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翎那一句‘因为似乎我也想包庇那人……’让宋墨染有些错愕，竟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半天，才正了正神色道：“漂亮哥哥也有徇私枉法的时候？这可不像你哦！”
唇角上扬的弧度又深了一分，就这么看着她，似笑非笑地开口言道：“是个人就会有私心，那人值得我做么做。”
顿了几秒，云翎望着宋墨染继续道，“更何况皇上巴不得有人解决了宋箫一家，那人还让他省了心，这件事情很快就会不了了之的……”这件事情凤离渊会处理得很好，可是为什么心里总有些疙瘩，潜意识里不希望她再和凤离渊又什么牵扯。
云翎的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宋墨染知晓他定是确定了是她杀的人，心间不禁淌出一丝歉疚，“怎么这么确定就是我杀的人？”
温润的眸光落在宋墨染身上，竟然没有一丝责怪。
低低的叹息一声，道：“据我所知你娘应该一直在宋箫身边，可是在宋箫入狱之后我曾经去过一次宋府，那时候整个宋府没有一个人离开，却唯独不见你娘亲……”点到即止，云翎没有再往下说。
他本就是擅长观察的人，这期间发生的事情即使不能全知晓至少也能猜到个大概，如此心高气傲的宋墨染又岂会甘愿嫁给凤离渊呢？
宋墨染垂着眼眸，长长的睫毛在如瓷的肌肤上投下一片阴影。
不是因为被人说到了伤心事，而是因为有个人这么维护她……
“怎么了，是不是我不该问？”
宋墨染立刻浅笑着摇手，“当然不是了……”
一阵沉默，两人谁也没有再开口。
似乎发觉这气氛有些不舒服，宋墨染故作轻松地调侃道：“方才那个慕容姐姐可不是个胭脂俗粉哦……”
虽然大小姐脾气了一点，但是也不失是个直爽的女子，和宋羽涵那惺惺作态比起来好了不知道多少。
云翎闻言抚了抚额头，温润的脸上看不出一丝神情变化，眸子里闪过邪魅之色，勾了勾嘴角道：“呵呵，是么？不过我更喜欢整天爱逛窑子的女子……”
宋墨染瞬间脑袋里一片空白，她完全没想到云翎会说出这样一句让她招架不了的话，随即不动声色地笑了笑，掩饰了之前所有的情绪，“漂亮哥哥，墨染也很喜欢你啊，不过一个嫁过人的姑娘怎么比得上人家呢……”
云翎也很配合地笑了笑，知道她是故意这么说，也许是自己说的太直接了吧。“若是以后嫁不出去了，就来我这吧，养你这丫头应该还是没问题的吧。”
“嘿嘿，那我可是要赖上你了，到时候可不准嫌我麻烦呐！”微微有些撒娇的口气，就算知道是在开玩笑，可是看到云翎三分玩味三分认真的眸光，心里总会有些发虚。
“求之不得！”
在云翎府上一待就是很长一段时间，云翎也有意无意地避开那个话题，只是和她闲聊一些琐碎的事情而已。
“朝廷也许会着手对付夜影楼，不知道秋墨影知不知道这件事呢？”不只是无心还是有意，云翎略微提到了夜影楼的事情，从没见过秋墨影本人，心里对那个颇具传奇色彩的男子还真的有一些好奇感，究竟是何方神圣？
宋墨染眼眸微沉，抬眼望了望如血残阳下的天空，笑容明艳而邪气，又夹杂着点高傲的自信，“朝廷是不可能拿夜影楼怎么样的！如果他们想在一天之内尝试一下被抽走经济源泉的滋味，不妨可以试试！”
“不过……漂亮哥哥怎么这么关心墨染呢，连到楼主的事情都过问了……”宋墨染又恢复那痞邪的样子，不知羞耻地问着。
云翎只是淡淡地笑着，心想：这丫头在我面前还继续装！难道真以为这全天下没有人知道她的身份么？
宋墨染从来都不会知道，云翎身后是怎样强大的背景。
对着云翎的笑颜，宋墨染不由得望了望天色，“时间不早了，下次再来看漂亮哥哥！”可别忘了还有正事要做！
“下次来的时候可别再说是我的未婚妻了，你瞧瞧我的名节可全毁你这丫头身上了。”临走时云翎还不忘打趣，不过隐在心里的却是完全相反的意思。
宋墨染在转身的一瞬，微微的叹了一声，难道又要辜负一人？她不是白痴，而是喜欢整天装白痴而已……
*
离开云翎府上，宋墨染直接去了离王府，经过一个小巷子再出来时已完全是秋墨影的装扮，既然答应了月轻言那可就不能食言了，虽然很不愿意踏进那个地方！
夜色正好，月轻言收到了萧祁宸从宓州寄来的暗信。
月轻言看完飞鸽传来的纸片，略略笑了笑，就转手将纸片烧掉了。看来她的夫君大人本事还是很厉害呵。不过几个月的时间，竟然已经能过到如此。看来，师傅委托的任务，也不是那么难以完成。
将纸片处理掉，难得的，也没有什么睡意。月轻言透过窗外看了看天空已经快要圆满的月，眯了眯眼，理了理自己的衣角，抬步走了出去。
“轻言妹妹！”
本来想随处走走以来散心，却没料到，刚走出房门没几步，突然就闻到一股女子的脂粉味，在紧接着，一声娇若莺啼的声音响了起来，而那声音唤得……竟然还是她的名。
神色没变，月轻言转身，便看见一个穿着女敕黄夹袄的娇俏少女正在朝自己的方向小跑而来。
“轻言妹妹，这么晚了，还不睡啊？”宋羽涵看着面前神色冷淡的月轻言，心中虽是忿忿，面上倒依旧笑得娇柔羞怯。
“‘轻言妹妹’？”月轻言微弯起嘴角，“我记得，目前来说，我从未有一个姐姐是姓‘宋’的。”
宋羽涵眸色稍凝，贝齿微微咬上了下唇，脸上的表情颇有几分楚楚可怜，“轻言妹妹，难道，你是……你是讨厌我了吗？”
月轻言一挑眉，嘴角的弧度带了些戏谑，“不错，不错。原来你还有几分自知之明呵。”
“轻言妹妹……没关系，我知道，是姐姐我对不起你的。”宋羽涵缩了缩身子，眼眶有些微红，“我知道你喜欢离渊哥哥，但是，离渊哥哥却只对我……我知道轻言妹妹你因此而讨厌我了，但是……我真的好喜欢离渊哥哥，我不能没有离渊哥哥。”
“哦？”月轻言没有打断宋羽涵的话，静静地听着，末了才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这么说来，凤师兄应该是非你不娶了？”
宋羽涵闻言，似是害羞地垂下了头，双手不停绞着自己的衣角，带出了丝丝女孩家的羞涩。
“可是……据我所知，现在的离王妃，似乎是你的姐姐，宋墨染，而非你宋羽涵吧？”月轻言淡淡提醒。
宋羽涵埋在阴影下的脸，脸上的神色一下子变得有些难看，但那声音却依然软糯，“这……都怪我不好……当时，我太小……”说着，嗓音已经带上了哭音，“若不是我，姐姐就不用受苦。姐姐就不会被离渊哥哥视为替身……都怪我，都怪我……”
“当时年纪太小？”月轻言走上前，轻轻抬起宋羽涵的脸，似笑非笑地盯着宋羽涵的眸子，呵气如兰，“那你又怎知，你不是那个代替品？毕竟，你知道的，我才九岁…我还太小啊。”言罢，似是甜蜜，又似是叹息，“你又是那里找到那份自信，不会成为第二个代替品，嗯？”
“轻言妹妹……你，你说什么？”宋羽涵努力压制着眸里窜起的暴戾，颤着声音问道。
“我难道说的不对？我比你年轻，比你貌美，比你有能力，比你有手段，最重要的是……”月轻言微笑，月光下，明明是纯洁到极致的脸，却莫名让人生出一丝魔魅的感觉，“凤师兄更喜欢我，不是么？这几日，我过来了，你看看凤师兄陪过你几个时辰？嗯？”
“你……你……”宋羽涵瞪着眼，说不出话。
“哧。”轻言嗤笑一声，神色清冷，看着宋羽涵的样子，夹杂了一丝不屑，“已经撕破脸了，你还准备装什么呢？凤师兄和白师兄现在都不再府上，有什么话，就直截了当地说了罢。”
宋羽涵眸子一凝，那幅可怜兮兮的样子已经收起了。娇弱的脸上现在呈现的，是一种跋扈高傲的样子。
“呵，既然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了，我也就给你一句话，我的离渊哥哥不是你这种无父无母的贱种可以匹配的，你一无财，二无权，三无技艺。整天只会不知廉耻的跟在男人身后抛头露面，打打杀杀！这么不安于室的一个人，你有什么资格和我争？”
月轻言闻言，也不气恼，反而风淡云轻地一笑，“无父无母又能怎样，整个玄机阁就是我的娘家。若是我想嫁，你认为，你一个小小的宋家，还能奈我何？财？权？这些东西你能大过凤师兄么？再者说你上次泛舟的时候难不成没有听清么？凤师兄说，愿为我洗手做羹汤。凤师兄……愿意代替我学那些，我不愿学的东西呢。”
言罢，眨巴眨巴眼，又笑了起来，“至于抛头露面？凤师兄曾同我说过，他喜欢我这样呢。”说完，顿了顿，又接着道，“哦，不对，师兄曾同我说的是，无论我怎样，都是喜欢我的呢。”
“你！你个不知廉耻的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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