豹王和科伦沁赶到的时候,长陵皇搂着碧荷的尸身坐在血泊中,抬头看着朝华宫黄昏的天空,流下的眼泪混着沾在脸上的血绽开了淡红的花瓣。
“翡翠……”
豹王蹲下来拍了拍她的肩膀,她木然转过头,苍白的脸上强忍着伤痛笑问:“你怎么来了……”懒
豹王心疼地擦擦她脸上血泪不分的水,“是你遣人叫我和科伦沁来的,你不记得了么?”
“哦……”她抬起朦胧的眸子恍惚地看见豹王身后的科伦沁,“科伦沁……碧荷她……她……她……”
不由多说,科伦沁已经抢过碧荷的尸身,他闷哼了一声,说:“她是我的女人,我还是会带她回大漠的。”
碧荷的尸身被科伦沁一晃,手中落下几根黑红交缠的绳子掉在长陵皇手中,她一顿,涣散的目光凝结成冰,冷冷握住绳子,对豹王说:“阿豹,扶我去你那里。”
豹王知道她有了线索,道“好”,扶她起来,她强撑着站稳,浑身沾着鲜血一步步挪动脚步,拖长带血的足迹。
屋里只有长陵皇、豹王和科伦沁,科伦沁把碧荷的尸身放在床板上,盖了床厚厚的棉被,然后抡了把斧子出来磨得霍霍响。
“小皇帝,”他一边磨斧子一边说,“你趁今晚赶快逃,明天我科伦沁要把看见的人都杀了!我的女人死了谁也别想好过!”虫
“不!我不走,我要给碧荷报仇!还有王叔和于正忠将军!乱臣贼子不得好死!”长陵皇瞟了一眼科伦沁,捏紧手中黑红交缠的绳子,“你想给碧荷报仇?听我的话,一定让你痛快地杀了害死碧荷的人!”
科伦沁一听马上就红了眼睛,“小皇帝,你知道是谁害死碧荷的?你快告诉我!我要拧断他的脖子!!!”
“阿豹。”长陵皇唤了一声,她突然那样落寞,人都会长大,她这一时之间突然的懂事长成了一柄利剑,长出了带血的刺。
如果时间可以倒回,她多想停在小时永不长大,看着日出日落,即便每日无所事事听着苏子青的琴声度日,也好过陷身于血池步步挣扎。
她垂下眸子,“我变了,我起了杀心,我不知道你心中的我变成了怎样的一个刽子手,但我无可奈何。就算是当作朋友一场,请你这次一定要帮我,我要用双手拿回属于殷家的东西。”
“好。”豹王毫不犹豫地答道,牙齿笑开了像天上的雪,“只要你相信我,我什么都为你做。”
长陵皇捏着黑红交缠的绳子,望着窗外深邃的黑夜,那里有一盘陷入死局的棋,敌军虎视眈眈地盯着孤军作战的女皇,十面埋伏。
就着还亮的月,长陵皇带着宫人踏雪回宫。
鸾凤殿很安静,没有了在门口等候她的男子,也没有大骂偷懒奴婢的碧荷。宫门像一张血盆大口,她顿了顿,迈步走了进去,一切陌生得很,树还是那棵树,只是枯了而已。
在这举步维艰的皇宫里,她不得不寂寞,不得不形单影只,一念之差还会再失去谁,她只剩她自己。
“碧荷!”她习惯性地唤了一声,却只听见了空荡荡的回声。
她凄厉地笑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