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子歌抬起,从那山峰上往下走来。一直到了她面前,顿了顿,伸手拨去她发上几片雪花,这才道:
“你说想来天玉山上看看,我带你来了。但你也看到,如今的天玉山已经不同以往。你我之间,也是不同以往了。”
“我知道。”宫纤绘神色淡然,这个回答已然心里有数,就算由他亲自再说出口,她也已无半分心伤。
是啊!对已经伤得体无完肤的人,再伤还能伤到哪去?
“有个问题我想了十年,今日总算有这机会,就问问你。”她再开口,声音依然清淡,目光却直冲过去,不容得对方回避——“当年你送我下山,到底是为了让我跟家人团聚,还只是想借宫家之手把我送到赵国?”
一番问话,语气中带明显的质疑。
其实这答案她也已经猜到八成,连带着十年之前他待她的好,也假了八分。
可她还是想问问,就算答案与她心中所想一样,她也想听听他亲口来答。
于是,有期盼的目光直直送去,不容人回避。
当然,孟子歌也从没想过要去回避。
宫纤绘到底不是卿如意,他对后者有不得不瞒的必要,对前者……如今,已然没了相瞒的理由。
他点头,轻语:
“是的,是想把你送到赵宫。”
女子微微一怔,本就有些站不稳的身子晃了两下就要往雪地里栽去。
孟子歌伸手去扶,却被她一下甩掉。
人跌进雪堆,刹时便有更甚的凉意裹上身上来,可却已抵不过心里的冰凉。
伸手往眼角拭去,很意外的,竟没有泪。
只有那沾在皮肤上不愿散去也不肯化掉的雪,结晶了阵阵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