再出去吧。”自从上了圣劳伦斯号,杨琳的身份就没有了。本来以为她会一直被软禁在白沙岛,不能离开,所以她的身份就变得不重要了。这次离岛,梅劭平就让人给她伪造了一个美藉华裔的身份。她拿着那些证件从白沙岛到华盛顿,又从华盛顿来到中国Z省,都没有出过问题,没想到这里被查出来了。
童七歌在向杨琳解释这件事的时候,她的语气是轻快的,表情的是愉悦的。
杨琳想,她一定巴不得自己一辈子呆在这里,不要再出去了。她说:“我以为童律师神通广大呢,原来也有你解决不了事。不要紧,我就在这里住着,我相信梅劭平不会让我在这里呆得太久。”
童七歌也不避讳她的企图,她从审讯桌上探过身去,凑近杨琳的耳边说:“你放心地住着吧,我会好好照顾平的。”
杨琳冷冷地哼了一声:“童律师,你知道自己什么地方输给我了吗?你输就输在不要脸!女人如果不要脸到你这种程度,没有男人会尊重你!谢谢你照顾平,我相信他,你可以走了!”
童七歌退回身去,恼恨地瞪了杨琳一眼,转身走了。
杨琳郁闷了,这可真是自找的。如果昨晚她没有跟去那栋居民楼,她现在一定是在酒店里等着梅劭平呢。这下可好了,那些非法交易武器的人没事了,她倒出不去了。
可是转念一想,也不能怪她呀。她的那位高中同学的确是被卓念川带走了,之后就不见人影了。卓念川又不是多么好的男人,何况是那样的情况下,他一定不会无缘无故就叫走一个人。这么严重的事,她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如果她的同学仍然在卓念川的控制中,这次他们出去后,他会不会立即向梅劭平汇报?她身在囹圄,根本没有办法控制事态的发展。
她正着急,两个女警察走了进来:“杨琳,现在送你去拘留所,快起来。”
杨琳无奈地苦笑。现在她已经不是被“请”回来配合调查案件的嫌疑人了,她现在是一名非法入境者,她的问题没有解决以前,恐怕就要在拘留所里住下了。
她说:“我请求见一见梅劭平。”
“见什么见?”一位女警察不耐烦地吼了她一句,“以为这里你们家呀!这个也要见,那个也要见,不让见还敢袭警!太嚣张了!”
童七歌刚才就说梅劭平太激动,打了一个警察,看来是确有其事了。既然他都因为这件事袭警了,估计她是见不到他了。
于是很配合地站起来,跟着两名女警察出了审讯室,去了后面的临时拘留所。
嘶送进了一个单独的拘留室,狭小的空间,除了一张床和一个抽水马桶,什么也没有。
她进了拘留室,对押送她的女警说:“叫你们长官来,我有事要跟他谈。”
那位女警察一翻白眼:“可笑!你当我们长官是你们家保姆呀,你叫他来他就来?老实呆着,别惹事!”
杨琳一把薅住她的衣领:“我让你叫你就去叫!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跟他谈!你如果再敢翻白眼!我也不怕袭警!”
旁边的那位机灵一些,心想这是不是老大的女人害怕坐牢,要坦白交待了呀?于是她说:“我这就去给你叫,不过你最好是有重要的事,否则这几天有你好受的!”
女警察锁上了拘留室的门,转身离开。
大约二十分钟后,昨晚那个中年刑警来了。他开了拘留室的门,走进来,对坐在床上的杨琳说:“听说你有重要的事要交待,我是刑警大队的队长,你可以跟我说。”
杨琳抬了抬手:“我没什么可交待的,我要见总署国际刑侦司的马兆斌警长,麻烦你给他打一个电话”
“小姐!”大个子队长恼了,“我不管你认识什么警长!谁都别想在我这里开后门儿!我放走梅劭平和康少伟已经很郁闷了!我一定要关你几天,让梅劭平也郁闷郁闷!”
杨琳站起身,走到大个子队长的面前,抬手在他的胸前快速地一扫,他上衣口袋里的手机就落到她的手里了。她递到他的眼前:“大队长,这不是前门后门的问题,我告诉你号码,你立即打过去。”
大个子队长被杨琳取手机的手法惊到了,严肃地想了想,按照杨琳报出的号码,拨通了电话:“喂?请问是马警长吗?我是W市刑警队队长”
不等他介绍完,杨琳一把抢过他的手机,说道:“长官,我被拘留了,在刑警队”
半小时后,马兆斌就赶到了拘留室。他无奈地看着杨琳:“你可真有本事,执行任务都执行到刑警队来了!”
“是他们查案,把我扫进来了,难道我袭警逃跑吗?”杨琳生气地回了一句,“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赶紧把我的身份问题安排好,梅劭平出去后,一定会让人去给我办理合法的身份!必须赶在他的前面,把我的身份问题解决了。还有,真实的杨琳有一个女乃女乃,千万不能梅劭平找到那个老太太。”
事情紧急,马兆斌打了一个电话,叫人立即去办。
他放下电话后,杨琳又说:“昨晚我在君耀会所遇到了一位高中同学,她好像认出我来了。你去查一下,想办法把她的嘴巴封住。”
“没一件事做得干净,还要我给你善后!”马兆斌抱怨了一句。
说完了公事,杨琳问他:“我女乃女乃怎么样了?身体还好吗?”
“好着呢,我每个星期都去看望她,你不用担心。你赶紧把任务执行完,就可以回陪着她老人家了。”马兆斌说。
“那我师傅呢?你今天一定有去看望她吧?以前不就是这样,我师傅一有事,你保证是第一个跑去安慰她的。”杨琳揶揄地笑。
马兆斌的脸红了一下,随即说道:“我一个单身汉,喜欢一个女人没有错!我也不怕大家知道!你就不同了!我可要提醒你,你是在执行公务!你要时时刻刻提醒自己,一切以大局为重!不可以动真感情!我当初选上你,就是看好你心志坚定,你可别让我失望!”
杨琳听他说这些话,心里又拧巴了起来。她暗暗叹气,口中应道:“长官放心,我有数的。”
“你有数就好!我还是那句话,我能把你放出去,就一定能把你收回来,别做傻事!”
马兆斌走了,杨琳坐在那里发呆。紧急的事情都已经解决了,本来她应该安心了。可是她却很心慌,说不出来的难过。
傍晚的时候,那位大个子队长来了一次,给杨琳带来一些零食和报纸书籍,居然还有一份肯德基的外带全家桶。他把东西放下,说:“刚才我带我儿子在对面的肯德基吃晚饭,顺便给你带一份,我请你。”
杨琳笑了:“谢谢队长,就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能请回去呢。”
“马警长刚才给我打电话,让我转告你,你让他查找的那个人已经死了,昨天她下班回家,在家门口遇劫,劫匪在她的身上捅了两刀,一刀刺中心脏。其实这个案子就在我手里,正在办理中,你问他倒不如直接问我呢。”大个子队长说着话,看着杨琳的眼睛。
杨琳的手一抖,报纸发出“哗啦”一声轻响。
大个子队长立即逼近她一步,问:“你知道凶手是谁?”
“不知道!”杨琳立即恢复镇定。
大个子队长还想问什么,见杨琳垂了头,思忖了一下,就罢了。
事情果然如杨琳预料的那般,马兆斌刚刚派人将杨琳的身份安排妥当了,梅劭平委托的律师就奔去四川,为杨琳办理“合法”的身份手续。
从办妥“合法”身份,到解决她非法入境的法律问题,再到为她办妥美国的移民手续,前后一共用了七天时间。
第七天的时候,大个子队长亲自来为她开了拘留室的门,对她说:“你的问题都解决了,梅先生派人来接你了,我不能再关着你了。不过这几天估计那个梅劭平也郁闷得够呛,我总算是找回来一些平衡。我就不送你了,祝你一切顺利。”
杨琳跟他道了别,随在两名女警的身后,出了拘留所。
她一出门,就看到卓念川站在大门外。她心里“咯登”一下子,努力想笑一下,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卓念川却笑得很开心,迎上来,站在她面前:“平哥因为袭警,被暂时限制入境。他在美国都要发疯了,一大早给我打了七个电话,催我来接你。”
“哦”杨琳看着他的笑脸,心里在想:这个男人到底是谁?他到底要干什么?看他对梅劭平的忠诚,他不像是梅劭平的敌人。如果他跟她是一样的,那他绝对不会为了封口就杀掉一个无辜的百姓。可是他总有意无意地在帮助她,他想干什么?
卓念川见她有点儿恍惚,就问:“是不是在里面吃得不好?看你的脸色不太好啊。”
杨琳回过神来,笑道:“那里能吃到什么好的?我回美国后要狠狠地大吃一顿,再狠狠地睡上一天一夜!”
“你想吃什么?我现在就可以带你去。我订了下午的航班,还有半天时间,可以先满足一下你的胃。”卓念川一边说着话,一边把她带上了车。
刚上车,卓念川的电话就响了。他看了一眼,无奈地摇头:“又是平哥,你接吧。”
杨琳接起电话,劈头一声大吼:“梅劭平!你敢丢下我!”
梅劭平在电话那头赶紧道歉:“宝贝儿!对不起!是我没有保护好你!他们有没有虐待你?你害怕没有?赶紧回来!我在家里等你。”
“我当然要回去!你敢不让我回去!我不在,你是不是自在了?等我回去了,看我怎么收拾你!”杨琳一边冲着电话大吼,一边眼泪掉了下来。
才七天时间而已,她多想他啊!如果让她一辈子都见不到他,不知道她会不会死掉。
梅劭平听出来她在哭,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一个劲儿地哄她:“宝贝儿乖!明天早上我们就能见面了,别哭了哎呀,你把我的心都哭碎了呢,你回来要赔我一颗心”
两个人在电话里缠绵了几句,杨琳收了电话,还给卓念川。
卓念川接过电话的时候,笑了她一句:“哇!这才一周时间而已,要不要这么夸张啊?哭得脸都花了。我刚才看你没精打采的,还挺担心,谁知道会吼得这么响,看来是没事了。”
杨琳抽出一张纸巾,在脸上抹了几下,瞪着他:“谁说我没事了!我肚子还饿着呢!刚才不是还有人说要请我吃饭?还算不算数呀?”
“算数!当然算数!”卓念川点头,“反正所有花费平哥报销,你要吃什么?”
“反正哪里最贵就去哪里!我要安慰一下我委屈的胃。”杨琳大声叫着。
与卓念川一起吃饭,是她刚才突然冒出来的想法。她想试探一下这个男人,如果嘶能弄懂他的,而他又一直在她眼前出现,她会很不安的。
杨琳叫嚣着要吃最贵的,卓念川就带着她去了W市最高级一家饭店。进去之后,杨琳就要了一个安静优雅的包房,临窗有竹,很是清心爽意。
杨琳翻开菜单,挑这家最贵的菜点了十几道,上菜后,满桌的珍馐美味,丰盛得吓人。
她还要了最贵的白酒,她说:“白酒还是中国的好喝,我喝不惯那些洋酒,你说我是不是很土气?”
卓念川只是笑:“你是土生土长的中国人,爱喝中国的酒,何谈土气。不过你也算不上洋气,你有自己的气场,很特别,说不清楚,不过很可爱。”
“你夸我?我就知道我是与众不同的!”杨琳高兴地站起来,斟满两杯白酒,“来!为我的特殊气场干杯!”
她也不管卓念川,自己一掀酒杯,一饮而尽。然后她又倒满一杯,一边吃着菜,一边喝着酒,嘴巴里还絮絮叨叨地抱怨拘留所里吃得有多差,被子有多薄,那些警察有多刻薄。
不知不觉,她已经喝下子五杯酒。虽然杯子很小,可是那酒很烈。
她的脸红了起来,舌头也开始僵硬,眼睛迷离起来。她挥着手,叫卓念川:“哎!卓念川!这样的高级饭店不是应该有拉小提琴的吗?来点儿音乐,我也高雅高雅。”
“你以为这是西餐厅吗?我可不敢保证这里一定有,我给你问一问。”卓念川叫来服务生,一问之下,果然没有什么拉小提琴的乐手在这里。
可是杨琳吵着要音乐,卓念川就问服务生有没有ipod之类的东西。服务生说他有,卓念川就付给他一笔钱:“你去买一个新的吧,这个卖给我。”
服务生数了数钱,好多啊!买两个还绰绰有余,就痛快地把自己的ipod卖给了他。
服务生离开后,卓念川把ipod打开,找到一首舒缓的音乐,把耳机放在了杨琳的耳边。这个时候,杨琳醉了七八分,已经趴在桌子上了。
音乐一响,她立即爬了起来:“好听,这个好听,你听听。”
卓念川把耳机的另一边戴在自己的耳朵里,点了点头:“是很好听,你要音乐,我就给你找到了。”
“谢谢你!我一听这音乐,就想要跳舞”杨琳说着话,突然转头看他。因为耳机的分开线很短,他们两个每人戴了一边,头就挨在了一起。杨琳突然转头,她的鼻尖就在卓念川的脸上轻轻地划了一下。
卓念川像是被电到了样,浑身一僵。
但是杨琳却好像没有感觉到,已经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戴着一边耳机,将另一边耳机从他的耳朵里扯了出来,自己在包房里歪歪扭扭地跳了起来。
而卓念川就愣在那里,手指抚在被她的鼻尖划过的地方,看着她乱扭着醉舞,眼睛里是水一样柔的目光。
她随意地跳了一会儿,突然就扑倒在椅子上,头一歪,睡着了。
卓念川靠过来,推了推她:“嗨!小嫂子!醉了吗?”
杨琳没有回答他,头好像承受不住重力,使劲地往一边歪倒过去。
卓念川又叫了她两声,见她仍然不应,估计她是睡着了。他将自己搭在椅子上的外套取下来,盖在她的身上,又捧着她的脸,将她的头扶正了。
然后,他就默默地坐在那里,看着她。
杨琳根本就没醉,她的注意力时时刻刻都停留在卓念川那里,他的每一个细小动作她都看在眼里。苏着眼睛,仰倒在椅子上,却时刻在捕捉着卓念川的动作信息。
在她“睡”了大约五分钟后,她感觉有一片阴影从她的上方压了下来。随后,两片冰凉的嘴唇落在了她的额头上。
他居然吻她!
杨琳使劲地捏着拳头,才没让自己跳起来。
他的唇在她的额头上轻轻一碰,随即就离开了。杨琳以为这就是极限了,谁知他并没有离开,他的气息依旧扑在她的脸上。她想:他一定在距离嘶到两厘米的地方,否则嘶能会这么清晰地感受到他的存在。
大约又过了半分钟,杨琳觉得他在逼近她的脸,她已经感受到那种压迫而来的气息了,她想:他是不是要吻她的嘴唇了?
最后的时候,她装作睡得不安稳,头猛地往一边歪过去。果然不出所料,他的唇在她的脸颊上擦了一下,扑了一个空。
大概是她歪头的动作太猛,他以为她要醒了呢,迅速地后退,坐回到了椅子里。
压迫感瞬间消失,杨琳的心放松了下来。
原来他喜欢她!有多久了?她竟然没有丝毫的察觉!
怪不得他经常有意无意地关照她,即便是在她与梅劭平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他也是站在她的一边!可是他是不是因为喜欢她,就能毫无原则地包庇她呢?即便是背叛他的老大,他也在所不惜吗?
现在判断,她的高中同学一定是他让人去做掉的!他把她的同学带出去的时候,一定会问一些什么。那么,她是不是可以判断,他现在是知道她的身份有问题的?
这个男人太危险了,他已经成了埋在她身边的一颗炸弹,她要怎么应付他才好呢?
杨琳一时也想不出办法,心乱得很。她窝在那里冷静了一会儿,才动了动身子,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着卓念川,问:“哎呀,我怎么睡着了?几点了?”
“你自己把自己灌醉了,已经睡了半个小时了。不过时间来得及,你如果实在很累,我就在附近酒店给你开一间客房,你好好休息一下再上飞机吧,睡在这里很辛苦的。”
杨琳一听要住酒店,“噌”地坐起来:“不要了,飞机上还可以睡,我们还是赶紧去机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