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是受了关于云筠的流言蜚语的影响。
天音阁的客人少了许多,不如往日宾客盈门。
“云筠在吗?”一个清冷沙哑的声音响起。
扶音一见是寒月,想到他对云筠做的事情,不由眉头一皱,就要讽刺几句,却看见他神色憔悴,眉间满是阴郁,浑身泛着痛苦而无奈的气息。到了嘴边的刻薄话就说不出口了。
“你还来干什么?”扶音没好气地问。
“我……我有话对云筠说。只是几句……说完就走。”寒月恳求道。
性格爽利的扶音,向来是吃软不吃硬的,想着云筠也是相见寒月一面的吧,于是应道:“好……好吧。你等一下,我去叫云筠。”
扶音进去的时候,一袭白衣素裙的云筠正在细心地修剪一颗兰花的枯枝,神态安然。
听到脚步声,云筠放下剪子,拿了一块白色方巾擦了擦手,“扶音,有什么事吗?”
“公子寒月就在门外,他想见你一面。要是……你不愿意见他,我就去替你回了他!”她抓起云筠一只手道:“云筠放心,有我扶音在绝不会让别人欺负你!”
“谢谢你扶音。”虽然早有准备,但是听到寒月这个名字还是让她心里突了一下。她相信以寒月的人品,绝不会欺负她,但是看扶音这般维护她,心里还是暖暖的。因为关于她不利的留言大肆传开,使得天音阁的生意一落千丈可是罗衫、扶音她们都没有因此而责怪她,反而对她越加怜惜照顾。“我没事的。”
“云筠……”看到眼前白衣素裙,粉黛未施,弥散着悲伤气息的女子,他多有的话都哽在咽喉,吐不出来。云筠那原本圆润的下巴不知何时已被削尖了一般,勾画出凌厉的弧度。像是很久没有好好吃饭一般,看着有形销孤立,弱不胜衣之感。
“我知道你为什么来找我。直话直说吧!”云筠神情淡然,仿佛万事不放在心上。
即使掩饰的再好,寒月也能从她的眼里读出一抹深藏着的哀伤与绝然。
他知道,她一下定了决心,“既然这样,这句话说与不说又有什么不同呢?”他从心底不愿说出那句话,仿佛这样就可以自欺欺人,两人从未分开。
“不,要断,就断的干干净净。”声音清冽,带着不容拒绝的语气。
她的声音还是仿若天籁般动人心弦,可是说出口的话却把他打入十八层地狱。归根结底,不过是自作自受罢了!
“你说的对,藕断丝连,对我们大家都不好。”
酝酿良久他缓缓道:“云筠,我下个月要娶肖画儿为妻了……自此我们再无干系。”说着竟流下两行清泪。
“对了,这个还给你。”正是相思节寒月送的礼物——紫玉簪。
看到那发簪,寒月像是被戳中死穴一般,胸膛剧烈起伏着,他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情感,用力地把云筠拉近怀里,吻上那张同样布满泪痕的脸庞。
“云筠,我的云筠……”
他的吻是那样的炙热,云筠的心却是绝望而冰凉。最后**一次吧,就当是诀别的回忆……
风鸿若听说寒月来了,在院子门口看到的就是这一幕。一对男女流着泪水,绝望而疯狂地拥吻,那样专注,那样的难舍难分,除了对方,世间再无他人。
心中泛起一股涩意,既有些失落,又有些羡慕。
若把云筠搂在怀里的人是我多好,若是……
若是我,绝不会为了那样虚无缥缈的信义,就抛弃云筠的。
幸好,幸好寒月是那样重信义、重责任的人,否则哪里有我的机会呢?
想开了一些,他转身就走,再看下去,他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只要是个男人都不会在另一个男人同自己心爱的女人亲热时无动于衷。
云筠推开搂着自己的寒月:“保重。”
“云筠!你能明白我吗?”虽然分开了,他还是希望能得到谅解——至少,不要恨他。
她说:“你瞧,天下人都是站在你那边的呢!只要你和我在一起,就成了言而无信,不忠不孝的小人了!我理解你的选择,我有什么立场责怪你呢?你是为了遵守承诺,为了遵从父亲的意志所作出了选择啊!我又算什么呢?我貌比无盐,身份低微,身世不堪,凭什么值得你如此念念不舍?又凭什么要求你背信弃义呢?所以我谅解你了。”她神情是淡然的,语气是平淡的,寒月却无端端听出一股凄楚悲凉的感觉来。
她这样说反而让他心里更加难过:“你不要这样贬低自己,在我心里你是最美好的女子,谁也比不上。你不要妄自菲薄,你有那么多的仰慕者,他们都看得到你的才华你的聪慧,他们不是因为你的容貌家世才仰慕你的。我知道月儿的事情让你很难过,我又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一定使你的心情雪上加霜,我很羞愧,在你最痛苦的时候没有陪在你身边。我不奢望你的原谅,只求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没说一句他的心就痛上一分,既希望这一刻快点结束,有希望时间永远停留让他不必与永远分开。
“该说的都说了!你走吧!要不然画儿又该误会了!”云筠的神情变得冷淡疏离起来,仿佛从这一刻起,他们就要一刀两断,从此相逢是路人。
“好,我走了。”毅然决然地转头,迈着沉重的步子,他不曾再回头。只要手掌间滴落的血滴让人知道他究竟花了多大的努力不再回头一望。
云筠用温水洗了洗脸——她的泪早就停了,心中的难受却难以止住。
“寒月,祝你幸福……”
毕竟她对寒月的感情虽然未到至死不渝的地步,却也是难以忘怀的。再加上身世的爆发,月儿之死,寒月的移情,这一切的一切让她有心力交瘁之感。
她却不知,寒月一踏出天音阁就被等候着他的风鸿若拦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