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的场景再一次变换,这一次,九华的身边没有见到他的身影。
君心猜想,九华现在是偷偷隐匿了气息,只身潜入了戒备森严的天界地牢。
远远的,她看到了吊在墙边的男子,他没有抬头,也就没有注意到她的到来。
墨色的战袍已经看不出完整的迹象,深深浅浅的血迹染透了深色的布料。即使破损的衣物遮掩了大部分伤口,但手腕脖颈上的血痕不难想象这几日他受到了怎样非人的折磨。
九华认出来,他手腕上那对精致的锁链是可以封印神力的道具,他竟是在没有任何力量护体的情况下以血肉之躯承受了这些残忍的刑罚,天界的规定明明禁止如此。
身体几乎就要失控地冲上去,唤出他的名字,但紧接着传来的声音让警觉的九华迅速地藏到了一旁的角落里,“景阳上君驾到——”
一袭雍容华贵衣袍的上君缓步而入,像是为了刻意与牢内狼狈的男子形成鲜明的对比,微笑着说出了见面的问候:“对我施与的惩戒可否满意,九冥战神?”
破了皮的嘴唇艰难地往上勾了勾,“我只知道,上神并没有私自对犯人用刑的权力。”
“权力?呵呵,哈哈哈……”景阳大笑起来,丑陋的嘴脸原形毕露,“在这里,本君就是天规,本君就是王法!本君想处治一个犯人,就跟捏死一只蝼蚁般易如反掌!”
啪的一声,长鞭在他胸前留下了一道新的血肉模糊的伤痕,男子咬紧牙关闷哼了一声,一双沉静如水的苍青色眼睛冰冷地望着他。
“你那叫什么眼神,不满?憎恶?装什么清高,就是这双眼睛,让本君看着很不爽!”
又是一连串不留情面的鞭刑,每一下的抽打落在他的身上,都仿佛落在角落里观看的人心里。
九华用双手紧紧地掩住了口,不让自己发出丝毫哽咽的声响。
她全部看到了,看的清清楚楚,但她不能露面,不能作声,甚至不能去抚慰他身上的一道道伤痕,因为那样只会换来对方更加残暴的虐待。
为什么,孪生的神灵本应当拥有等同的力量,但哥哥是那样的优秀,能够毫不费力地使用诛灭之剑“暗翼”,她却连自己的佩剑都凝不出。
牙齿用力得几乎要将手指咬出血来,没有哪一刻她比现在更痛恨自己的无力。
她需要力量,能够改变这一切的力量,不论付出怎样的代价!
怕冷似的搂紧了身体,九华颓然地跪坐下去,任由那声声鞭响,像刻印在脑海最深处的梦魇,不断地传入耳际……
在重伤的男子已经几近昏迷的同时,一盆从天而降的冷水让他的意识清醒了过来。
一只大手捏住他的下巴抬起了那张伤痕累累的脸,强迫他面对这双让他憎恶的眼神,让他憎恶的面孔,深深地正视,无法移开视线。
只听景阳挑衅的嘲讽在他的耳畔幽幽地回响,“不要再自视清高,有本事你就将所有的上神杀尽自己取而代之。可是你算什么,战神?说白了就是天界养的一条狗,还妄想用牙齿去反咬主人吗?九冥,我劝你以后还是放乖一点,不杀你是觉得你的能力还多少有些价值。既然是看门狗,就收起你的锋芒向主人摇尾巴就行了,不要去奢望一些你得不到的东西。”
下面的话语,小到远处的九华并没有听见,“别以为我不清楚你心里在想些什么,你对九华的关爱,真的只是兄妹之情这么简单吗?”
他邪笑着凑到他耳边悄声道:“——你与我,本是一类人。”
眼见奄奄一息的九冥低下头去不再出声,景阳满意地松开了他的脸,“看来你已经在这里被教的很好了,所以本君特别恩准,你明日你便可以出狱了。”
说罢拂袖大笑而去,没有看到身后的男子嘴角浮动的阴冷笑容。
景阳上君,你说的一点都没错,我与你,本是一类人。
而且我还比你,拥有更强的占有欲与报复心。
——你会为今天大发慈悲地放过我而后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