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儿不知所踪,云筠心急如焚。
凌宵只告诉她月儿无恙,别的却什么也不说,只说有贵人相助。
可那摊血迹总让她难以安心,想了想还是决定去找凌宵问清楚。问了个小乐师才知道她在藏,凌宵正认真抄写着什么。
她走近,“凌宵。”她轻轻叫了一声。
“怎么了?”看到她抄写的东西,她神情一顿。
乐谱……她答应罗衫的事,没想到凌宵居然亲自抄。想到这里心里一暖,声音不自觉暖了许多;“我们去凉亭里坐坐吧!”
凌宵怔了下,道:“好!”
八角亭里凉风习习,微湿的空气中有着淡淡的花香和草木的清新气息。这样的环境下心情也不知不觉松快了许多。
初见凌宵只觉得,她是个高傲又嚣张的优秀乐者。后来的相处中觉得她虽然傲,却是真性情。
可是月儿出事后云筠却有些看不懂她了。能够不声不响从贤妃手上救下月儿,她定不是个简单的女子!
“你为什么要入宫?不要说是为了那些孤本曲谱的鬼话!你对曲谱根本不感兴趣!”凌霄口气一点也不客气。
“是为了躲一个仇人,她是我的姐姐……很可笑吧!我也不知道怎么得罪她了,非要置我于死地!”云筠苦笑道。
“真是没用!”凌霄鄙夷地‘嗤’了一声。
“是啊!可是我不知道怎么面对她,毕竟血缘上,她是我姐姐!虽然嘴上说,不会让她好过,可一旦真的动手,还是会有心理障碍的……我只好躲了……想着这皇宫,她总伸不进手来。可我还是太天真,皇宫才是真的是凶险!”云筠语气中有一丝悔意。
凌宵听出她语气中的自责,难得安慰道:“月儿没事……这次事情过后,她会成长起来的。”
“我很后悔!月儿那般纯良的人……不该让她见到这样的丑陋与血腥。可我舍不得月儿,她是我对这个世界最亲的人。没有她我不知该怎么办!”
凌宵惊讶地看过来,“你和月儿……?”
“你想到哪里去了?我和月儿是最好的朋友!”见惯了男人的花心劈腿的她,不相信爱情;被亲生父母抛弃的她不敢奢求亲情;唯一求而可得的就是——纯粹真挚的友情了!也因此她才愿意救李清不惜牺牲自己的性命。
凌宵看着一脸惘然的云筠,忽然就有些了解月儿对她的意义了。那是友谊的象征,信仰一样的支柱!
难怪以为来不及救月儿时,她露出了那样一副天塌下来了的表情!
云筠啊……真是凉薄与痴情的混合体!
不过也正是这样才是至情至性之人,不是么?
想着那傻丫头一贯受了委屈,就是自己悄悄躲起来哭。这次说不准也是躲在僻静的地方,独自舌忝伤口。也不知道哭了多久?
“月儿。”她叫道。
月儿脸上泪痕未干,手上抓着一小把野草。
云筠露出一个微笑,这个习惯还保留着呢!以前在明月庄,她伤心委屈了,也是拿可怜的野草出气!
云筠拿出手帕替她拭泪,柔声道:“快别哭了,眼睛哭肿了就不好看了!”
月儿想说什么,可是因为哭得太久了,有些噎住。说一个字就噎一声,她瞪着通红的眼睛十分无辜。这个样子……她只从不懂事的孩子身上看到,没想到一向表现得很成熟的月儿,也会有这样稚气可爱的一面。
“云筠……呃……我害怕!好多血!小根子好惨!都是我的错,是我害了!他怎么办?小根子死了!是我害死他的!”她语无伦次地说着。
云筠再笑不出来,想到那摊触目惊心的血迹,心里一抽。
月儿虽然从小受了不少苦,但那时最可怕的事情,不过是下一顿可能吃不饱。即使后来卖身为婢,风府的主子对下人也是很厚道,并不打骂苛责。对于把饿肚子当成最可怕的事情的单纯少女来说,御花园里那血腥的一幕,的确是难以承受的!
她也很怕,但更多的却是庆幸——幸好不是月儿!
“云筠我心里好难受!为什么要把小根子打死?他那么好明明什么也没有做错?他那么善良!”
小根子只是个善良胆小的洒扫太监,他的确没有做错什么。
他唯一的过错只是在贤妃发怒之时恰好在场罢了!
“月儿别哭了,再哭下去会伤身的。”哭泣虽然能够发泄一些负面情绪,但是过犹不及。
“人死不能复生,你再哭也没用!况且这件事情也不能怪你啊!这辈子他命不好,一直在受苦,下辈子定能投到好人家过上好日子。如果你想补偿他的话,哭泣更无济于事,不如替他照顾家人!”云筠柔声劝解着。
听到这里,月儿眼里果然有了神采。哽咽着道:“他就是为了让家里的弟妹都能吃饱饭才进宫的,只是不到一年……没想到……都怪!我要不是我不小心冲撞了娘娘,也不会害他!”
“这么说最大的错在我,要不是我带你入宫,这一切更不会发生!”云筠神色黯然。
“不!这怎么能怪你?都是我自己要进宫的!”
“好了我们再内疚,也无法挽回了。月儿你知道,我听说你出事我有多担心吗?若你真的有不测,我会一辈子无法心安的。以后不要让我担心了好吗?”想到白日的惊险,她一阵后怕。
月儿在她心目中和李清是一样重要的朋友姐妹。
“月儿,我打算找个懂规矩的嬷嬷教教我们,你觉得如何?”
原本,宫女进宫都要进行教一段时间才能领差事,但云筠情况特殊,这一环节也就省了。
“恩!都听你的!”云筠那么聪明,我也要多学点东西,万不能连累了她,她心想。
云筠露出微笑,那笑容有着安定人心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