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所料不差,太后走后没多久,太傅就匆忙的离开。只有我还待在佛像的肚子里不敢动。我怕外面依然有太傅府的人,也怕就这么出去会被慧济寺其他的和尚看到。我原本以为赫连怀远是要到这里来的,可是在佛像的肚子里一等再等都没再听到任何关于赫连怀远去向的消息,倒是棋室的门开开合合了几次,应该是慧济寺的和尚前来打扫之类的。
我在佛像的肚子里静静的等候着,今日之事非同小可,一旦我被别人看到传入台服的耳朵里,那对我以及整个侯府都会是一场灾难,现在太傅与太后一个在朝中,一个在宫里都是实力滔天的人,背后又是赵家与燕家,燕家还有兵权在手,爹爹去世之后,杜家在朝中的势力是远远不能与这两个人抗衡的。
若他们两人只是利益上的联合,倒还能寻得嫌隙,离间两人,我真是想破头都没想到两人居然还是老情人的关系。赵太傅为了太后二十年不娶,这份情却也着实的让我感动了一番。
我在佛像的肚子里一通的胡思乱想,想着想着倒真如小时候一般睡着了。一觉醒来,也不知道是到了什么时辰,只听到外面传来了打雷的声音。
我小心的推开了佛像背后的暗门朝外看了看,室内一片漆黑,外面倒是时不时的被闪电映的雪亮,雷声轰鸣,我这一觉睡的居然入了夜。
我跟做贼的一样偷模的溜出了棋室,慧济寺已经被笼罩在一片雷电交加之中,豆大的雨点刷刷的从天空落下,这春日里的雷雨倒是说来就来,没有什么征兆。
因为雷雨的缘故,和尚们都已经早早的回房就寝,倒是方便我开溜,我顶着雷雨一口气跑到庙外,白天人潮涌动的慧济寺现在空无一人,黑漆漆的一片天地之间,好像就剩下了我一人一般。
我浑身上下早就已经被雨水给浇湿了,雨势很大,雨点打的我连眼睛都不怎么能睁的开。
今天暗卫没有跟出来,我的马丢了,身上连半分钱都没有,此间距离大都还有十里之遥,现在更是风雨交加,就算我能走回去,大都的城门也早就已经关闭了。
我独自一人站在黑漆漆的山门之前,一阵长吁短叹,这算不算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说起来我最近很倒霉!算了,再黑的路也要朝回赶,说不定暗卫们见我夜深未归,会出来寻我。
夜雨打在身上开始不觉得有什么,可是越来越冷,我一脚深一脚浅的走着,将自己的衣襟拉紧想要裹住自己,可惜衣衫浸湿,就算我再怎么裹,也抵不过这透心的寒气。
若是白日晴好,走这十里路倒也不觉得有什么,这黑漆漆的雨夜,我越走越绝望,前方看不到路,后面更是黑漆漆的一团。我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就连走的方向都让我开始怀疑起来,我只能凭着闪电划过夜空的时候能借由闪电的光亮分辨一下回大都的路。
就在我哆嗦着模黑前行的时候,身后传来一串清脆的马蹄声,我不由得回头看去,只见一团漆黑之中,一点风灯如豆远远的飘来,莹莹的火光虽然不大,在这风雨之夜却显得尤其温暖人心,随后一架马车渐渐的从黑暗之中浮现出来。
我心中一喜,忙跃入了路上,大声的叫嚷挥手,“等一等,等一等。”
因为风雨,马车的速度不算很快,我已经被融入了黑暗之中,那赶车的车夫直到离我很近了才看到了我的存在,使劲的一拉缰绳,马车在几乎快要撞到我的时候才急急的停下。
“小子你找死啊!”赶车的车夫骂道,“要不是老夫还算身手敏捷,你只怕已经是车下的冤魂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也是没办法了,才会冒险的冲出来。我是京城人氏,路遇大雨,要是老丈方便的话,能不能带我一程?我现在虽然身无分文,但是日后必定奉上厚礼相谢。”我虽然也被吓的不轻,但是绝不能放过这个能搭车的好机会,忙上前很无赖的拉住了马车车夫的衣角说道。
“外面是谁啊?”车内传出一个声音。我一听,脸色陡然变白,早知道这马车之中所坐之人是他的话,我被雨水淋死也不会拦下这架马车。
我掉头想走,却已经来不及了,马车的车帘被人从里面捞开,泄出了一车的昏黄灯光。一个浓眉大眼的英气少年朝外张望。
“少爷。是个想搭车的路人。”马车的车夫说道。
“这雨这么大,就让他上来吧。”那少年倒是爽朗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