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凡正想的出神,脑门上冷不丁挨了一下子,把他从幻想打回到现实中来。
“罚你站也能走神!”楚翳风收回手,真是又好气又好笑,“时辰快到了,赶紧换身衣裳到宫门口去,车马都在那边候着了。”
又伸手一戳某人松松垮垮的衣领,“看看你这身打扮,成何体统。”
斐凡当然没敢应声,起身去送别父皇和母后,待两位老人家前脚一走,他后脚便倒在了舒服的皮椅上。
“本天才就喜欢穿这身,干嘛要逼我换掉嘛……”嘴里不服气地嘀咕。
“太子殿下。”没等某人发完牢骚,珠翠已经恭恭敬敬地立在面前,右手一摆做了个标准的“请”字。
不得不说,某太子的郁闷是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了。
斐凡起身往内室走,不经意间触到了揣在怀中的锦盒。
脑海中不由地浮现出了刚才在街市上遇到的那个青衣的俊美男子。
好奇怪,照理说被人骗走了一百八十两银子,应该会很不高兴才对。
可是自己生他的气吗?
一点也不。
很奇妙的感觉,就像一种情不自禁的吸引,想要去了解那个挂着一脸淡然表情、周身散发出冰冷孤傲气质的人内心的世界。
斐凡总觉得,他是个有故事的人。
心中有一种预感,自己会再见到他,就在不久之后。
悠飏一语不发地进门来,朝屋内的老者点了下头,这是他惯用的问候方式,无需多余的言语,双方之间的默契便可心领神会。
随手搬来一把椅子在窗边坐下,和煦的阳光洒在身上,暖洋洋的,将那张侧脸勾勒出很匀称的轮廓。
“你的心情似乎不坏。”风伯突然说了一句。
“是吗?”悠飏愣了下,但没有否认。伸手将兜里的银票尽数掏出来扔到桌子上,一百八十两,并不是一笔小数目。
“这么多钱,哪里来的?”风伯斜眼瞥了他一眼。
“骗的。”淡淡的没什么起伏的口气。
“被人知道会上门来找你的麻烦吧。”对方的脸色无不担忧。
“恐怕不会。”悠飏摇头,又习惯性地玩弄起手中的竹笛,“那个傻小子,说不定哪天被人卖了还会帮人贩子数钱呢。”
“不过……”缓缓地勾起唇角,露出了一个少有的笑容,“——不令人讨厌。”
“今晚城中将举办一场盛大的花灯会,以太子选妻的名义。”悠飏抬头望向对面之人,“风伯,你怎么认为?”
“契机。”回答很简单。
“哼,果然了解我。”一抹淡淡的冷笑浮起在嘴角,悠飏猛地从座位上立起,看着门缝透进来的斜晖,黑色的眼眸镀上了一层妖冶的瑰红。
……尽情狂欢吧,无知的人们……
……今夜,你们将看到最漂亮的火焰,复仇的烈火……
“按计划行事吧。”他摆了摆手道。
风伯拱手告退,在走到门口时又转身,意味深长地说了句:“今晚是朔月之夜。”
握在手中的竹笛下意识地紧了紧,然后悠飏低声道:“……我知道了。”
一阵风卷过,再看去,面前已空无一人。
举起竹笛凑到唇边,指尖按上笛孔又停了下来。
原来再高明的乐师,也无法在心乱的时候吹奏出平稳的音符。
悠飏走到门前,望着西边山头如血的残阳,黑色的长发被风吹起,一如他此刻的心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