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幽落英纷纷扬扬飘散,在王府最寂寞的角落独自上演着生命的华美,似乎它的怒放就是为了这样惊天动地的陨落。
楚天灏站在落英树下,笑咪咪望着池塘对面漆黑的小木屋,扬声道,“林暮雪!我数三声,你若是不敢游过来就是胆小鬼!”
寂静稍许,屋门打开林暮雪高傲地扬着下巴踱步走到池塘边,亦是笑嘻嘻冲楚天灏勾勾手指,说道,“我倒数三声,你要是敢游过来就是大乌龟,不敢游过来就是大王八。”
“我……”楚天灏脑袋一转,气得要死,这个女人怎么比他还要无赖,撇撇嘴道,“没见过你这么脸皮厚的女人!”
林暮雪精灵一笑,反觉得这是种赞美,扬着一副赖皮小姐的模样得意道,“彼此彼此,你若是在京城哪里还有我的名号。”
话刚说完没多久,二人同时扑哧笑了起来,偏冷的枫园回荡着如此真挚的笑声。楚天灏将带来酒丢进池塘荡去对面,林暮雪眼睛发亮从池中拣起来就恨恨先灌一口,再朝楚天灏举杯。
楚天灏也席地而坐,落英花在他鲜艳张扬的红衣上显得失了色彩,他抱臂于胸带着疑问道,“叶钧居然喜欢这样的女人,果然是江湖游侠品位不一般。”
林暮雪装作没有听到,尽情对夜饮酒,她特别喜欢喝酒,甚至夸张到酗酒的程度,只是从前有父亲和大哥管得严厉才不敢多喝。想到这些,她的情绪渐渐低落起来,甚至是放纵自己痛饮,从前不知道有多希望父亲和大哥不要管她呢!
楚天灏感觉到了她的失落,目色褪去了几许戏谑风流,说道,“九哥待你是有不同的,何况……刚才十四来了,父皇带着他和九哥去了后院。”
林暮雪吃惊地回望过来,想要分辨他是不是在开玩笑,难道楚天澈会当着皇帝的面承认?可是承认又如何,当初皇帝不一样接受了父亲的意见!
“这倒也好,他不必缠着我不放了,我们谁也不欠谁。”林暮雪别过脸,看不见的神色被半人高的杂草淹没。
楚天灏并没有想到她会这样回答,不过想想也是九哥那么对待她……
“你不是很喜欢我九哥吗?全京都的都知道这事呢!”
倏忽,林暮雪垂下了眼睑,酒壶将空,依然冲不尽心里的酸楚。她自嘲一笑,盈盈望着对面眉目清朗的楚天灏,漫天漫地的落英花里他一身耀眼的绯红宛如偷偷歇息的夕阳,屏除了那强烈的炙热,只余轻柔的霞烟美感,他的身上没有一丝权欲和复杂。
“传言哪能尽信,你虽然风流在外,却并不下流。”
楚天灏心头一怔,征征望了许久才终于仰头大笑,“我真是后悔没早认识你这个泼妇!”
林暮雪也笑着,淡淡的柔柔的,分毫不见传言中所说的半分飞扬跋扈的影子。一口酒下喉,楚天灏头发上已全是落英花瓣,他端坐树下和谐地似乎融进了整个大自然。他眼望着随风而动的池水,眼底覆上浩瀚天地的宽阔,慢慢说道,“我若有一天不用做王爷了,一定走遍天涯海角,在山顶睡觉,就着大雨饮酒,赤膊下海补鱼……要是再来几个英雄救美的故事就好了,可惜我武功平平看别人打架逃跑都来不及呢!”
纵然心里眼里一片浩瀚,但口吻中的失落叹息就连池水都染了一层灰蒙,林暮雪凝望着那一道眩目绯红,既是最耀眼的颜色也是最寂寞的颜色。不由轻笑,倒真算是天涯沦落人了!
楚天灏突然来了兴趣,仰面问道,“你呢?九哥知道了真相后应该就不会恨你了。”
说起楚天笑,林暮雪习惯性的害怕着,是啊,她也不知道他会怎样对她,会后悔吗?会难过吗?
深吸一口气,林暮雪望着夜空,一双大眼睛里渐渐渲染着许多她可以想象到的自由,想象自己也能生出翅膀变作鸟儿一直飞到死……
于是,渐渐她的唇弯起了好看的弧度,极轻柔道,“你知道为什么我在京都名声不好,福安街上哪家店铺没被我折腾过,可是父亲和哥哥也都是训斥一番?”
楚天灏不语,静静喝着酒。林暮雪也并没有让他回答的意思,自顾自继续说道,“以前我也不知道,直到现在才明白。”
话到这里,并没有继续,因为林暮雪的眼睛里已经积累了层层泪水,隐忍不发,只一口一口抿着冷酒,企图将悲伤也一并抿到心底。
此时,前院的寿宴被翊王吩咐结束,各路官员都察觉翊王神色阴沉,而皇帝和澈王并没有出来。众人隐隐知道似是出了大事但也不敢多言,只期待明日早朝或许能见分晓。
楚天笑沉着脸径直朝枫园而去,手握成拳,竟分不清是恨自己还是恨林暮雪。楚天澈字字句句在耳,从小对他骄傲如斯的楚天澈居然为了林暮雪甘心任他处罚!该死的,一个隐忍不发,一个舍己护她,他们这是在他面前上演轰轰烈烈的生死大爱么!所有这几日对她生起的怜惜甚至准备对她的好,此刻全部灰飞烟灭!
该死的!该死的!该死的!
枫园就在眼前,他深邃暗沉的眸子再度凝结成冰!她在笑,笑得那么自由,对一个才见几日的男人笑,在深夜同一个男人喝酒!如果没有这条池塘挡着她还要做出什么事情来?
她的眼,已经带了七分醉意,苍白的脸颊泛起如朝霞般的驼红,成为这荒园里最耀眼的风景。楚天笑白色的袍子随着落英花猎猎飞舞,紫色木槿花张扬地喧嚣着这个男人此刻恨到及至,怒到及至的阴翳!
长臂一扬,足尖一点,楚天笑的身影在空中完美如烟花般轻易跃过池塘落在林暮雪脚边,长袖一挥,酒瓶被摔出丈远,破碎声惊醒林暮雪和楚天灏的酒意,面对修罗般煞气外放的男人,空气都无法随意流动。
“九哥……”
“滚!”
楚天灏被他喝住,定定望着林暮雪投去一个抱歉的眼神慢慢走开。
林暮雪起身默默往回走,止不住的寒冷从心头蔓延,她害怕极了这个喜怒无常的男人!骤然,下巴被他扼住,他强力将她的脸抬起,逼她面对他死神一样的气息。
月冷,风冷,酒亦冷,她的下巴在他手里没有半点温度。太近的距离,她可以闻到他身上的龙涎香气,背月而立,他的眉浓而长,长入鬓角,他的眼幽深隐晦,藏着无法看清的黑暗……
林暮雪无法相信,一个恶魔怎么会有天神般无铸的容貌?老天又为什么赐了这样的风华却给了一颗冰冷无情的心脏?!
他被她因害怕的抖动的瞳仁惊醒,楚天澈的话激荡在心口,差点让他忍不住就这么掐死她!于是,唇角勾起残忍而邪魅的笑容,他靠近她冰冷的耳侧用勾魂锁骨的残忍告诉她说,“本王,一定会折磨你到死,一定会……”
犹如嗜心的毒素,林暮雪感觉自己像被野兽撕裂了躯体,再无法融合。
楚天笑闻着她呼出来带着酒味的气息,那花瓣一样美好的双唇被月光渡上了一层光华,十分诱人,他冷笑一声拖着几近僵硬的林暮雪进了木屋,进了永远无法照亮的黑暗。
楚天笑一脚踢开木门,毫不怜惜得将林暮雪丢在地板上,破旧的两扇木门在他高大的身后摇摆,发出诡计而苍老的“咯吱”声。长发飞扬,他像一座林暮雪几生几世都越不过的大山伫立在眼前,将她以后的人生全部毁灭!
林暮雪害怕,害怕极了,退到墙角抱着膝盖默默发抖,一句话说不出来。映着不明不暗的月光,她看见他毫无表情的解下腰带褪去外衫,于是她再不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懦懦问道,“你……你要做什么?”
无辜的双眼闪动着害怕与不确定的光泽,他忽然觉得异常开心,在报复中感觉开心。一步一步走过去,道,“你还不配要本王回答。”
“你敢!”她大喊,眉梢眼角是被他逼出来的倔强与不屈。
他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如同嘲笑一只蚂蚁,“不敢?本王有什么不敢的?作为奴隶,要想活得更久首先就要学会取悦你的主人,用你的身体取悦你的主人!”
他的手伸到她腰间,轻轻拉向她的腰带,林暮雪慌乱地逃开,冲着他大吼,“不是,我不是你的奴隶!我根本什么都不欠你,你放我走,放我走!你这个魔鬼!”
他,一步,一步,逼近,将她逼到无处可退,在她威胁恼怒甚至乞求的目光中残忍得将自己高大的身躯压向她,语带三分嘲弄,“装什么清白,这不是你十几年来的目的吗?笑!给本王笑!快点朝着本王笑!求本王要了你!说!”
她瘦弱的身体拼命在他的禁锢里挣扎,那些话将她本就破碎的心再次击溃,让她毫无还击之力!他伏唇埋在她颈窝,她的目中刹那燃起大火,脑海里一个声音告诉她,杀了他,杀了这个魔鬼你就能自由了!
杀了他,杀了他!
迷茫却带着恨意的眼睛顶着漆黑的天花板,瞬间她从头上拔下唯一的簪子举起来,木偶一般朝着身上的男人捅下去!
但是,这不是别人,是杀戮中走出来的魔鬼,即使情爱都卸不下他的防备,反手一扣,簪子落地,她的手腕被他控制!
瞬间,他们都清醒了许多。
他的眼,比野兽还要残忍,还要暴戾,狠狠盯着林暮雪,她竟然敢袭击他?是谁给她这样大的胆子?!
冷哼一声,他戏谑地撇她一眼,嘲讽道,“就凭你也想杀了本王?不自量力!”
林暮雪还在颤抖,不过片刻他羞辱她,嘲讽她,贬低她,甚至耻笑她!用那样不屑的眼神让她认命,然而,现在连死都不怕了,何必要认命!?
所以,她的眸子充满铁一般无法撼动的坚定,竟让楚天笑不想再面对!
“要么你现在就杀了我,否则我一定会杀死你这个魔鬼!”
楚天笑不知道如何形容此刻心里的感觉,当她坚定地说要杀死他的时候竟然觉得异常烦躁,冷哼一声,“没用的东西!扫了本王兴致!”
而后大步走出木屋,不敢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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