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江先生……”公德文玉望着苏子青远去的背影喃喃自语,颇有些羞愧难当,虽知以貌取人不可取,但他终是权臣之后,与生俱来的优越感让他无法低眉顺眼地看人。
“文玉哥哥,苏先生的别称如何来的?他从未与我说起过。”翡翠拽着身子过来,她与苏先生相识以来十分尊敬他,纵然苏先生籍籍无名她亦知不可辱没长幼师徒辈分,好像从今天文玉哥哥尴尬的神色来看,苏先生不是那么籍籍无名的……
“大历先皇沉湎酒色耽误国事,死时未定太子,正当时,大历王朝已经腐朽不堪,皇子们各自为政,大历四分五裂。胡戎趁虚而入,一举拿下京城丹东……”公德文玉背书似的将大历历史一一道来,他对这些事情熟得不能再熟。
长陵公主不解地问:“京城不是上阳么?”
“当今皇帝纳琴江先生谏,迁都淮南上阳,平定内乱后驱逐胡戎。原本,大历应当……”“灭亡”二字,公德文玉没有继续说下去,他也未说淮南上阳是士族盘踞之地。
那时,各自为政的皇子们都不愿深入淮南境内,在淮南就意味着被强大的士族们欺压,成为傀儡,而骄傲的皇子们是不愿受这份屈辱的。于是多党内战,胡戎入侵,只有迁都淮南的殷焕之所建的大历王朝才得以在士族们的保护下留存一脉。
“哦!”长陵公主崇拜地长声一叹,“苏先生真厉害!”
公德文玉突发担忧,翡翠跟随苏先生学习已经六年,她会不会表面看来天真无暇,实则暗藏心机,若如此,他公德文玉落后翡翠已然不少。
长陵公主却歪着脑袋看他,乌溜溜的大眼睛团团将他看在眼里,文玉哥哥音律甚好,学识好,脑袋聪明,竟连她一无所知的大历往事也知晓得一清二楚。
秋风卷起泛黄的叶子从窗户飘进书苑,缓缓落地。公德文玉的眸底一缕深邃,眼前是玲珑可爱的人儿睁着大眼睛痴迷地看着他,长而卷翘的睫毛随着眼皮一眨一眨,仿佛永远看不厌倦似的。
“文玉哥哥,”她说,一开口如珠落玉盘淌进公德文玉心里,“你在想什么呢?”
“没什么。”公德文玉浅浅地回了一笑,“好翡翠,你的眼睛真漂亮。”
长陵公主“咯咯”发笑,笑声如银铃般荡漾在书苑,她的眼睛笑得弯成月牙儿似的挂在碧净的脸庞上,咧开粉女敕的唇笑得欢畅。
她骤然敛笑,两颊烧得绯红,文玉哥哥首次夸她漂亮,她一边心里乐开了花,一边暗暗萌生了一种甜蜜的情愫,她偷偷抬眸凝望公德文玉,他的眼睛目若朗星,长若凤翎,不像孩提时那样一眼能望到底,却叫翡翠觉得愈加被勾去了魂。
她嫣嫣莞尔,恰似一朵开得正艳的海棠,惊艳四射。
不猝防,凤眸在眼前逐渐变大,她脸颊一烫,羞涩地躲开,热唇在她脸颊擦过。她的心登时狂跳不止,低眸瞟了公德文玉几眼,仗着公主的性子却又怒不起来,反而嘴角若有若无一抹娇羞。
秋波频频,公德文玉细看长陵公主,几时娶得她,自己便满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