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溟轻轻一声冷笑,“绯玉,你今日看清我,不算晚。更何况,他醒了,恐怕第一个要杀的就是你……”
“就算他恨我,我也不能让他死。”绯玉话语异常坚决,转头看向红殇,那脸上狰狞的伤口,将她的眼睛刺痛一片迷蒙。
站起身来,腿已经蹲得麻木,坐在床边,让红殇枕着她的腿,将他轻轻搂入怀中。心揪着,却不敢用力,生怕碰了那些细碎的伤口。
“你若不愿救就算了,他不会死的,恨我也好,怨我也罢,他不会那么轻易就死。”绯玉明白红殇的伤势,那些伤看似重,却都不致命。她也明白了内力究竟有多么有效,求不动就算了,她的内力,硬挺着一个人外伤痊愈,也不是不可能。
夜溟艰难抬起手,墨黑的衣袖擦去嘴角鲜红,缓缓转过身来,逼迫自己去看那刺痛人心的一幕。
他该醒醒了,他该让自己明白,自己的立场多么尴尬。
眼前苦情的一幕,他是个反面角色。
他卑鄙,他自私,他冷酷无情甚至有些无理取闹,在绯玉眼中,他想要给她的保护,完完全全是多余。
看着这个他不曾熟悉的绯玉,这一刻,他甚至希望自己有朝一日能……
不,他不能,如若这么重的伤在他身上,他恐怕早就死透了,而绯玉也不会待他如此,他活了几千年,还是这么幼稚可笑么?
但是,他不是来报仇的,他等了几百年,几乎用自己一切换来的机会,他不是来伤害她的。
绯玉眼中那怨恨,多像几百年前,但是那悲伤,是他加诸给她。
“我是医者,活了千年,世俗在我眼中形同无物。”夜溟试图解释。
“可我和他都活在世俗中,你不在意,他在意,我也在意。”一句话,犹如一条深不见底的鸿沟,生生划开了界限,一边是她,一边是夜溟。
夜溟的心有些麻木了,似乎并不像刚才那般痛得快要撕裂胸膛,他甚至能眼睁睁看着绯玉爱恋的抚模红殇的脸颊,看着她眼中倾泻而出的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