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过申时,皇后就有些迫不及待地派人将沐歆宁请到中宫,面上虽说是请却带着胁迫,皇后此举无非是怕沐歆宁突然反悔,以致断了她日后的富贵权势。
中宫的晚膳很丰盛,而皇后又是有意讨好沐歆宁,“紫菀,这道虾仁不错,尝尝。”
不露痕迹地推开皇后的频频献殷勤,沐歆宁除了拿起桌上的新丰酒,一杯一杯地抿着,再无任何举动。
再好的珍馐美馔,若身旁的人一脸虚伪,也是极难下咽的。
志不同,不相为谋。没错,最后她是妥协了,但她还不想与他们同流合污。
沐歆宁的冷傲与淡漠,终于使得皇后勃然大怒,明宛瑶气得猛然摔了手中的玉筷,“夏紫菀,你别不识好歹。你算什么东西,一个贱民,本宫告诉你,要你替本宫怀上皇嗣那是本宫瞧得起你,哼,不要以为除了你本宫就找不到别的女子。你信不信,只要本宫一声令下,有的是女子哭着跪着来替本宫卖命。”宫里宫外有的贪慕虚荣的女子,怎么夏子钰偏偏找了个清冷孤傲的来。
依她看,不是找来帮她,多半是来气她的。
沐歆宁淡淡地瞥了一眼玉容带怒的皇后,漫不经心地道,“紫菀求之不得。”若皇后肯放过她,找别的女子来完成此事,她一定会真心地祈祷皇后与夏子钰阴谋得逞,荣华永固。
“你——”皇后端庄的脸上,闪过一道阴狠,夏紫菀,若非本宫现在有求于你,本宫早就将你这低贱的民间女子千刀万剐,即使不要你一条命,也非得把你毒打一顿,然后再赶出皇宫。
一怒之下,皇后一把掀翻了桌上的美味佳肴。
砰——砰——砰,满地的瓷碗碎片,一片狼藉。
“多谢皇后娘娘的款待,紫菀吃饱了。”擦了擦嘴角,沐歆宁从容起身,又优雅地朝皇后略一施礼,比起皇后的恼羞成怒,沐歆宁却更显得云淡风轻。
若明宛瑶的尊贵是一身明黄色的凤袍,那么只着一袭素衣的沐歆宁却是与身俱来的贵气逼人。
“夏紫菀,你找死!”沐歆宁越是表现的冷淡,皇后就越火冒三丈,扬起手,皇后毫不犹豫地打向沐歆宁的脸庞。
但可惜,皇后忘了夏子钰曾说过他的妹妹会武功。
“紫菀这条命虽比不得皇后娘娘金贵,但也是父母所赐。天地万物,生死同等,望娘娘莫要逆天而行。”莲步一转,沐歆宁轻而易举地躲过皇后的手掌,但见她衣衫未动,清冷如常,远远望去竟犹如雪山上的神女飘然于尘世间,无悲无喜,却又遥不可及。
皇后不屑地道,“不要跟本宫说这些,你是贱命一条,但本宫不是。本宫是皇后,若本宫现在要你死,你以为你还能活得了吗?”什么天地万物,生死同等,真是可笑之极,她是出身高贵的侯府小姐,嫁人后更是尊贵的皇后娘娘,她的命岂是那些下贱的女子比得上的。
皇后永远都不会明白沐歆宁的话中之意,而沐歆宁也不奢望皇后能懂。一个整日活在争权夺利之中的女子,又怎会看透无论有过怎样的辉煌与煊赫,死后也不过是化作一堆枯骨。哪怕修得陵墓再大,祭拜的人再多,黄泉路上、奈何桥边,也依然只是一缕孤魂,更何谈高贱之分。
沐歆宁静默地站在一旁,但皇后却仍要咄咄逼人,“你给本宫说话啊,不要以为不说话、装清高,本宫就不知道你心里再想什么。你觉得很委屈是不是?好,若你能诞下皇嗣,本宫可以奏请皇上封你为妃。夏紫菀,你可不要得寸进尺,封你为妃已是本宫最大的退让——,你——”
伸手点了皇后的哑穴,耳边终于清净了。
沐歆宁越过皇后,淡淡地道,“你吵得我头痛。”这个明宛瑶是不是想的太多了,她何时说过要当皇上的妃子,又何时说过要取代她的位子。好在她昨晚行事,是悄悄地进行,丝毫未惊动守在撷芳居外的侍卫,否则以皇后多疑猜忌的心思,得知她睡在了皇上的龙榻上,定会哭哭啼啼地找夏子钰倾诉,而夏子钰哪会容得皇后半分伤心,说不准又以师父来要挟她做事。
沐歆宁眸光一寒,杀气徒然乍现,在这个世上没有人可以左右她的意志,夏子钰,总有一日,我会亲手杀了你。
寝宫内沉香熏染,沐歆宁将点了穴的皇后扶到软榻上,又唤了几个宫女打扫了满地的碎瓷裂盘。皇后全身无法动弹,又口不能言,只能干瞪着沐歆宁,而进来的几个宫女只以为皇后是在小憩,熟练地收拾完一切就赶紧告退。
两个时辰后,皇后怒气匆匆地掀了珠帘,未等皇后怒骂出声,沐歆宁就先将手中的宣纸递到皇后手中,“紫菀刚刚看皇后您舌红苔黄,脉象弦数,实乃肝中虚火,故开了青黛、金银花等几味药,让您去去火。”
“看到你,本宫就一肚子的火。”皇后气得撕了沐歆宁开的药方,“夏紫菀,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点本宫的穴。本宫要让夏子钰杀了你!”
气急败坏的皇后,甚至忘了要沐歆宁怀上皇嗣的大事,一心只想着怎么惩治沐歆宁,才能消她心头之怒。
看到沐歆宁脸色一变,皇后得意地道,“夏紫菀,你也知道怕?”
“皇上来了。”
谁知沐歆宁却莫名的说了句‘皇上来了’。
皇后往寝宫外一瞥,哂笑道,“外边有于公公守着,皇上只要一踏入本宫的宫门,于公公就会先进来禀报本宫。你想骗本宫,你当本宫是三岁稚子。”
话音刚落,于公公就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娘娘,皇上的圣驾快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