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做梦也没想到的是,莫绍谦等的那个人,竟然是慕振飞。
服务生引着他走过来的时候,我都傻了。
我还以为我看错了,要么是放干冰放得我都有幻觉来,可那人真的是慕振飞。虽然他穿了西服,虽然他看上去很让我觉得陌生,但他就是慕振飞。
慕振飞似乎也意外极了,但他只看了我一眼,然后就转过头看莫绍谦。
莫绍谦坐在那里没有动,只淡淡道:“坐吧。”回头吩咐服务生,“可以上菜了。”
我已经不太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什么了,只觉得不敢抬头,两只手拧着餐巾,就像那餐巾是我自己的脖子似的。这是我头一回和莫绍谦在一起的时候遇见我认识的人,羞耻心让我有点透不过气来,我鼓起勇气说要去洗手间,但莫绍谦根本没有理我,他不动声色,只看着慕振飞:“这个寒假你回公司实习,我已经交代过世邦,他会让人带着你。”
“寒假我约了登山协会的同学,要去爬山。”
莫绍谦的声调似乎非常平静:“爬山?去年在珠峰受的伤还让你记不住教训?你这么做是对董事会不负责任。”
“有你对董事会负责就足够了,董事长。”
“你别以为惹我生气,我就会放任你去不务正业,我不管你有多少借口,这个寒假你得回公司实习。”
慕振飞看着他,忽然笑了,他笑起来还是那样帅,露出迷人的小酒窝:“到时候再说吧。”
他们两个人谁都没有理我,都只是跟对方说着话。但我却像呆在冰窟里似的,连指尖都凉透了。
服务生开始上菜,替我们斟上酒。莫绍谦终于回过头来,对我说:“你的伤口刚好,别喝酒。”然后让人给我换了果汁。
我连对他勉强笑笑都做不到,我只想过慕振飞家境应该很好,可是我没想过他会与莫绍谦有关系,而且关系还非浅。
我在想他会不会是莫绍谦的儿子——不,莫绍谦今年才三十二岁,他不可能有念大学的儿子。那也许是他弟弟,可是为什么又不姓莫呢?
我虽然对莫绍谦知道的不多,但隐约也听说他父亲是白手起家,正赶上了经济腾飞,从化工厂开始,后来做码头集装箱,一手开创出不凡的基业。可是他父亲正当盛年的时候突然去世,于是弱冠之龄的莫绍谦被迫从国外中断学业回来,开始主持大局。他原本学的就是工商管理,难得是十余年下来,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资本家的身世素来都带点传奇色彩,有钱人嘛,TVB拍得都滥了。我对豪门恩怨没有兴趣,其实慕振飞是莫绍谦什么人,又关我什么事?慕振飞如果知道了我的身份,顶多就是鄙夷我,以后将我视作路人甲罢了。
我不在乎,我想通了,决定大吃一顿这里的招牌菜。
饭吃到一半莫绍谦因为接听一个电话,走开了大约十来分钟的样子,桌子上只剩我和慕振飞。我一句话也没有说,依旧吃我最爱吃的银鱼羹。慕振飞也没说话,他吃东西的样子真斯文,有条不紊,简直像我们老师平常在实验室做示范的样子,烧杯试管,样样都摆弄得得心应手,简直让我看得心里发慌。
莫绍谦回来后也没再跟他多交谈,三个人在餐桌上都安静得出奇,结果就是我吃得很饱,连最后的甜点都吃不下去了。莫绍谦对慕振飞说:“让司机送你回去。”
“不用。”
“实习的事,你好好考虑一下——”
话还没有说完,慕振飞终于显出他很少露出的一面,似乎是有点孩子气的不耐烦:“行了,姐夫,我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