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冬之日,雪压残碧,一望无垠的茫茫大地上,清寒萧索。
刺骨的冷风,穿过白雪皑皑的山岭,只在瞬息之间,呼啸而过,徘徊不绝。
满地凋零的枯枝败叶,随风盘旋而上,纷纷乱舞于半空之中,却无一处可以依着。
“耿大叔,快来,我好像闻到了血腥味!”远远地,就传来一位年轻公子的声音。那声音,彷如清泉出深谷,不染纤尘,却带着几分嬉闹,与催促,“耿大叔,快点!若死了,这血腥味便不好闻了。”
再细听,不难发觉,这年轻公子空灵无暇的声音中,似乎还透着无法抑制的雀跃与兴奋。
“公子,您慢点,等等老奴。”一位老实忠厚的中年男子,不放心地紧随其后,满脸担忧,他家公子夏子钰,虽是神医之子,但久居医谷,涉世未深。
“公子——,”耿大叔终于气喘吁吁地赶至夏子钰的身旁,拦住他,苦口婆心地劝道,“公子,医谷之外人心险恶,我们还是回去吧。想老谷主在世时,曾救人无数,可结果呢,却终落得身首异处。公子,您是老谷主唯一的子嗣,万一您有个三长两短,您让老奴——”
“——让老奴怎么向死去的谷主交代。”耿大叔说至一半,便已老泪纵痕。
夏子钰伸手拍了拍耿大叔的肩头,故作语重心长地道,“医者父母心,我闻到了血腥味,那说明附近定是有人受了伤。耿大叔,若见死不救,我会很难受的。耿大叔,你忍心让你家老谷主唯一的子嗣,本公子我,为此郁郁寡欢、闷闷不乐吗?”
“公子何时会这般好心?”耿大叔禁不住发笑,打趣道。他家公子有个怪癖,就是喜欢收集活人之血,若是寻常之人,闻到了沾有死亡之气的血腥味,只怕多是逃之夭夭,而他家公子,却如获至宝,恨不得,亲自割开皮肉,取其之血,供他赏玩。
“此一时彼一时。”夏子钰笑如暖煦,更衬着他,那张天生稚女敕的俊脸,妖娆绝代。
耿大叔不得已,只能搬出已逝夏老谷主的临终遗言,“公子,闲事莫理。”
哦,夏子钰显然心不在焉,他抬眼望去,但见,厚厚的积雪之下,只露出了女子的半个身子。
凌乱的青丝,遮住了女子的容貌,昂贵的白裘素裙,却显示了她的来历不凡。
“受了这么重的伤,还能坚持到现在,美人儿,你可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夏子钰蹲,湛蓝色的袍角,覆于染血的雪地上。
他慢慢俯身,贴于女子冰冷的娇躯上,鼻尖用力地一吸,每个人身上的血,就如浮生百态,各不相同。而这个陌生女子身上的血,有三分尊贵,三分孤傲,三分遗恨,还余一分释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