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蔓的眼泪突地一下就涌了出来,她紧紧的捂住嘴,眼泪纷纷而落:“我是亲眼看到她死的……慕之,我亲眼看到的……”.
“你怎么会亲眼看到?”秦慕之愕然怔住,当时这事做的极其隐秘,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又是秦太太自己私下里暗中部署的,他和谨之都是事后才知,长安怎么会亲眼目睹这件事?
小蔓摇头,“我不知道,那天就是有一个女人给我打电话,自称她是湘湘,想约我见一面,我那时经常从谨之那里听到湘湘的名字,知道他们的关系,也知道湘湘怀孕,两人正在打算着结婚,以为她有什么事要托我帮忙或者是什么,因此就没做什么防备,打车去了那个女人所说的咖啡厅,我记得,那一片当时正在拆迁,周围很乱,我在咖啡厅里等了一会儿,又接到那个女人的电话,她说让我出来咖啡厅到旁边的巷子里找一下她,她的脚扭伤了没法走路,我当时想到她怀孕八个月了很担心,就慌忙出去,那巷子很破败,大白天的一个人都没,我走了几步就不敢走了,正要离开的时候听到不远处传来殴打和呻.吟的声音,我偷偷躲在墙边看,看到一群男人在殴打一个女人,隐约的我能听到谨之和湘湘的名字还有什么妄想怀孕逼婚的字眼,我当时实在是太害怕了,偷偷报了警等到警车响我就离开了……”
小蔓说到这里,眼泪更是掉的厉害,她几乎站立不住,声音也沙哑的让人难受:“又过了没多久,我就得知了湘湘被人打死,一张脸也被划的面目全非,肚子里的孩子,自然也跟着死了,我又是害怕又是后悔,如果那天,我冲过去,是不是湘湘就不会死?我几乎每天都在这样的矛盾和自责中挣扎,她的死讯传来,我每天都会做恶梦,慕之……你不知道我那时候恐惧到了什么样的地步,当年我才十九岁,还是个什么事都没经历过的平凡的学生,听到看到这样可怕的事情,我心里慌乱极了,而就在那时候,我竟然开始时不时的呕吐,我没有经验,不知道自己怀孕了,直到例假连着两个月都没来,冉冉和我开玩笑说不会是怀孕了吧,我才偷偷的去医院检查……”
“你检查出来你果真怀孕了,又想到湘湘的下场,所以你不敢要这个孩子,也不敢告诉我你怀了我的孩子对不对?累”
秦慕之轻轻把她拥入怀中,他面上的神情很复杂,说不出的复杂,给她打电话的那个人,是谁?当时邓华和他还天各一方互不相识,不会是她,若说是母亲安排的人,又绝无可能,他以往的女人也有偶尔使尽手段想办法怀孕逼婚的,他雷霆手段解决掉那些麻烦,母亲还总是责骂他太狠心……
更何况,这样辛密的事情,他还是事后才知,又有谁有这样大的能耐?秦慕之将可疑的几个人都在脑子里过滤了一遍,却完全抓不到一丁点的蛛丝马迹,但那人的目的却是显而易见的,让长安目睹这样的事情心生恐惧偷偷打掉孩子,又让他因为她打掉孩子和她心生嫌隙……
他想到此处,忽然一个激灵,怨不得当年她瞒的滴水不漏他却阴差阳措的正好得知这件事……可见是有人在背后绸缪,为的就是让两人彼此心中暗生龌龊,最好是分道扬镳来的更妙檬!
秦慕之一下子捏紧了拳头,端的是好心思!也果然如了她的心愿,他和长安之间,就是因为这件事彻底的有了隔阂,以至于渐行渐远,到最后两人就那样糊糊涂涂的分开,一别就是六年!
“是……我一是被湘湘的事吓的没了办法,二就是我不愿意落得那一句怀孕逼婚的口实,我喜欢你,就是简简单单的喜欢你想和你在一起,我不打算用手段拴住你,也从来不想用怀孕这样的伎俩逼婚,而且,你以前那些女人的事,我真是听的不少。”
小蔓苦苦一笑:“我知道你若是知道我怀孕,我和你之间也就到了头,我当时太傻,爱情大过天,为了能长久的和你在一起,我就偷偷一个人打掉了孩子,只是可惜,牺牲掉我孩子一条命……我和你却还是分手告终。”
“别人是别人,你又怎么知道你怀了我的孩子我会不高兴?”秦慕之心痛的蹙眉,握住她的肩低头凝住她:“怎么有你这么傻的女人,你但凡问我一声,或者告诉我你看到湘湘……那件事,我和你也不至于有后来那些事端……”
小蔓擦掉眼泪,静静看他:“慕之,今日不同往日,今日你我已经说清楚彼此心意,也明确了彼此心中的真正想法,所以你才会有这样的想法才会这样说,但是那时候,你是多么骄傲的一个人,而我是什么身份?就算你对我和别人不一样,却也只是多几分垂怜而已,当初我就是告诉你我怀了孩子,当初的我和你也走不到一起……”
“为什么?”
“那时候的秦慕之,没有学会怎样爱一个人,而那时候的谢长安,爱的太投入。”
她仰着脸,睫梢微湿,就那样看着他目光柔韧而又坚定,这是他爱慕的女人,她有着一颗比常人更要柔软更要温柔的心,却又有着坚硬的傲骨,这么一路走来,不管是痛苦或是欢乐,她从来没有弄丢那个美好的自己,从来都保持着让人羡慕的本真。
“现在才学会,晚不晚?”秦慕之低头,额头抵在她的额上轻喃细语。
“若是有心,六年十年都不算晚,若是无心,哪怕是一辈子,却也不过是虚度罢了。”她淡淡一笑:“现今的你,尚算得有心吧……”
他微微一笑,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紧紧握住她的手,两人就这样静静相拥着,任凭星辉洒落一地将他们的身影拖长,可是那影子拖的再怎么长,却还是缱绻的纠缠在一起,不离,不弃。
*******************************“就是这里了,维也纳最大的一家古董珠宝行。”.
小夏老师一脸的不情愿,却还是带着秦慕之和小蔓赶来了这里,囡囡把镯子给她的时候,她可是高兴坏了,要知道在国外能混得好的华人只是凤毛麟角,而她,原本家中条件就是一般,当年父母倾家荡产将她送出国,她而今虽说留了下来,但家里人都以为她混的好,时不时的就有各种需求提出,每个月的薪水倒有大半都寄回了国内。
囡囡把镯子送给她,又说什么她家里这样的东西多了去了,小夏想及那天见到秦慕之,他周身的气度绝不像个平凡人,虚荣心作祟的情况下,她就自动选择相信了囡囡的话,第二天就来了这家古董珠宝行鉴定估价之后,将镯子卖给了古董行的老板。
因为她急于出手又不懂行情,那老板虽然是个华人,但无商不奸,仅仅付了她一百万人民币就拿到了这现今市面上根本不可能寻到的好货色!
只可惜,这一百万的支票还没暖热,就被人家家长找上了门来。
一番交谈之后,店里的伙计方才说,老板将那枚玉镯送给了亲姑母,而就在昨天下午,老板和姑母飞普罗旺斯度假去了,至少七天之后才能回来。
老板不在,秦慕之和小蔓就是再心急也没有办法,出了古董行,小蔓见秦慕之一脸郁郁之色,少不得拉了他的手轻轻摇晃安慰:“你现在就是再心急也没有用,等等吧,一切还是等老板回来再说,这几天我正有很多事要忙呢,等一周后,哎呀,正好一周后是剧院的首场《图兰朵》演出,到那时我也差不多该闲下来了,我们好好商量着把这件事解决掉好了……”
秦慕之反手握住她的手,见她一脸娇俏笑容劝他,当真也就心里舒缓下来,牵了她往家中走去,一边走却又忍不住感叹了一句:“只是可惜,你这么喜欢这一出歌剧,却不能上台演出,那个赛若琳实在是太讨厌了,要不然我……”
小蔓立刻摇头制止他:“别这样慕之,我喜欢唱歌,也渴望可以上台演出,但是我还是想凭借自己的能力得到老师的认可获得机会,若是我比赛若琳好,卡西米尔先生早就换了角,他没有换,那么就说明我不如赛若琳,还要继续努力!”
“我真不知是要说你傻,还是要为你感到骄傲。”秦慕之握了握她的手:“没想到我的小女人竟然骨子里竟然这样有大将风度!”
“怎么,你的女人成为你的骄傲,难道不好吗?还是你非要让你的光芒遮盖住我的?”
秦慕之见她一本正经的样子,只觉得好笑:“好好好,就让你的光芒遮盖住我好了,这样以后别人再介绍我们,那可就不再是‘这是秦慕之先生,这是他的太太谢长安’,而要改成‘这是伟大的艺术家谢长安女士,这是她的先生秦慕之了’。”
“那也未尝不可!”小蔓骄傲的一抬头,纤细的下颌微微的扬起,那一张精致而又柔美到极点的容颜上,容光焕发娇艳无比,她就像是一朵含苞了许久的花,终于到了即将绽放的时刻……
“瞧把你得意的!”秦慕之爱怜的捏了捏她的鼻子,小蔓倒也撑不住哈哈笑了起来,两人站在人来人往的街头,毫不避讳的拥抱在一起,他望到她脸上的笑意,是他第二次看到她这样明媚的大笑,不由得有些恍惚起来。
六年后他们重逢,他赖在她简陋的出租屋中,赖在她的床上,清早起来,他睡眼惺忪中被她踹到床下,她就是这样肆意而又灿烂的大笑,那时候他在想,如果他的狼狈换来她这样开怀大笑,那么,也未尝不可。
而今日再看到她这样璀璨的笑靥,他方才清晰的知晓,原来那日,他心中真正所想的是:若是她可以一直这样开心的笑,他愿意倾尽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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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场演出之前的最后一次彩排,也是最重要的带妆彩排,几乎就相当于是一次实战演习,所有的演员皆已到位,卯足了劲准备着,明晚的一场演出,是很多人人生的分水岭,而今晚的彩排,却更像是一枚定心丸,若是可以顺风顺水毫无差池的结束,大家都会松口气,那天的气氛,热烈而又紧张,而她的命运,就此被改写,小蔓在很久很久以后还记得那个夜晚,永生难忘的一个夜晚。
皇家歌剧院的舞台上,灯光璀璨耀眼到了极致,小蔓的好朋友艾瑞雅有份参演,可是小蔓却连一个龙套都没有,赛若琳的影响真不是一般的大,就算是她很优秀,可是一句话,她却还是连个上台的机会都没有。
但小蔓却也没有更多的消沉,她抱着艾瑞雅的衣服在舞台下的观众席上等她,所有人都在忙忙碌碌,调试音响的声音不时就会传来,热闹的超乎寻常,她的心却是一片的平静,只是含笑望着奔波穿梭的众人。
若说没有遗憾,也太矫情了一点,只是时到今日,木已成舟,抱怨和嫉恨都没有用,唯一有用的就是强大自己,强大到你是最好的,最优秀的!
卡西米尔先生正站在舞台下,所有人都准备就绪,帷幔已经拉拢,彩排很快就要开始,正望着闪烁灯光的她忽然听到一声爆喝:“你说什么?赛若琳没有来?”
ps:矮油,小蔓改走女王路线了,瞧那一句“那也未尝不可”!实在太骄傲了!啊啊啊啊慕之变小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