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着一颗心眼巴巴地望着贾八子将那杯酒仰头一饮而尽,却无能为力。宴会散了,定要和刘启说说贾八子的事,要不然就酿成悲剧了。
幸而见贾八子饮完酒后,神色并无异样,她悬着的一颗心才总算稍稍安定下来。只是栗妙人折磨她似的,给贾八子敬过酒,却又很热情的给她端点心,点心精致怡人,色泽鲜润,那么美好的东西,谁也不忍心去猜想里面有毒。
果然,贾八子来者不拒,吃得津津有味。其他人看见栗妙人与贾八子相处融洽,皆以为她们两个私下交好。本着对栗妙人的厌恶,连带贾八子也看着不顺眼了。
王娡一直盯着她们,确切地说,是盯着贾八子,一颗心一直在喉管四周跳跃,生怕贾八子在吃下某一样东西时,便会倒地捂着肚子大喊大叫起来。
尤其是在皇后娘娘说此次宴会是栗妙人提议的,她担心更甚。本来极美味的芙蓉绿豆糕,吃着也觉淡然无味。
两位太后娘娘大概是见嫔妃之间融洽和气,心情也似乎好了不少,脸上总是绽着笑意,并不像平时那般苛责。
刘启一直握住她的手,在桌子底下,问她糕点的味道。她低低地应着,不敢太张扬。在座嫔妃见她破例坐在刘启身旁,眼神早就想杀了她,如今再见他们低语浅笑,更是妒火中烧,恨不得马上将她拖出去五马分尸,然后替补上刘启旁边的位置。
不过,栗妙人终于停止了劝贾八子吃东西,而贾八子的脸上看上去红润,光艳动人,并没有什么事。
也许是自己小人之心了吧,她暗暗愧疚。
只是无来由得觉得自己的月复中隐隐作疼起来,开始不太明显,快到临盆的人总会偶尔有这些阵痛的,她以为正常。
刘启不时地拿糕点给她,她各种尝了一些,感觉月复中的痛楚越来越明显。这种痛让她有些害怕起来,以前再么着,也只是月复中会有些胀,决不致于会痛。
痛,说明不正常。
“娡儿,你怎么啦,额头上都渗出了汗珠了。”刘启握紧她的手,眼神中尽是关切。
“没……哎哟……”她的话还没完,巨大的痛楚袭向她,痛得她不小心呻•;吟出声,手捂着肚子弯着腰,表情痛苦之极,豆大的汗珠从他额上滚落下来,如晶莹剔透的珍珠般。
刘启惊得将酒杯摔在了地上,扶着王娡,看着她表情痛苦,即刻宣太医。
月复中的痛越来越彻骨,王娡感觉肚子里有什么东西正往身下流出,巨大的恐惧感包裹了她,本来极忍耐的性子,此刻却紧一声慢一声地呻•;吟着,姣好的五官扭在一起,看着让人害怕。
在场所有人都慌了神,不明白出了什么事。因着最近宫中到处充斥着长子嫡孙之说,她们都对王娡和栗妙人临盆的日子十分清楚,再怎么提前也不可能是此刻。
再者看王娡的脸色微微有些发紫,并不像是要临盆的样子,倒像是……
要是真是那样,那才让人痛快呢。众嫔妃脸上装作紧张,其实心里正狂喜,王娡的表情越痛苦,越狰狞,她们的心里便越舒畅。
“太医怎么还没来,再迟就诛了他九族!”心疼如刀割的刘启,扶住王娡,让她躺在自己怀里,手紧紧地握住她的手,恼怒地大吼。
薄太皇太后和窦太后心里也是着急得不得了,毕竟是第一个孙子,有些期待,可千万别出什么乱子才好。
幸而太医此刻刚好赶来,气喘吁吁,来到跟前放下药箱,跪下地上给王娡把脉,脸色一紧,手竟害怕得抖动起来。
“娡儿怎样啦?”
“王美人怎样啦?”
两位太后的声音几乎和刘启的声音同时响起。
太医头几乎贴地,却很焦急地说道:“王美人有小产的迹象,快将其抬进内殿,然后请稳婆过来,再须请一个会内功之人,只是这会内功之人……”
“会内功之人,雪鸢就会,雪鸢过去听太医的吩咐。”
“诺!”
刘启立即命宫人小心地将王娡抬进内殿,乐瑶早就疯跑出去找稳婆了。刘启盯着太医厉声道:“王美人怎会有小产的迹象?”
“似是中了药……”
“李广!”刘启大喝一声,李广应声而进。“你带人在此守着,任何人不准离开,也不准再动桌上的食物!”
“诺!”
“快跟我进去,若是娡儿有个三长两短,朕定诛了你九族!”
“诺!”太医颤颤魏魏地跟在刘启后面转入内殿,太医用针封住王娡的穴位,然后冷声道:“殿下,王美人的孩子是不能留在肚子里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刘启一把拎起太医的衣领,咬牙切齿地问。
“孩子,王美人中了毒,孩子极有可能会胎死月复中,此刻也只有冒险为王美人催生。为臣用针封住王美人的穴位,再由雪鸢姑娘将真气输入王美人体内,然后由稳婆催生。但愿,但愿……”
“但愿,但愿什么?要是王美人有什么不测,朕就用你九族的性命来给她陪葬。孩子可以不要,但是王美人不能死,懂了吗?”
“诺!只是,只是,事已至此,胎儿必须要弄出,已经七个月了,极有可能活着,只是不管孩子是否成活,最危险的还是大人,因为催生是必须,胎儿再待在肚子里一秒,大人就多一分危险。”
“还不快去!”刘启一脚踹在太医的身上,太医连滚带爬地将一切吩咐好雪鸢和稳婆,才从内展颤颤魏魏地出来。
生孩子,他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在场的。
刘启在外面急得团团转,薄太皇太后和窦太后赶进来,神情亦是焦虑不安。
“啊……啊……”内殿持续不断的惨叫声,声声如刀一样刺在刘记的心脏上,娡儿性子极忍耐,此刻却惨叫成这般,一定是非常痛苦。
“啊!”最后一声更凄厉的惨叫声响过后,然后是死一般的沉寂,刘启吓得跳了起来,刚要冲进去,稳婆走出来跪倒在地,大哭着说道:“孩子卡住了,出不来!”
“娡儿!”刘启大喝一声,就要冲进去,却被窦漪房一把拉住,太医正焦急地吩咐着稳婆如何给王娡施针,雪鸢以真气助产,稳婆听过过,又慌忙跑进了内殿,不久,王娡的惨叫声又响了起来,声声撕裂着刘启的胸腔,一点点凌迟着他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