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两人在斗嘴,洞房外定国公与将军,将军夫人正在大厅里热情招待着宾客。大公子二公子携各自的夫人陪同,一片喧哗。大家都在推杯换盏,来了不少巴结之徒,都想趁着定国将军府大摆婚宴来奉承。兵部侍郎王大人自然也携家眷带了好礼登门喝喜酒“恭喜定国公,恭喜李将军,慕风少爷小登科,二位又有新媳妇茶喝了,来年添得曾孙,定国公真是好福气!”“王大人下个月也要喝新媳妇茶了,也要恭喜王大人啊”将军回敬了王大人一杯。“听说王大人下个月娶的正是我这个孙媳妇的妹妹?”定国公今天满面红光,甚是高兴,因为慕风是他最喜欢的孙子,这个孙子也最是心疼他,祖孙俩的感情都好过将军和儿子。“定国公说得正是,下官的小儿子娶的正是柳相爷的二女儿”见定国公发话,王真林忙起身作揖恭敬回话。“今日是慕风的大喜之日,王大人不必拘礼,只管坐下畅饮”“谢定国公,只是怎么未见三少爷出来热闹?”“慕风不喜这种人多的场合,又恰逢昨日感染了一点风寒,故就在内堂休息了,请各位还勿见怪!”将军大人见父亲沉了沉脸色,赶忙把话圆了去。不一会儿,数不清的来参加婚宴的大大小小的官吏轮番敬酒恭喜李府再添新媳妇,一时间阿谀奉承之声不绝于耳,但没有一个人敢提及新郎的盲疾和新娘子的已毁容颜。
时间在两人的沉默中流逝。不多时夕阳西下,丫环通报后,进屋摆了饭菜碗筷。两个人还是不言不语,各怀心绪。
眼看桌上的饭菜都要凉了,李慕风敲着桌子叫道“还不伺候你相公用饭?想饿死亲夫?”
“碧落,红珠!”和这厮斗了半天,吃的那几块糕点早就五谷轮回了。
“小姐,姑爷。”两人闻声推门进屋,恭敬的向两人福了一福。
“你把她们叫进来干什么?”李慕风不解的问道。
“伺候你吃饭呗!”弱水不理他,自顾自的拿了筷子准备夹菜。
“我是叫你伺候,你们两个出去。”一句话同时下了两个命令,一是命令弱水伺候他吃饭,另一个是对碧落和红珠下逐客令。两个小丫头,有点为难了,女人是嫁夫随夫,以夫为天。但她们两个人是小姐的贴身侍女,这里也不是相府,到底是听小姐还是听姑爷的?
“这是我的丫环,你要命令,就命令你的丫环去!”好不容易要开吃了,又要被这厮气得吃不下了。
“这是李府,你的人都是我的,何况丫环?再不出去,我明天就把这两个不听话的奴才卖了!”听起来像是威胁柳弱水就范,却更像是个小孩子在撒娇。
“不要啊姑爷!”扑通,两人一齐跪下。又满眼恐惧的看向弱水。
“你要我伺候你吃饭?好啊,你可别后悔!我可没她们俩那么会伺候人”嘿嘿嘿---弱水肚子里的坏水开始冒泡了。示意碧落和红珠退下,俩人赶紧逃也似的出去了,这姑爷好像不好相处啊,希望小姐没事。
等两个小丫头出去关好门后,她慢慢走到李慕风身边坐定。“哇,这是什么菜?”她夹了一口放进嘴里,唔,不错。好像是鸡肉,在相府都没吃过这么丰盛的饭菜,看来嫁人也不是一点好处没有,起码可以吃好一点,住好一点,用好一点,对自己好一点。
“我是叫你伺候我吃,不是让你吃。”他一把夺下弱水的筷子。
“你不是失明的吗?怎么可以夺走我的筷子?”有点惊诧,这个男人的手毫不犹豫的准确无误的夺走了她的筷子。
他的脸色黯了黯“失明得久了,耳朵就变得灵敏了,听声辨位难不倒我,所以你别以为我看不见,就可以欺骗我。”
“欺骗你?不会!欺负你,倒是会!哈哈”重新拾起筷子,夹菜,放进嘴里,嚼啊嚼,真香啊!
听着弱水狡黠的笑声,嚼菜的声音巴唧巴唧的吃得很香,李慕风一时忘了吃饭,光听弱水吃去了。听着这个女人吃饭的声音,虽然一点也不淑女,但丝毫不令人厌恶,反而感觉很快乐,发自内心的快乐!
也许,嫁给个瞎子也没有什么不好的。虽然,因为要遵守约定不能取下面遮,这是她做人的原则。或许,瞎子看不见这个世界上的丑恶,心灵会比那些目明之人更纯净呢?这样想想,她也觉得没那么难受了。
吃到一半,她突然想起有个男人要她伺候他吃饭的。嘴里还塞着块鱼,扭头一看旁边的李慕风一副定定的模样“喂,你不是会听声辨位吗?自已吃啊!”说完,继续品尝那块美味的鱼肉。
“菜又不会讲话,我怎么能辨出方位?”气结,这个女人是笨蛋吗?
“哦,也对。算了,看在粒粒皆辛苦的份上,喏,给你吃,这么多,我一个人也吃不完,别浪费了。”边说边往李慕风面前的一只空碗里夹菜,夹完菜,把碗递到他手中。“你的手怎么这么多伤痕?你们家这么多丫环,用不着你干活吧?”一桌子的美味也堵不住弱水的嘴。
“我十二岁就失明了,这十四年来,并不是一开始就懂得听声辨位的,何况,桌子椅子家具摆设是不会发出声音的。”头一次和一个女人谈论他的失明,还说得这么自然,这女人还是第一次与自己相见。“所以,这个房间的所有一切,是不能随便更改位置的,你要记住这一点”
原来如此,弱水恍然大悟,她没失明过,所以不了解失明人士的生活世界。“十二岁才失明,那你就不是天生的目盲,那你怎么会失明的?”好奇害死猫,可弱水还是忍不住提问。李慕风没作声,只是低头吃菜。弱水见他不想说,也就作罢。一大早天还没亮就开始折腾,一直到现在,肚子填得差不多了,她感到浓浓的疲惫向她袭来。
“啊---”弱水打了一个呵欠。“好困,想睡觉了。”又接连打了二三个呵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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