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生龙种 第二百一十九章 掌权

作者 : 古梦月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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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三公主府。

灯火通明的书房内,张玄琮有些疲乏地靠在花梨木椅上,楚王谋反,皇上被逼迁都洛阳,但洛阳却是卢氏一族的天下,无论是人脉,还是钱财,再加之皇上重病卧床,无法上朝,故而,现在的朝廷内忧外患,而卢家更是野心不小,几次插手干政,但可惜名不言顺,只有借助他的身份,先帝亲封的状元爷,甚至还搬出了当年先帝赞誉他的八个字,‘才华横溢、儒相遗风’,于是,他就这么莫名其妙地继承了爹的官位,一朝宰辅,权掌半壁江山。

有富甲一方的卢家支持,自然少了很多阻碍,而仅仅不到半年的时间,他就达成了当日与夏子钰商定的谋划,稳定洛阳,然后,再挟持皇上,号令天下。

“驸马爷,公主来了。”门外小厮的声音响起,唤回了张玄琮片刻的游离思绪,冷眸重现,淡漠而又疏离,其实,他最该感谢的人是三公主,要不是她,他哪能得到卢家的全力支持,嘴角讥讽,拿起一本奏折慢慢看了起来。

脚步声轻盈,余光瞥去,没有妖娆盛装,没有浓妆艳抹,更没有左拥右抱的**环绕,张玄琮有着一瞬间的诧异,这个不守妇道的女子,又想玩什么把戏。

“玄琮,我——”夏侯婧欲言又止,一袭素淡的宫装,穿在她身上,反而更显得她眉目如画,风华无双。

“本官近日事忙,忘了跟公主请安,改日定向公主请罪。”张玄琮握着狼嚎的笔尖沾了砚台上的朱砂,在奏折上批阅,根本无视三公主的存在。

“我——”立在原地,却抿嘴难言。

“难道这次送来的十余个面首,没有一个合公主之意。”张玄琮嘴角的讽刺更深,“除了新科的三甲,其余的人,随你挑。”此次开科取士,这三甲是他未来的左膀右臂,绝不能落在这恬不知耻的女子手上,成为供她玩乐的**。

但谁知,张玄琮此言一出,使得三公主脸色愈加的惨白,几乎摇摇欲坠,难以站稳。他果然还是恨她的,一个男子,尤其是高傲至极、满月复诗华的男子,怎么可能会这么快释然,他被她羞辱过,被她欺负过,还被她下药强要过——

“夏侯婧,不要得寸进尺,这些新来的进士本官也看过了,其中不乏生的一副好皮囊,让他们来伺候你,你还有什么不满意?”手上的狼嚎紧握,张玄琮面色阴沉,娶一个声名狼藉的公主也就罢了,还整日要给她找大量供她享乐的美貌男子,这种窝囊气,半年来闷在胸口压得他几乎抓狂,窒息。

这种人尽可夫的女子,他看到她,就心烦。

“还是说,公主要本官今晚前来伺候你。”

三公主一脸悲惋,似乎与往日有所不同,张玄琮心中狐疑,但面上依然不动声色,这个女子,最擅长的就是伪装,要他相信她,除非他真的疯了。

“我——我怀孕了。”

沾着朱砂的狼毫停在半空,一滴朱砂滑落,浸透了白色宣纸,氤氲开来,张玄琮的脸上又沉了几分,“是谁的?”好得很,给他戴绿帽子,现在连野种都怀上了。

“如果我说我怀得是你的骨肉,你信吗?”她带他进府,原先是因夏子钰恳求,再加他长相不俗,便借此休了三驸马,改嫁于他,但现在,那些新送来的面首,她已经全部原封不动的又送出了府,除了他,她的心里再也容不下任何人。或许,这也是她自食恶果,风流之名在外,又整日饮酒作乐,夜夜笙歌,别说是他,就是她自己,也不敢相信她夏侯婧有一天,会为了一个男子放弃奢靡的生活,想一心一意地当他的妻子,为他生儿育女。但这一切,似乎已经太晚了。

“公主说是,那就是吧。”他既然娶了她,哪怕她犯尽七出之条,他也不会休了她。因为,与他而言,娶谁都一样。但为何,当她说月复中的孩子是他的那一刻,他的心竟会涌起一股从未有过的喜悦,明知她在骗他,亦或是她又想出了新的法子来折磨他。

“你——”三公主气得全身颤抖,她堂堂皇家公主,金枝玉叶,何曾这般第三下四地求过一个男子,更何况为这个男子忍受十月怀胎之苦。她的那些出嫁的皇姐皇妹,除了贪图享乐,想着怎么青春永驻,到现在都还没有为她们的各自驸马延续血脉,她一定是疯了,才会想着留下这个孩子,讨他欢心。

“说完了吗,说完了就请公主早点回去休息,本官还有几本奏章要看,就不送公主了。”冷冷地下逐客令,但桌上的那张宣纸却早已被朱砂浸染,妖艳刺眼。

三公主身份尊贵,又得洛阳卢家的舅父宠爱,哪能受得了这等委屈,当下大怒道,“张玄琮,果然什么都骗不了你,是啊,这孩子的确不是你的,但本宫偏偏要把他生下来,让他当你们张家的子孙,夺了你们张家的家财。张玄琮,你就等着被世人取笑吧!”

女子露出本来的面目,伶牙俐齿,傲慢而又张狂。

随后,哼的一声,重重摔门而出。

待夏侯婧离开后,张玄琮手一用力,握在手心的狼毫被他硬生生的折断,差一点,差一点他就信了她的满口谎言,本性难改,这个恶妇。

桌案上的奏折分轻重缓急,若是往日,张玄琮一定会重新察阅,看看其中有没有纰漏,或错判,但今晚被三公主这么一闹,他的心情全被她破坏殆尽。皇上无法上朝,所有的大事压在他一人身上,一旦走错一步,就很快会被那些人借着弹劾罢黜,将他拉下相位。夏侯皇族的江山归谁,与他何干,而且皇上还杀尽他满门,对外却是说相府突遭贼人洗劫,试问,天下脚下,有谁这么大胆,敢一夜毁了权倾朝野的相府。

名利相争,皇位更替,苦的却是黎民百姓,他饱读诗书多年,唯一愿海晏清河,天下太平。到时,功成身退,闲云野鹤。

一手拿起染了朱砂的宣纸,将它揉成一团,扔在了地上之后,便起身,踏出了房门。

她应该没事吧。

张玄琮心中苦笑,那个恶妇红杏出墙,与人珠胎暗结还敢这么嚣张,到底是谁惯得。

“驸马爷。”手持灯盏的两名宫婢恭敬地站在一旁,为他引路。

“驸马爷,这一段日子您忙于朝事,可能不曾留意,公主她已经变了好多——”

“是啊驸马爷,现在的公主真的和以前不一样了。”

公主与驸马貌合神离,两人见了面就犹如仇敌,整个公主府的人都看的着急,她们自小是服侍公主长大,如今见公主好不容易改邪归正,自然是满心欢喜,但驸马也是,不问缘由,就直接定了公主的罪,伤了公主的心,唉,这两名宫婢对望一眼,纷纷借机为三公主澄清,希望能改变驸马爷对公主往日的看法。

夜色深沉,书房外一片静寂,但出了书房,绕过几个庭院,前方却传来琵琶鼓乐,笑声不断。张玄琮不悦地皱了眉,不是怀孕了吗,竟还敢寻欢作乐。

“驸马爷,许是今晚公主心烦,才召了他们。”两名宫婢面上尴尬,公主也真是的,她们好话说尽,才请了驸马前来,这下子,跳入黄河也洗不清了。

琴声悠悠,琵琶鼓瑟,欢声笑语,觥筹交错。

“公主,我等敬您一杯。”满屋子的灯火璀璨,唇红齿白的美貌男子谄媚地围在了夏侯婧的身旁,阿谀奉承。

夏侯婧面上笑着,但看上去有些恍惚。

“公主殿下,您为何不喝啊,莫非是瞧不起我等。”新来的面首频频催酒,夏侯婧嫣然一笑,拿起酒杯,心中却微恼道,这个张玄琮,软硬不吃,还迂腐,简直是气死她了。好,他羞辱她,她就虐待他的孩子。

酒到唇边,夏侯婧又迟疑了,这也是她的孩子,她好像舍不得。

“有了身孕,还喝酒,夏侯婧,你究竟想干什么!”酒杯被夺走,来人怒火冲天,吓得满屋子的人纷纷正襟危坐,权掌朝纲的驸马相爷,可不是他们能惹得起的。

酒杯砸在地上,裂成碎片,鼓乐声停,静谧压抑。

“是你啊。”乍看到张玄琮,三公主的眼中闪过一丝喜悦,但很快就平复如初,她可是个小肚鸡肠的女子,刚刚他怎么对她,她还记得清清楚楚,要她再求他,绝不可能,“怎么停了,继续弹啊。”

“滚出去,都给本相滚出去。”脾气温和的儒雅相爷,一脸震怒,冷冷地道,“再不出去,本相就剁了他的手脚,挖了他的双眼,再将他扔到河池喂鱼。”

“谁都不准出去,否则本宫就诛他九族!”洛阳还是夏侯皇族的天下,她这个先帝的公主,即使再失宠,也还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夏侯婧也不甘示弱,针锋相对道。

“夏侯婧,你这个恶妇。”一手抓住夏侯婧的皓腕,张玄琮气得全身颤抖。

公主与驸马吵架,满屋的人惊魂未定,一个要杀人喂鱼,一个要抄家灭族,他们逃也不是,不逃也不是。但以如今的形势,皇上迟早要驾崩,而皇上一死,整个朝廷就落入驸马爷的掌握中,这般一想,余下的人纷纷有了选择,驸马爷痴傻多年,一恢复神志就很快封侯拜相,如此天纵奇才,即使与那些藩王诸侯、世家望族争一争天下,也未必是输。

“公主,驸马,我等告退。”

“奴才(婢)告退。”

顷刻间,所有的人逃命似的夺门而出,跑得无影无踪。

这帮狗奴才,平日里对她处处讨好,口口声声说为她刀山火海、死而无憾,呵-,一有难,一个个溜得比谁都快。夏侯婧玉容盛怒,使劲地挣扎,奈何张玄琮拽着她太紧,几乎要捏碎她的手臂似的。

“孩子是我的,本宫想生就生,惹恼了本宫,本宫明日就打掉他。”面对着张玄琮阴霾的俊脸,夏侯婧心慌意乱,甚至还有些惧怕,但嘴上依然不饶人,“张玄琮,你敢对本宫无礼,好大的胆子。”

“你们夏侯皇族都已经四分五裂了,你还摆什么公主架子。没有我,你的皇兄,你未来的皇侄早已死了,夏侯婧,我劝你还是不要触犯我的底线,我对你已经够仁至义尽了。”念在她救过他,他容忍了她圈养**,容忍了她无理取闹,也容忍了她公主脾气,更容忍了她对他的羞辱,可她倒好,变本加厉,他上朝,她就跑到翰林院勾引朝廷命官;他召见洛阳官绅,她就穿着花枝招展,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是哪个青楼来的烟花女子。

她声名狼藉,连他也被世人唾弃,若换做别的男子,早已休了这无耻的恶妇。握成拳的另一只手,剧烈的颤抖着,他的好脾气,都被她磨尽了。

“你要打我?”不敢置信地瞪着张玄琮,这个男子,确实是难得一见的克己复礼、温良和善,无论她怎么欺负他,羞辱他,他都没从打过她,若是以前,他是无权无势的罪臣之子,他容忍她的一切,她也觉得没什么,但现在,他是手握大权的当朝相爷,连舅父见了他也是礼让三分,朝中百官哪个不是对他毕恭毕敬,可他却从没想过要报复她。

“打你?我怕会脏了我的手。”他不打女人,但这个水性烟花的公主,竟能逼得他失了常态,有这么一刹那,他真想狠狠打她一顿。世间的女子,有哪个像她这样的,寡廉鲜耻,不守妇道,堂堂的公主之尊,非得把自己弄得如同烟花之地的女子般,人尽可夫,声名毁尽。

“张玄琮,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打我,呵呵——”三公主转怒为喜,变化之快,令人瞠目结舌,她媚眼带笑,俯身靠在了张玄琮的身前,张玄琮身子一僵,想推开她,又怕伤到她月复中的孩子,不管如何,孩子终是无辜的。

“下个月,是夏兄的大喜之日,我打算送一份大礼给他。”极力压下心中的怒火,张玄琮无奈地暗叹一口气,脸上也渐渐趋于平和。

“他要成亲了!”夏侯婧一脸惊讶。

“是啊,也省得你整日念念不忘。”夏大哥治好了他的痴傻之症,又暗中支持他东山再起,这份情谊,他永世不忘,张玄琮心中感慨,沐歆宁虽冷漠无心,但好歹是个品行端正的官宦小姐,夏大哥娶了她,也不枉此生,而他,这辈子怕只有与这个风流公主纠缠不清了。

夏侯婧紧紧粘着他,张玄琮想推开她,她就一脸委屈地骂他,弄得张玄琮手足无措。

“明日我会请宫中的太医开几副安胎药,你这几个月就好好待在府中,免得让人怀疑你月复中孩子的生父,抓了你把柄,到时众怒难犯,我也救不了你。”以前她风流之名在外,那些御史几次弹劾却没有证据,现在她珠胎暗结,流言一起,他也保不住她。而且,她成亲多年,年纪也不小了,这次若滑胎,以后她想生那就更难了。张玄琮细心地吩咐,心中却怅然若失,他真是快成圣人了,居然连一个来历不明的孩子也容忍了。

“怕什么。”孩子是他的,他怎么就不肯相信。

“凡事还是小心谨慎些好。”张玄琮扶着她坐下,公主府树大招风,又与卢氏一族关系匪浅,在他还没有真正掌握大权之前,不宜与人结怨。当初与夏大哥在京师下得这盘棋,太大也太凶险,只有彻底的毁灭,这天下苍生才能再次迎来下一个的安稳盛世。

“我听你的。”除了情,他绝对是位温柔体贴的夫君,对于她所做的那些惊世骇俗的事,他最多只是苛责她几句,就是骂也是偶尔被她逼急了才会骂。他心怀天下,谋略无双,平日里不理她,却会满足一切她想要的东西,也包括**,想到这,夏侯婧有些微恼,他若是爱她,怎么会送她这么多面首,可若是不爱她,他今晚何必这么生气,唉,应该是不爱吧,谁教在她之前,他的心里已经有人了,而且还是个死人,她夏侯婧再怎么争,也争不过一个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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