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生龙种 第二百一十七章 畸恋

作者 : 古梦月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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榆中贺兰世家一夜之间易主,这则消息不胫而走,出雍凉之地,传遍举国上下,然而,即使众说纷纭,却也没有人会猜到医谷主人的身上,一来是夏子钰下了严厉的封锁令,不准消息外流;二来贺兰世家远在雍凉之地,离中原的各大世家相隔甚远,消息到易州城,就几乎成了难分真假的流言蜚语,顶多是说贺兰博的长子贺兰钰死而复生,其弟贺兰槿无奈退让,让大哥重归少主之位。

“公子,这是贺兰少主派人送来的亲笔书函,请您过目。”冀州沧县的欧阳府,欧阳尘暄坐在书房的桌案前,一手接过随从递过来的书信,摆了摆手。

“彭安告退。”恭敬地行了礼,彭安一步步地退后,及至退到书房门口,刚转身,恰看到大小姐欧阳晚晴忽然出现在他的眼前,心一惊,余悸未散,惶恐道,“大小姐,公子刚吩咐过现在任何人都不见,大小姐请回。”

“我是任何人吗!”柳眉一瞪,趾高气扬地抬起头,高喝怒骂道,“狗奴才,快滚开!”

“大小姐,这是公子的吩咐,请恕彭安无礼。”彭安伸手阻拦,却被欧阳晚晴带来的两名丫鬟缠住,而这两名丫鬟仗着有大小姐撑腰,一人打了彭安一巴掌。

“记住你的身份,下回再敢惹恼本小姐,我一定让娘赶你出欧阳府。”欧阳晚晴抚了抚颊边垂下的几缕青丝,端庄柔和的脸上笑靥如花,却透着阴狠与蛮横,她是欧阳世家唯一的嫡女,当朝的浮阳大长公主是她的娘亲,论身份,整个冀州府谁能及过她,这个狗奴才,竟敢阻拦她,若不是看在哥的面上,她绝不会轻饶他。

两名丫鬟留在门外,欧阳晚晴推门而入,只听书房门砰的一声重响,随后,关上。

坐在书案前的欧阳尘暄不悦地皱眉,她怎么来了。

女子踩在光滑玉石上的莲步声越来越近,欧阳尘暄愁眉不展,手中的书信一目十行扫过,待看到“退婚,自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时,那清秀紧蹙的剑眉愈加地拧在一起,贺兰钰不娶,这可如何是好。

“哥——”娇声娇气地拖长音喊了声,欧阳晚晴疾步而来,绕过桌案,身子一倾,整个人就亲昵地趴在了欧阳尘暄的后背上,白皙柔女敕的藕臂迅速地环上他的腰身,撒娇道,“哥,我不想嫁人,贺兰槿——”

“不是贺兰槿,是贺兰钰。”欧阳尘暄在打断欧阳晚晴话的同时,忙一手推开她的亲近,避嫌地躲到一旁,斥道,“晚晴,我是你哥,让人看到有损你的清誉,以后你还怎么嫁人。”

“贺兰钰回来了!”欧阳晚晴大吃一惊,以前娘要她与贺兰世家的少主成亲,她借口说是贺兰钰的妻子,一女不可侍二夫,她宁死也不嫁给贺兰槿,娘拿她没辙,这门亲事才一推再推,但现在贺兰钰回来了,那她岂不是没有推月兑的借口。

“哥,我不管,反正我不嫁。”欧阳晚晴泪光闪闪,隽秀的脸庞楚楚可怜,却又带着几分威胁,“哥,你一定要帮我,否则,否则我就去告诉娘,说你染指你的妹妹,禽兽不如。”

“住口!”欧阳尘暄面沉如水,“欧阳晚晴,你给我听着,我是你哥,这辈子都是。”

呵——,欧阳晚晴勾唇讥笑,“你是不是我哥,我比谁都清楚,用不着你再三令五申地提醒我。欧阳尘暄,我也不妨实话告诉你,我喜欢你,想当你的妻子,你逃不掉的。”

几年来,这样的对话不知上演了多少遍,欧阳尘暄有些头痛地放缓了语气,“晚晴,我还有几件要是处理,你先出去。”握在手中的书信早已悄悄藏入了袖口,关于贺兰世家退亲的事绝不能泄露出去,晚晴必须得嫁,而且要尽快,再这样下去,他会被这个妹妹逼疯的。

“哥,我错了,你别生气好不好。”欧阳晚晴乖巧地讨好,但看在欧阳尘暄的眼中,却是危机四伏、如履薄冰,同样都是他的妹妹,同样都是刁蛮任性,自小娇生惯养,为何临川那小丫头就能单纯地想让他忍不住怜惜,而晚晴,若不是他的妹妹,他早就一剑杀了她。

欧阳晚晴逼近一步,欧阳尘暄就退一步,寂静的书房内,气氛诡异,只见欧阳尘暄袖风一动,在欧阳晚晴投怀送抱之前,巧妙地将她甩到一旁,却不伤她分毫,“晚晴,你是贺兰钰未过门的妻子,这是爹与贺兰伯父订下的,谁都改变不了。”

“欧阳尘暄,说到底,你就是想千方百计地把我嫁给别人,这样你就可以安心地和你的公主表妹双宿双飞,再也没有人碍你的眼了,是吧。”欧阳晚晴一抹眼泪,骄横而又嚣张,“哥,我喜欢你,从小就喜欢你,除了我,这个世上谁都配不上你。临川那小丫头,乳臭未干,不止蠢笨如猪,而且还不知死活。哥,你没听过吗,有道是落难的凤凰不如鸡,楚王占据京师称帝,明太后赐死于宜寿宫,现在,那小丫头已经无家可归了,别说你娶她,就是将她留在我们欧阳府,各位族中的叔伯也不会答应的。”

“出去!”欧阳尘暄指着书房门,勃然大怒。

“要我出去也可以,只是我怕你会后悔,”欧阳晚晴故弄玄虚,“你没觉得临川那野丫头今日特别安静吗?”

一股强烈的不安,袭上欧阳尘暄的心头,“你把她怎么了,她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也没什么,我只是好心地告诉临川,府外热闹繁华,尤其是杏花烟雨楼——”话未完,欧阳晚晴就被欧阳尘暄掐住了脖子,窒息加深,如坠地狱,但她知道,在她爱上欧阳尘暄的那一日起,她就已经在地狱了。为了他,她可以不惜一切手段,甚至毁了他与自己。

“欧阳晚晴,若临川有个三长两短,我一定杀了你!”她居然将临川骗到了青楼,青楼是个什么地方,龙蛇混杂,以那小丫头毫无心机的性子,就算被欺负了也蒙在鼓里。

咳咳咳——,欧阳尘暄一放开,欧阳晚晴就仿佛重获生机,抚着胸口大口地喘着气。

“哥,你猜,我把那蠢公主卖了多少银子,噢,忘了告诉你,我还叮嘱妈妈为那小丫头的初夜寻个好男子——”哥是她的,谁都别想跟她抢,就算是亲表妹,也不行。

欧阳尘暄儒雅俊逸的脸上布满怒火,温润的眉间杀气骤现,是欧阳晚晴从未见到过的暴戾与渗人,她缩了缩身子,有些害怕,但心底却是有恃无恐的,哥这么疼她,难不成真会杀了她。

“回来再跟你算账。”身形一晃,欧阳尘暄心急如焚地出了书房门,连贴身随从都未带,就骑上良驹奔向杏花烟雨楼。

临川,这个笨丫头,别人说什么她就信,一点防人之心都没有。

杏花烟雨楼,昼夜笙歌,虽说白日里的人比较少,但沧县有的是纨绔子弟,整天游手好闲,自然少不了来此风流快活。

欧阳尘暄贵为欧阳府的少主,一言一行都代表着整个冀州沧县欧阳世家的威望,但今日,他却什么都不想再顾,是他带临川出皇宫的,在他没有将临川完好无损地交到安竹生手中之前,临川绝不能有事。

“欧——欧阳公子。”欧阳尘暄的出现,惊得杏花烟雨楼的老鸨瞪目结舌,几乎说不出话来。欧阳公子可是整个冀州出了名的温文尔雅,而且又洁身自好,若说他上青楼,就算传出去,也没有人会相信。

“快,将牡丹,芍药,翠红,姚岚她们几个都喊来。”有这么尊贵而又煊赫的男子降临,足以抵地过满楼的那些庸夫俗子,老鸨满脸推笑,也不怕得罪牡丹几个正在伺候的那些个公子哥儿,反正,伺候好了欧阳少主,还不愁没有大把的银子赚。

“那是谁啊,居然敢抢爷的翠红。”一名商贾子弟大怒道,他花重金买来的女子,还没好好温存一番,就被人抢走了,这口窝囊气,教他怎么咽得下。

但话刚落,旁边的另一名纨绔公子哂笑道,“你不想活了,那可是欧阳世家的少主,你的女人能伺候欧阳少主,是她几辈子休来的福分。”

是欧阳府的少主,商贾子弟泄了气,要让爹知道他与欧阳少主抢女人,那他真的别想活了。

我呸,什么满月复诗书,温雅如玉,还不是跟他一样,来青楼寻欢作乐,商贾子弟看着一身锦衣玉冠的男子,唾弃地骂了声,讪讪地离开。

居然是欧阳尘暄!

欧阳少主来青楼了。

一时间,整个杏花烟雨楼议论纷纷,再加上有些曾被欧阳尘暄惩治过的公子哥儿趁机报复,加油添醋地再描述一番,很快便将欧阳尘暄这二十余年声名远播的完美形象,批判的一落千丈。

传到最后,竟把欧阳尘暄说成了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但这些,欧阳尘暄哪有时间理会,一掌推开老鸨唤来的几名绝**子,揪起老鸨的衣襟,喝道,“新来的,十五岁左右——”一急之下,欧阳尘暄话不成句,满脑子是临川哭得梨花带雨的小脸。

老鸨吓得不轻,暴怒之下的男子,撕了那张温文尔雅的面容,却散发着一股威凛之气,令她不自觉地全身瑟瑟发抖,手指楼上一间房,颤巍巍地道,“在——在——”

随后,只听啊的一声,众人看到平日里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老鸨,从楼阶上摔了下来,磕破了头,而抓着她的欧阳少主,迅速地踹开楼上的一间房门。

欧阳尘暄看着满地的狼藉,床榻下被撕裂的衣物,心惊肉跳,临川,别怕,以后,尘暄表兄再也不会丢下你了。

“小美人,瞧你这细皮女敕肉的,把爷的魂都勾走了,乖,让爷再宠你一回。”

呜呜——

“小美人——”

粗犷男子的**声,还有女子低低的抽泣声,犹如一支锋利的箭矢穿入欧阳尘暄的心头,痛得他几乎难以迈开步伐,但他知道,临川需要他,哪怕那床上的景象多么的不堪,多么的难以接受,他都不能停下来。

心痛到难以抑制,一手抓起床上的那名男子,连着白色床帐一同扯下,狠狠地将他摔到地上,并月兑下外袍,披在了未着寸缕的娇小女子身上,抱紧她道,“临川,尘暄表兄来迟了。”

呜呜,怀中的女子依然颤抖着,满身的於痕无不彰显着刚刚残暴被辱时的绝望,欧阳尘暄声音哽咽,但温柔到小心翼翼,“不要怕,没事的,一切都过去了。”

呜呜——呜呜——,谁知,怀中哭泣的女子忽然双手环上欧阳尘暄的腰间,哭得更泪流不止,甚至湿了欧阳尘暄身前的锦衣。

欧阳尘暄微皱眉,也不敢轻举妄动,床上的糜乱之气,还有床塌上染在锦被上的落红,刺痛了他的双眼,他终于还是来晚了一步。

“嘻嘻——尘暄表兄,原来晚晴表姐说得没错,青楼真的很好玩——”清脆悦耳的声音在看到紧紧相拥两人时,忽然戛然而止。

欧阳尘暄一听这熟悉的声音,猛然抬头望去,但见一袭橙色束腰罗裙,穿着干练简单的临川公主,张着樱唇小口,气鼓鼓地瞪着他,母后说,男子都是见异思迁,薄情,现在她最信赖的尘暄也一样,气死她了。

是临川,那他怀中的——,欧阳尘暄毫不犹豫地一把推开怀中的女子,疾步上前抓住临川的手,上上下下打量了许久,见临川公主毫发无损,禁不住心中欢喜,独自呵呵地笑了起来。

临川公主被欧阳尘暄盯着浑身不自在,暗想道,该不会是她搅了尘暄表兄的好事,尘暄表兄要骂她吧。

“笨丫头。”欧阳尘暄在临川公主的头上敲了一下,但大手却紧拽着她,不让她再离开他半步。

“我才不笨,”临川公主不满地道,“最笨的是这里的老鸨,晚晴表姐都要她好好招呼我,她竟然只带元喜玩,不管我。”

元喜?好像是晚晴身边的丫鬟。

听这小丫头言下之意,应该是晚晴授意元喜将临川骗至青楼,但谁知,自作聪明的老鸨以为元喜是临川,才有了这出阴差阳错。

呵呵——,欧阳尘暄忍不住笑意加深,乍看之下,确实是元喜更像一名大家闺秀,但临川,本来就是被明太后与皇上捧着长大,心智未开,长得又娇小,而且还穿着不伦不类,更像是一名丫鬟。可若细看,临川举手投足间的皇家贵气,又岂是一般女子能比的。

“没事就好。”欧阳尘暄失而复得,一把抱住了临川公主,暗庆自己没有再逼这小丫头学礼仪,暗庆这小丫头平日里机灵狡黠,更暗庆小丫头不喜奢华,也不修边幅,将自己弄得像个府邸的小丫鬟。

忽然,床上的女子抬头,长发散落,不是元喜是谁。

欧阳尘暄对欧阳晚晴身边的几个丫鬟皆深恶痛绝,不好好规劝晚晴,却整日在府中搬弄是非,这个元喜也是,仗着有晚晴撑腰,就欺负府中的下人,有些事他可以既往不咎,但有些事,他绝不会原谅她们。此事,依他看来,多半是元喜在暗中献计,晚晴是他的妹妹,他能容忍她的放肆,但换做旁人,他是不会轻饶的。

“元喜,既然你喜欢待在这里,以后也别回府了。”一句话,说得元喜脸色惨白,如坠无底深渊,小姐说,只要小公主没有了清白之身,公子就不会再喜欢她,而此事成功后,小姐还会将她送给公子,做公子的通房丫鬟。然而,她想不明白,为何老鸨一口咬定她就是临川,不管她怎么叫喊、解释,老鸨都不相信。

“公子,奴婢错了,求您救救奴婢,奴婢以后做牛做马,服侍您。”元喜跪在床上磕头,但欧阳尘暄却笑中冷漠,哪怕眼前这个丫鬟颇有姿色,还**地呈现在他面前,但他的眼中依然不起半分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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