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的三个字让悠飏怔在了原地,作声不得,动弹不得。突然有些庆幸没有让她看到自己的表情,因为那勉为其难的笑容,一定难看的很。
“君……”话语在说出的刹那改了口,他转身,淡淡地说道:“好久不见,何大小姐。”
“你……叫我什么?”君心有些不敢相信,他知道自己的名字,却如何能够面不改色地叫她什么“何大小姐”。
“如果不是,莫非我该叫‘太子妃’吗?”
“你在介意这件事?”君心不由地提高了音调,“我这次来就是想要告诉你——”
“无所谓,这些话不如等到进宫跟太子殿下说吧。”悠飏一语打断了她。
声音里的醋味让君心听出了几分,一时间着急的她不知该如何解释,因为理亏的人的确是她。如果他早一点来到这里,如果她晚一点向爹爹说明意向……
“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听我说,我这次——”
“你真的很烦。”再次被他冷冷地打断,“到现在你还不明白吗?我不过是在利用你,不要再自作多情了何小姐,事实就是你应该同我这样的人保持距离,那样对你才是最好的。”
君心沉默了,在她愣神的同时,悠飏头也不回地抛下她走了。
直到他的身影在转角消失不见,君心才扶住墙壁,无力地瘫软下去。深深的失落感占据了心灵的全部,压得她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她本来想说,这几天来,我终于想通了那个问题。爱与喜欢是不同的,斐凡对我很好,但我对他的是喜欢,却不是对你的爱。
她本来想说,我曾经恨过你,也曾经想要把你忘掉。可是到最后我发现,我做不到,我有多么的恨你,就有多么的爱你。
她本来想说,我可以不当什么太子妃,只要你给我一个明确的答复,哪怕只是点头,我也愿意跟你走,不会放弃这段感情。
她本来还想说——楚悠飏,你是否有爱过我?
可是等到他终于来了,想说的这些话却一句也没有说出口。
他就那样走了,连一个解释的机会都没有给她留下。
为什么,你要这样的残忍……
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结局……
君心并不知道,实际上悠飏并没有走远。对她的感情最终战胜了其他的情绪,他意识到自己说了很多过分的话,走到半途又折了回来。当然没好意思马上露面,便停在了前方的拐角处,因为角度的问题,凸出的墙壁刚好挡住了他的身形。
如果悠飏有机会选择,他一定会一走了之,而不是再回来。
他不知道她内心的痛苦,她亦不知道他内心的挣扎。阻挡在他们之间的,并不是一堵厚厚的围墙,而是一层薄薄的窗户纸,任何一方只要伸出手,都可以轻易地将它捅破。
然而,他们谁都没有向前迈出这一步。
直到最后,谁都没有。
君心拿起怀里的那张画作,猛一用力将它撕成了两半,破裂的画纸好像摔碎的镜子,每片玻璃上面映照的都是一张千疮百孔的脸。松开手,让它随风消失在了空中。
彼此的交谈,只有那最后的话语,带着无法挽回的决绝。
是你先对我无情,便不要怪我无义,既然你要走,我也不再奢求。
楚悠飏,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我们不再有任何关系。
——从此之后,永不再见!
翌日午时,是将军府千金入宫的大好日子,送别的人里里外外挤满了街道两旁,都议论纷纷说太子妃有多么美丽,多么幸福。君心坐在微微摇晃的花轿中,一身大红的石榴裙,凄艳如血,明艳似火。
她有些焦灼地环顾着四周的人群,好像在从中寻觅某个不可能的影子。
然而他没有出现,自始至终都没有。
只是在人群簇拥的后方,想象今日的她会梳着怎样的鬓发,穿着怎样的盛装。想象花轿停在宫门口,那个笑得温柔的男子会牵住她的手,与她白头偕老,共度一生。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于是,你会幸福,这样便足够了吧。
悠飏转身,离开了熙攘的人群,没有再看那抹明艳远去的方向。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缓缓地从胸中流逝,一如那被舍弃的爱恋,永远地从他的生命里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