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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十五,遥挂在天际的圆月逐渐地清晰起来。一轮孤光,拂照大地。
肃穆庄严的宫殿,高高的宫墙,还有日夜巡视的宫中禁卫,不停地来回于宸佑宫前。
“看来师父是不会来了。”
蹲在宸佑宫偏隅的临川公主,瞅了瞅天上的皎月,嘟囔道,“怎么亥时还未到。”她都快等不及了。
懒懒地打了个哈欠,临川公主有些昏昏欲睡。
不等了,先过去再说。
临川公主娇小的身影,慢慢地沿着宫墙移动。
“是临川公主。”大内的禁卫军又岂是浪得虚名,虽不是个个武艺高强,但也是训练有素,一见临川公主偷偷地挨近皇上的宸佑宫,就立即警觉。
宸佑宫是皇上处理朝廷政务、批阅奏折的军机重地,后宫女眷更是不得随意靠近,否则有后宫干政之嫌。
临川公主即使再得宠,也毕竟只是后宫中的女子。
但那名侍卫的话音刚落,就被另一名侍卫强行拽走,“小高公公已经传了皇上的旨意,说不管临川公主做了什么,要我们禁卫军皆当做视而不见。还有,要我们千万保护公主的安全。”
这位小公主的行径越来越匪夷所思了,大半夜的不睡觉,偏偏跑到宸佑宫来行窃,而皇上居然还能纵容到如此地步。
皇家的这对兄妹真是闲得无聊,没事就喜欢消遣他们这些可怜的禁卫军,身为公主胆大包天地偷皇上的宝物,他们做侍卫的看见要当做没看见,最重要的是,还得让行窃的公主以为她武艺高强,他们这些侍卫是形同虚设。
唉,这事要传出去也没人肯信。
这些巡视宸佑宫的禁卫军面上一脸镇定,但看到临川公主贼头贼脑、笨手笨脚地爬过宸佑宫的宫墙,皆看得暗笑不已。
砰——
大概是临川公主第三次摔下宫墙。
巡视的禁卫军个个面面相觑。
若不是谨记小高公公的吩咐,这些侍卫真想跑过去帮临川公主一把,爬了三次宫墙都未爬过,依他们看,临川公主可能到天亮还一直在爬宫墙。
就当这些侍卫以为临川公主半挂在宫墙,不上不下之时,临川公主忽然从宫墙的另一边飞了过来。
砰——
结果是过了宫墙,但还是惨不忍睹地摔倒在地。
谁在帮我?临川公主揉了揉受伤的臀部,撑着腰肢站了起来,左顾右盼。
四周一片漆黑,不远处是巡视的侍卫一对对的走过。
哇,她成功了!
临川公主得逞地捂嘴大笑,皇兄的侍卫真没用,竟没有发现她的存在。
亥时已过,临川公主蹑手蹑脚地推开宸佑宫的宫门,殿内挂着一盏宫灯,就仿佛为她准备似地,刚好可以看清宸佑宫内的摆设,还不容易暴露她的行迹。
伸手拿起御案上的一本奏折,临川公主百无聊赖地来回翻着,每天看这么多奏折,要是换做她,早就被逼疯了。皇兄这些年身子越来越差,肯定是这些奏折害得。
绕过御案,临川公主开始在宸佑宫内东翻西找,一了当神偷的心愿。
而在宸佑宫外,沐歆宁笑着轻摇头,她没有答应与临川公主一起偷红珊瑚,但她还是不放心地跟了过来,现在看来,似乎是她多此一举了。帮临川的,又何止她一人。
“今晚月色不错。相请不如偶遇,夏紫菀,与朕一同赏月小酌几杯如何?”黑暗的宫墙下,一袭明黄色龙袍的夏侯墨笑着走向她,身后还跟着忠心耿耿的小高。
几乎是下意识的,沐歆宁转身便走。
“皇上有请,夏小姐莫要不识抬举。”莲步乍停,抬首时,身穿大内总管服侍的小高,出手拦住了她。
皇上不会武功,但他却有无数的暗卫,和武功高强的人保护他周全,小高公公看似年纪轻轻,但内力深厚,若真动手打起来,沐歆宁不见得能全身而退。
“不许对夏小姐无礼。”沐歆宁的冷淡与藐视君威丝毫未引起皇上的不悦,他挥手喝退了小高,带着几分自嘲道,“夏紫菀,朕是不是太纵容你了,以至于你根本未将朕放在眼里。”
月华渐生,照在了夏侯墨略带苍白的俊颜上,龙章凤姿,眉宇稍拧。若没有终年如一日的汤药,也没有担负天下苍生的重任,或许,他能活得更久些吧。
“你身为医者,就把朕视为一个寻常的病患即可。别拒绝朕,朕对你绝无恶意。咳——咳咳咳——”说得急了,夏侯墨又开始忍不住咳了起来,“朕向你保证,除非你愿意,否者朕绝不会碰你。”
许久之后,沐歆宁掀开面纱,露出了那张留有淡淡疤痕的脸。
就算治愈了伤口,但她的脸早已无法恢复当初。
若皇上看中的是她昔日的容颜,只怕要让他失望了。
她又非那些整日妄想飞上高枝的官宦小姐,也并非是那种蠢得以为男子几句甜言蜜语就可以死心蹋地的出卖自己的一切。她有自己的尊严,有自己的高傲,哪怕那个人是她最爱的师父。
“看来,你真的误会朕了。”皇上将面纱重新覆于沐歆宁的脸上,“朕若只喜欢美色,后宫三千之中,朕要什么样的都会有。夏紫菀,朕待你与她们不同。”
素衣女子依然清冷,也不发一言,但望向皇上的眼中多了几分疑惑。
夏侯墨继续道,“朕知道你整日带着面纱,并非是因为不想以真面目示人,而是你不习惯,也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