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一片蔚蓝澄澈,偶尔有几朵白云悠悠的飘过,荷花未开满池,杨柳荫浓,繁花似锦,其间点缀着亭、台、楼、阁。池上暖风吹拂,柳丝轻摇,微波荡漾。
离沫安然自得的静坐在清苑里一个破旧的秋千上,风卷起地上残存的落叶,萧条,却也宁静。懒
自那天之后她已有四天未见到他,他给了她身份,却没有举行属于皇后该有的仪式,孤身一人便被分派到清苑,一个冷落无人的地方,偶尔会有一两个宫女来送饭。
指、轻轻抚着秋千上蔓延的藤条,微垂着眼脸,看不清她此时的表情。
暮然,清苑外顿时顿时传来一阵女子的巧笑声,将原本空寂的清苑徒增一抹色彩,那笑声恍惚是懵懂的女孩般没有过分成熟的年纪,似乎玩得不亦乐乎。
外头传来一个娇柔的女音透着一股隐隐的兴奋,道:“姐姐快看!那边有一只!”
“哪呢哪呢?”这个声音听起来很婉转悦耳,听起来还带着笑意。
“娘娘,梅妃说的是那只,你看,它往那个破苑子飞去了。”
“姐姐还等什么,我们快追!”
说笑着,苑子的门便被推开了,离沫面无表情的回头,看见一群身着妃子宫装的女子正手拿着做工精致的扇子,嬉笑打闹着扑蝶。
“呦?”梅妃远远就看见离沫,微勾起唇角,破有些意外道:“我当是怎么了呢,原来那只蝶儿竟往皇后这清净地跑来了。”虫
她的话中带着讽刺,无疑是在说离沫现在沦落到清苑的破败光景;听梅妃这么说,她身边的几个女子也跟着笑了起来,眼底的嘲笑毫不掩饰。
看宫装,除了梅妃、梨妃、和另一个面色姣美的女子是妃外,其余的都分别是正二品的贵姬,从二品的昭仪、昭媛、昭容、昭华等。
所有人都面露讽刺之意,唯有梨妃和另一个不曾碰面的妃子微朝她轻轻颔首;离沫见梅妃这般趾高气昂,依旧面色不变,她慢悠悠地从秋千上下来。
眸儿一转,一丝隐隐狡黠色彩从她眼底滑过。
她以帕掩嘴,微微一笑,言:“我想是那只狗儿这般无礼乱喊乱叫的,不想竟是梅妃在扑蝶。”
梅妃闻言立刻青了脸色,却又不能将她治罪,只能在一旁干瞪眼,恨道:“你!……你!”
“我?”离沫歪过小脑袋,神色天真的看着她,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道:“我怎么了?”
梅妃正怒着,却又不知想到了什么,她又转了另一副嘴脸,顿时眉开眼笑,道:“姐姐一个人住在这,怪闷得慌,也没什么下人伺候着,怕是憋出病了,才认错了。”
说着,她身边一个青衣的昭仪便搭腔道:“改明儿咱们向皇上求求,替皇后姐姐要一两个宫女来?”
离沫听她们话中有话,微勾了勾嘴角,脸上依旧是一贯的云淡风轻,不说话;这时,身着雪白宫衣的贵妃正了容色,微言。
“好了,蝶儿被你们这么一惊都跑了。”
“梅儿知错了,万不敢扫了凝妃姐姐的兴。”
话落,青衣昭仪和梅妃皆是住了嘴,离沫这才仔细的打量起眼前这个素未蒙面的贵妃,记得上次梨妃生辰时也没见过她,莫不是这几日才被册封为妃的?
可,看梅妃对她这般恭维的态度却又不像,就连一向身着白衣的梨妃也与她避开了同色宫装,看样子,她在之中的地位非凡。
女子似看出离沫的疑惑,微微笑了起来,很妖媚,却有点熟悉;离沫想,如果她穿上红色的衣裳估计会更美丽。
这时,似原先那只蝶儿又飞回来了,扑扇着美丽的大翅膀落在离沫的肩上;梅妃见状,握紧手中精致的紫檀宫扇,嘴角牵起一抹阴暗的弧度。
“呦,这蝶儿可让我好找。”说着,那扇子便迎了上来,本着扑蝶的目的,作势要往离沫离离脸边扇去。
离沫不在意般的笑了笑,微移动脚步,侧身,不但躲过梅妃的攻击,就连肩上的蝴蝶也不曾被惊跑;梅妃没打到离沫,却由于用力过猛一头朝前面栽去,险些摔到地上,幸而身边的妃嫔拦着她。
“梅妃这是做什么,还要一大家子抚着你?”离沫伸指抚去肩上的蝴蝶,蝶儿顿时闪动着美丽的大翅膀飞开。
梅妃脸上有些憋屈,似被逼急了般朝离沫讽刺道:“你也不用在这趾高气昂的,不过是一个下气的废后!”
离沫闻言,微低着头,无话。
梅妃见离沫这般光景,心内愈发的得意,嘴角扬起猖狂的笑容:“我看姐姐也挺可怜的,连个在身边伺候的丫头也没有,我看圣上这几日甚忙,想必是忘了,不如梅儿做主,赐你几个?”
凝妃闻言,微皱眉,道:“梅儿,万不可再多言,分派宫女岂是你能做的?”
梅妃听她这般说,心下就算再不高兴也不敢和她作对,只能暗忍着气;梨妃见状,笑着挽起离沫的手,试图打破这种莫名的气氛。
“近日梨花殿内的花开得是愈发旺盛了,不如我们前去观赏观赏?”
凝妃看向离沫,道:“梨妃殿内的百花美丽至极,不知皇后可有兴趣?”
离沫抬起头看向苑外更高更广阔的天空,漫不经心道:“不了。”
语罢,离沫不再说什么,转身朝秋千走去,背对着众人道:“我累了,都别杵在这,该干嘛都干嘛去吧。”
十年河东,十年河西。
六年前她是人人尊敬的七皇妃,六年后,却是不被人放在眼里的废后。
“臣妾见过皇上。”
身后突然传来妃嫔娇柔的声音,竟叫离沫不由顿住了脚步。
他……来了。
时隔四日竟似过了千年般漫长!
“蒽。”漫不经心的话语透着一股空前的慵懒,声音低沉得很好听。
她听见脚步声不轻不重的走了过来,在她背后站定,她能清楚的感觉到他的心跳,他的温度……
“皇上……”梅妃上前一把挽住越锦洛的手臂,献媚地往他身上蹭了蹭,道:“梅儿今日作得了首曲子,皇上得闲了定要来为梅儿评判评判。”
梅妃虽是宫女出身,但进宫前却是一卖艺的艺女,其琴艺的造诣颇为出名,这也是她至今唯一的骄傲,虽不及其她妃子般出身名门,但她的琴技在其间却是无人能及。
“新曲?”越锦洛伸手搂住梅妃的腰,嘴角勾起一抹震人心魂的笑,道:“曲为何名?”
“还未命名,等着皇上赐名呢。”说着,她转过头看向各位妃嫔,道:“姐姐们若有兴趣的不妨也与梅儿指教指教?”
梨妃闻言笑道:“妹妹的琴技仍我们当中第一,谁能指教你?”
凝妃嘴角轻勾,眸光瞥向一直背对着他们的离沫,道:“臣妾听闻皇后娘娘亦是琴技精湛,比当年以琴技闻名天下的花凝香略胜一筹,不如就由皇后来点品点评?”
离沫面无表情的回头,略略颔首,敛去心下的悲怀,宛然一笑,道:“不过只是会些皮毛罢了,凝妃此言过重了。”
梅妃轻蔑地看了一眼离沫,对身后的宫女道:“你们去取琴来。”
宫女们应了一声便推了下去,不在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