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绘曦有些疲惫地闭上眼,一想起谭劲,心里再度闷痛。
忽地,听见盘子摆上她桌前的轻响,她张闭眼,表情微谊。
“小姐,这是刚煮好的清粥,还有几道中式清淡小菜。”服务生将托盘里的碗盘一一摆在她面前。
“我没点餐。”她纳闷的说,这里的早餐是采自助式,先前她也没看到有清粥小菜。
“这是为CTL航空机组员额外预备的早餐。”服务员回道,将餐盘放妥,转身离开。
杜绘曦虽满月复疑问,却只能接受这奇怪的说词。看着面前的清粥小菜,她其实仍没什么胃口,只是感觉它比西式早餐有吸引力,她便端起碗筷,缓缓吃食。
餐后,才准备起身离开,她顿觉一阵恶心,捂着嘴匆匆往洗手间方向而去。
在厕所里,她再度将所吃下的食物全部吐出来,离开厕所后,她弯身在洗脸台漱口。
漱完口后,一抬头看见镜中的影像,她无预警惊吓一跳,往后踉跄了下。
身后的男人见状,立即探手扣住她腰肢,稳住她的身子。
“我送你去医院。”谭劲眉头紧拢,忧心仲仲的说。
他早该前往挖掘场参与工作,昨晚却选择在这里住宿,今日一早就躲在餐厅一隅,只为等着见她。
这种偷偷模模的行径分明不是他该有的做为,却为了她一再做出不合宜的事。
听到她肠胃不适,他立刻交代人去附近中国餐馆买来清粥小菜,再让服务生送去给她,自己则改待在二楼走廊栏杆处,方便清楚观察楼下餐厅的她,见她似有胃口地吃食,他才放下心来。
不料没多久,却见她神情难受地捂着嘴仓皇离去,他急忙奔下楼,朝她离开的方向追去,进入女厕。
“不需要。放手!”杜绘曦神情冰冷,不想追问他为何人在这里,她不愿再与他有一丝交集。
“绘曦,对不起。”谭劲低头凝视她苍白的面容,沉声道歉。
若非她身体不适,令他担心地急于现身,他会再暗中多等几天,让她气消了些再道歉。
“道歉什么?我哪有资格让堂堂CTL航空负责人跟我道歉?”她带刺地冷讽。
“绘曦,别这样……”她的话令他非常难受。
“你别再跟我有牵扯了!”她愤愤地拍开扣住她腰际的手臂,转身要走。
但走没两步,她忽觉一阵晕眩,腿软地歪倒,谭劲立刻揽住她,将她打横抱起。
“放开我!”被他抱起来,杜绘曦气愤不已,用力挣扎地拍打他手臂。
“我送你去医院。”无视她的挣扎,他迈步抱她离开洗手间,直接要朝大厅方向走去。
“我说不需要!立刻放我下来,否则我告你对员工性骚扰!”她语带威吓的说。
谭劲因她的话怔住,低头看着怀里怒发冲冠的她,只得打消想强势带她就医的念头,轻轻将她放下,不愿见她继续怒火高涨。
“要怎么做你才能原谅我,不再生气?”他闷得低声下气。
“从我面前消失,别再让我看见你!”她没有妥协余地的表示,转身迈步往电梯而去。
谭劲心里难受,却无法答应她的条件,望着她走得匆忙的身影,他仍担心她的身体状况。
杜绘曦气冲冲返回房间,甩上门板,顿觉全身力气被抽离,连心都被掏空似的。她瘫软在沙发上,感觉难受莫名。
她不明白他究竟想做什么,在恶意欺骗、用金钱砸伤她的自尊后,才想来纠缠道歉,未免太矫情。
她真该狠狠踹他一脚,赏他两巴掌,为被伤害的自己争一口气。
她不在意他身分、不怕得罪他,但却只能用怒气面对他,强装出气势,因为她内心其实软弱无助得想哭。
她讨厌情绪低落沮丧的自己,身体的不适让她更觉心烦。
胃酸再度上涌,她急奔浴室呕吐,这一次吐不出什么秽物,只能不停干呕。
梅把水洗脸漱口,她望着镜中脸色痛苦、有些憔悴的自己,心想该不该去医院挂急诊。记得以前那次肠胃出问题,也没这么凄惨难受。
转出浴室后,她打算再服个肠胃药,休息片刻再决定该不该就医。
可下一秒,她忽地神情一怔,心悸了下。
似想起什么,她紧张得从包包翻出行事历,数算上面日期,心跳益发加剧。
不会吧……她一手捂着嘴,想到那个可能性,头皮顿时发麻。
她想自己必须尽快确认真相,于是捉起包包,匆匆又要出门。
一打开房门,她吓了一跳,门外,谭劲就站在那里。
“你干什么?”她怒道。不是要他消失在她面前,他竟还在门外站岗?!
“我替你准备了些胃肠药,如果症状没改善,还是要带你去医院。”谭劲提着药妆店的纸袋,神色担忧的说。刚刚才考虑要敲门,她便正巧开了门。“你要出去?去医院吗?”见她要走,他立刻紧跟在后。
“不是。”杜绘曦停步,转头瞪他。“不准跟!”她要买的东西,绝不能让他知道。
谭劲不想激怒她,却又不放心生病的她独自出门,踌躇了会,决定暗中跟行。
杜绘曦向饭店柜台询问附近的药妆店位置,得知步行便可到达,她于是匆匆前往,走出饭店时还回头张望谭劲是否跟了出来。
谭劲小心翼翼跟着她,纳闷她匆忙急往的去处,见她走进他方才去过的药妆店,他更觉困惑。
她若急着要买胃肠药,直接拿走他已买的药袋就好,难道她连一盒药都不肯接受,宁愿忍着身体不适自己跑一趟?
他站在药妆店的玻璃窗外,保持着一段距离观望她,却见她不是走往药品区,而是直接往柜台去,在靠近柜台左下方的架上取了件东西,直接结帐后又匆匆离去。
见她出来,他往一旁骑楼柱子后闪身,避免被她瞧见,心里却不禁揣想她买的东西是什么。
才打算进店内确认,他就忽地想起什么,神情也一怔。
前一刻,他在这间药妆店买几盒胃肠药,结帐时因前面有人,他随意瞄了下柜台前两侧的商品,记得左下方摆的是……
他惊诧瞠大眼,不用进店内确认那位置放的商品了,他的记忆力很好,清楚记得一扫而过的架上有几种商品而她伸手所拿的——
是验孕棒!
他转身,匆匆追上她的步伐,急着跟着固饭店。
莫非她呕吐不是肠胃不适,而是怀孕了?!
他一颗心狂跳起来,回想那夜意外的激/情,他根本忘了避孕!
杜绘曦匆匆返回饭店房间,急忙做检测,不多久,看见验孕棒上呈现阳性反应的结果,她宛如青天霹雳。
她居然真的中奖了!
因为她经期偶尔会延迟两三个礼拜,她才没特别在意,没想到事实竟是她想都没想过的恶耗。
她抚着脸,顿时六神无主,怎么会这么不小心,她不仅意外发生一夜,竟还忘了该保护自己。
想想该怪那个男人的,是他诱惑她,却还不道德地未做防护。
杜绘曦拧起眉,心中对谭劲更生怨怼了。
忽地,门口响起敲门声,她吓了一跳,忙将验孕棒冲进马桶,再若无其事地前往开门。
一见来人是谭劲,她直接想甩上门板,他却伸手阻挡她关门。
“做什么?”她心情差到极点,没好气的问。
“结果怎么样?”谭劲劈头就焦虑的问。
“什么结果?”
“阴性或阳性?”
“你!”杜绘曦一神情惊骇。“你跟踪我?!”她忍不住皱眉,难以置信他三番两次做跟踪狂。
“你要告我是跟踪狂或性骚扰,我都没意见,但我绝不可能再让你独处。”谭劲说得霸道,硬推开门进入她房间。
“你出去!”杜绘曦推着他,气愤不已。
“告诉我结果。”他捉住她肩头逼问。
“是阴性你就会滚出去?”她美眸怒瞪着他。
“不会。”他满是忧虑的黑眸直视她喷火的美眸,尽避她盛气凌人,他却能感觉她其实无比虚弱。
“你再不出去,我就打电话报警了!”杜绘曦气结,从包包翻出手机,作势要打电话。
见她手机上挂的吊饰,他又惊又喜。
她在盛怒下将千万钻戒砸回给他,却将他曾给的迷你剑龙吊饰挂在手机上,即使对他的伤害难以原谅,她也没将吊饰取下……
是她忘了或不舍?但以她的个性,怎么可能忘了挂在随身手机上的吊饰,她没取下、没丢弃,便代表她内心仍有他的存在。
这么一想,他顿觉开心无比,信心大增。
“你要找警卫或警察都行,我有律师,轻易就能保释我。”看透她刺猬伪装下的真实心情,他再不担心惹怒她,决定放胆纠缠到底。
“你!”杜绘曦眉头紧拢,没想到这回威吓对他无用,她气极了却无法可使。她是敢打电话叫人来驱赶他,但那只会让局面更复杂混乱,她己够心烦了,不想再增加烦扰的事。
“你到底想怎样?”除了愤怒以对,她发现自己根本对他没辙。
“告诉我结果,否则我就强压你上医院检查。”这次,换温吞的谭劲语带威胁了。
杜绘曦直视他镜片后的眼眸,他的眼神变得异常坚定,已不若方才的担忧焦虑。
“是阳性,你满意了吧?”她撇开脸,不愿再正视他。
谭劲闻言,忽地一把将她抱起,走往床铺。
“你做什么?”杜绘曦吃惊了下,试图挣扎。
“躺在床上好好休息。”将她轻放在床上后,他柔声交代。“我立刻安排班机送你回台湾。”
“你说什么?”杜绘曦诧异不已,从床上爬起身。“你凭什么控制我的行动?”她无法接受他独断的做为。
“凭我是孩子的父亲。”谭劲说得理所当然,掏出手机准备拨打电话。
“你怎知道孩子是你的?我也跟其他男人有往来。”她月兑口说出气话。
他一怔,转头看她。“你可以骂我,但别羞辱自己。”他知道她跟那姓涂的男人没进展到能发生亲密关系的阶段,除了跟他的那一晚,她不可能再跟其他男人随便发生一夜。
他的话教她心一揪,轻咬唇瓣。“是你先羞辱我……”她低下头,语气突然转为难过。
谭劲在床沿坐下,神情愧然。“对不起,我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做出那么幼稚无脑的事,我只是一时气结,被妒火吞噬了所有理智……
“绘曦,我爱你,我是真的克制不住爱上你,那个意外不是一时的激情,而是情不自禁,你跟我都一样,不是吗?”他伸手轻扶着她肩头,温柔深情的说。
他们在尚未深交时,就已互生情感、彼此吸引了。
“不是。”杜绘曦摇头,否认相信他的甜言蜜语。“从头到尾都是你的谎言,我只是你的游戏。”
“我绝不会把感情当作游戏,尤其对象是你。”谭劲强调。“对你隐瞒身分,是想让你先了解真正的我,而非我背后的附加价值。我并没打算一直瞒着你,也想过要找机会向你表明。”他解释。
“所以,后来你盛气凌人地表明了你是国王而非浪人,伸手一挥就能砸重金买妻纳妾,是我不识泰山、不知好歹。”她句句带刺地自嘲道。
他因她的嘲讽蹙拢眉头。“我说了,那是一时气愤嫉妒的幼稚举动,伤害你我很抱歉。我是怕你选择别人,以为你只看重金钱地位,才会心急地想证明自己的身分。”
“我不接受道歉。”杜绘曦抬眸直视他。“不管你是国王或CTL负责人,我都不接受你的道歉。”她话说得决绝,毕竟伤害既已造成,她不可能因他三言两语就选择原谅。
“我虽是看重金钱的拜金女,但你放心,我不会用怀孕向你索取赡养费,更不会不知分寸妄想当的户总裁夫人。”现在的她只想跟他划清界线,不再让自己有被伤害的机会。
因意外而怀孕,说实话她也得对自己的行为负责,只迁怒在他身上并无意义。
她一再冷硬的拒绝,令谭劲难过沮丧,但想起那挂在她手机上的吊饰,宛如又在他内心升起一抹光亮。
“你不原谅我没关系,但我对你跟孩子有责任,你不能拒绝我的关怀。”他扬唇淡笑,尽量不让自己被她伪装的利刺所推离。
“我不需要!”杜绘曦再三强调,意外他如此厚颜蛮缠。
之后,谭劲不理会她的意愿,提前将她带离印度返回台湾,就算放下热中的恐龙化石研究工作,他也全然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