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杨大夫虽然做得很快很熟练,但是依然痛入骨髓。
头脑清醒的云轻歌顿时痛得眉头紧皱,脸色煞白,全身直抽搐。
只是,她紧紧地抿着唇,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
“怎么回事?”
看到她全身抽搐起来,轩辕御皱眉道。
杨大夫抹了抹额头的汗珠,低声道:“没事,这是疼痛引起的自然反应。若是没有喝过血魂弑,恐怕此时就不仅仅是抽搐这么简单了。恐怕她的尖叫声,可以让整个轩辕府的人听到。这种刺破血脉的痛,是无法言说的。”
轩辕御情不自禁地往前走近几步,沉默地望着躺在床上的云轻歌。
深邃的眸子中,有着谁也看不透的烟云。
他不知道自己看了多久,看到最后,几乎忘记了她是昏迷的,根本感觉不到他的存在……
就在他收回满天飘荡的思绪,目光又紧致地落回那张苍白的小脸上时——
不知何时,云轻歌睁开了眼睛,一双寒潭一般的眸子,直直地望着面前这个要抽自己血的人。
她在沉睡中的时候,听到两人的话,还以为,又是当年那个南宫破晓来替她抽血,不过她失望了,是一个老态龙钟的大夫。
杨大夫。
用一根粗实的大管子,一头插进了她手臂上的血管里,一头让血,簌簌地流入手里的碗中。
那血,艳红得惊人。
云轻歌,也痛得惊人。
可是,她不想求饶,不想向这个男人求饶。
两年前,她已经求饶过一次,但是,他没有停留。
两年后,她的心冰刃如磐石,再也不会因为任何人有任何感情。
这痛,让她挣扎着,从软绵绵的泥沼中爬了出来,睁开了眼睛。漠然地望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轩辕御没想到这时候云轻歌会醒来,明明在之前的药里,下了足够的血魂弑。正常的情况,此时她应该是睡着的。
她的目光,仿佛一潭冰冷的死水,毫无感情地望着他,就像一个木偶女圭女圭一样。
明明脸白得像一张白纸,但是依然面无波澜,不求饶,不喊疼。
这目光,像那毒蝎子的尾巴,狠狠地扎在他的心里,但是,他依然面色不变,命令着那大夫继续抽血。
“三少爷,不能再抽了,不然,这公子,该失血过多而死了。”
轩辕御像没听到,看着半碗的血,冰冷无情道:“血量还不够,继续。”
杨大夫轻叹一声,只得抹了一把额头的汗,低头继续。
他不敢抬头看云轻歌的目光,觉得特别的扎人,像蜜蜂的针一样。
云轻歌看着他们,眼睛睁得大大的,嘴角缓缓扬起,无声地笑着,像个小孩子一样,笑得无辜又绚烂。
仿佛,那血,渐渐流出来的不是她,又仿佛,疼得全身痉挛的不是她。
她就知道,这段时间,她越养身体越虚弱,原来,是这回事。
原来,她喝的根本不是什么补药,而是要赴死的药。
若不是今日那只调皮的蝴蝶,让她泼了药,是不是她第二天醒来,就像是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发生过一样?
他,又为了别人要从她这里拿去血,不管她的生死。
两年了,还真是巧合啊,他们之间,什么都没变……
辗转辗转,轩辕御,又在做同样的事啊……
巴不得,将她的血肉全都夺去,让她体无完肤,死无葬身之地。
上一次,是为了救惜水。这一次,又是为了救谁?
血终于满了。
“快,去把这血,拿去给公子。”
轩辕御,冷声吩咐小烙。
原来,这一次,是狄若啊。
云轻歌依然头晕目眩地笑着,倔强,冰冷,淡漠,凉薄。空洞茫然的眸子中,再也不带丝毫感情。
小烙听了吩咐,默默地从黑暗中走进来,皱着眉看了看那碗鲜红的血,没有看躺在床上的云轻歌一眼,冷冰冰的抬起来,就转身离去了。
杨大夫利索地将那管子抽出,替她止血,包扎,做完一切,苍老的脸上,又是一层虚汗……
“三少爷,让她注意休息。三日后,我再来。”杨大夫对坐在一旁的轩辕御恭恭敬敬地说道。
“下去吧。”
不知何时,房间里只剩下躺在床上面无表情,如同冰冷的尸体一般的云轻歌,以及默然地坐到了阴影中的轩辕御,两个人明明都清醒着,但是却一言不发。
云轻歌是因为冰冷的心又被加上了一层防御的城墙。
轩辕御是无话可说。
他能说什么,让她好好休息,像砧板上的鱼一样,任由他们宰割抽血?
多么讽刺。
轩辕御冷冷一笑。
这不像他。
心软不忍,这些都不是他。
他站了起来,冷漠地转身,准备大步离去。
“你是要救狄若么?呵呵,他快死了,你来不及了。”云轻歌虚弱地躺在床上,没有看他的背影,而是淡淡地笑着,残忍道。
这么久,子弹上的铅毒早已深入他的血脉,伤口溃烂,身体泛青僵硬,便是征兆。
若不取出来,他无药可救。
若不解掉他身上的铅毒,他也无药可救。
若是轩辕御不动她,她或许会改变主意救狄若,毕竟她和他没什么深仇大恨。但是,既然他想让她死,那么,她也不是善良到白痴的人,她,不会再救。
她话音刚落,下一秒,轩辕御冰冷如蛇的手,便抚模上了她纤细的脖颈。
云轻歌冰冷地笑,在几乎窒息般的勒紧中艰难道:“怎么,你要杀了我么?杀了我,也救不了他!”
紧到极致的钳制,缓缓地松了下来。
一得到自由,云轻歌便脸色赤红地咳嗽起来。
看着她痛苦不堪的样子,轩辕御的眸光,冷得像冬日的雪。
“你能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