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黑风林外乱坟岗。四下里空旷无人,只有一座座新旧土坟零乱的散布在横生的野草乱木中。
山雾又迷朦了。
烟儿坐在一株桑树上,桑叶翠绿。她信手摘了片桑叶,撕成点点碎片,口中哼起忧伤的小调。
东方,有三个人不疾不缓地走了过来。三人在烟儿跟前停住脚,其中一个中年妇人目光犀利地了烟儿一眼,说:“小姑娘,唱曲欢喜些的。”
什么玩意?当她是卖唱的么?烟儿心中冷笑,却在脸上仍旧的作出一幅刁钻少女的顽皮样,白了她一眼:“欢喜?你家死了人你还能欢喜?”
那妇人阴森地笑:“姐儿家死了什么人?”
“我家先生,昨日给疯狗咬死了。”烟儿没心没肺的笑,眼中却有股阴冷的杀气一闪而没。
“小姑娘,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今天让你来,是向你打听件事。”
“什么事?”烟儿瞳孔微缩,死死地盯着妇人的眼,只恨自己没有卢先生的感知能力,不能从她眼中看到她脑海中的所思所想,看到隐于幕后那个真凶的面容!
妇人眼中突然精光暴射,死死盯住烟儿,纵是烟儿有着强大的内心,在她这阴鸷的目光中也不由得心中一颤。
“圣——女!”妇人一字一字的从牙缝中迸出。
果然!烟儿在心中冷笑,脸上却作出茫然不知的神情:“圣女?什么圣女……谁又是圣女?”
到底还是圣女的身份累人!烟儿终于明白为什么从离开白龙宫的第一天起,她就成了一个被人“拐来卖去”的丫头,而不再是圣水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圣女了——或许从五年前她的那次莫明中蛊之后,母亲就已经知道有人在暗处向她下手,欲置她于死地,这才让卢先生带了她出宫,掩了真实身份,做了一名小小的丫头。
妇人目光犀利地盯着她冷笑:“你家先生没对你说过?”
烟儿顽皮地眨眼,笑说:“没说过。你们要是想知道,可以自己到阎罗殿去问我家先生啊——”
她家先生,现在只怕已在阎罗殿内和阎罗小鬼们喝茶聊天了!
“臭丫头,你要是不说我现在就送你去见那老东西!”一个灰衣大汉勃然大怒。原来谁都怕死,没有人是愿意去阴司地府找人问话的。
烟儿却一点也不害怕,嘻笑着说:“你们舍得杀我吗?杀了我,世上可再也没人知道那什么圣女的下落了。”
妇人也笑,笑容却显得阴森可怖:“我们不杀你——我们只要在你可爱的小脸上划几道口子,再洒上点腐肌散,你这人见人爱的小姑娘瞬时就会变成个人见人怕的丑八怪——然后把你的手脚都砍下来,再装进一个大缸里,缸里装满盐水……”
妇人说得甚是可怖,纵是天不怕地不怕的烟儿听了也是心中发虚,小脸也变了颜色。可她嘴上却不肯服软:“只怕你们没本事抓住我!”
“是吗?”妇人冷冷一笑,朝着旁边的灰衣大汉递了个眼色,灰衣大汉顿时腾空而起,如同泰山压顶般向烟儿扑去——
烟儿不慌不忙,纤足在桑树上轻轻一点,人便轻巧的落在另一棵桑树上。她脸上带着得意的笑,身子却凌空一扭,借着桑枝掠到另一棵树上,逗引着灰衣大汉们在树下疲于奔命,嘴里却胡乱地大叫:“救命啊——杀人啦——”
乱草丛中有人扑哧一声轻笑——烟儿回头,却找不到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