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夏,长陵公主额上泌出细密的汗珠,她的小手里捏着一张绢帕,不时擦擦汗。十一岁的长陵公主已经初具美人雏形,稚气未月兑更显得天真烂漫,纯洁无瑕。
她踮着脚尖偷偷趴在丞相府的书房外的窗户上向里望,百无聊赖却坚持不懈地等着。
她知道文玉哥哥不学完每日的课程就玩耍是会挨姑姑的板子的,她纳闷,姑父对文玉哥哥都没有那么严格,还常叫文玉哥哥带着她一同玩,着实是姑姑太凶啦!
她不满地撅起粉女敕小嘴轻哼了一声,公德文玉一偏头看见她,冲她眨了眨眼又回过头去听先生讲课。
那一眨眼让长陵公主很是开心,心里偷着乐地垫在手背上看公德文玉的侧脸,白净的脸颊如玉般光洁,狭长的丹凤眼里嵌着星子一般的眸子,好像看什么都能看得透彻,就如同他学东西,一点即通。
长陵公主看着看着痴迷了,跟着先生念的书晃脑袋,知了在树上闹得正欢,此起彼伏争个谁的喇叭最响,她感觉自己穿过树梢神游得飞了起来,旁边有人拽着她的小手,温温暖暖文玉哥哥的手。
一飞不小心飞到了天宫里,王母娘娘正在做寿,满身仙气的神仙们坐在两边入宴。她身上的衣裳变成了彩虹一样漂亮的飘带,跟着七仙女翩翩起舞跳给文玉哥哥看,文玉哥哥依旧穿着白衣站在一群仙人中冲她笑,好像他本来就是像仙人一样的人物。
“翡翠,翡翠。”她听见文玉哥哥亲昵地叫她,跳得更起劲了,忽然不知被谁撞了一下,她眼前一黑,耳边听见夏日里树上的蝉鸣和公德文玉亲切的叫唤。
眼前的景致还模糊,她却已经浮起笑脸对向声音的方向开心地喊:“文玉哥哥!”
公德文玉抿笑掏出一张帕子给她擦汗,香香的蜜汗像淡淡的花香,又像甘酿的纯露泻人心脾。他此刻便想起父亲说的话,父亲说,我两个儿子中的一个势必要娶长陵,文玉,我看长陵对你有意。
难道父亲向皇上提过亲了吗?他的脸上一红,血色透过白女敕的皮肤显到面子上来,脸皮微微发烫。自小与长陵公主一起长大,确说得上是青梅竹马,他又在心里掂量掂量了自己的身份,父亲是丞相,母亲是公主,世上再找不出第二个比他更配得上翡翠的了。
他不由得心花怒放,靠在长陵公主旁边坐下,越发靠近香源,越发有一种奇怪的微妙感觉在发酵。
长陵公主突然跳进花丛中踮着脚尖跳舞,那阵蜜香如一阵风似的掠过他的脸庞,她像个可爱的蝴蝶仙子在花丛中起舞,眼角那一点殷红的泪痣分外明了,像缀在脸上的红胭脂。她发觉文玉哥哥看她的眼神竟和梦中一模一样,像缕柔和的光将她轻轻包裹,她“咯咯”笑着将他一起拉进花香四溢的花丛中来……
日落西山,太阳留了一半在地平线上,马上就要掉下去了,夕阳的余辉漫洒在大地上,霞光给云朵嵌上厚厚的金边。
长陵公主恋恋不舍地眨巴了两下眼睛,宫里已经来催了好几次,她口中跟姑姑姑父道别,眼睛却始终盯着公德文玉,临出发叹了一声,撅着嘴巴说:“文玉哥哥,我一个人在宫里好无聊,父皇只会教我听写道理和书,宫女太监们也只会唯唯诺诺地跟在我后面,若是有人能天天陪我玩就好了。”
公德文玉唯唯点头,心中亦是不舍,但想到先生平素教他的,他满腔的话就压在了肚子里,面上浅浅吩咐道:“路上多注意些,莫让颠簸磕了头。”
送走她,公德文玉却隐隐觉得哪里不安,仔细咀嚼她最后那句话“若是有人能天天陪我玩就好了”,为什么不是“若是文玉哥哥能天天陪我玩就好了”?
为什么?翡翠只把他当作她一个随意的玩伴吗?他闷得有些心慌,他把她可不是当作一个随意的朋友,青梅竹马用来形容他俩再好不过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