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行长,您大概忘了吧,她现在是我的老婆。”齐灼华从后面走过来,悄无声息地托住顾月白下坠的身子,眉目紧紧一皱。
秦淑珍眼露恳求,“就看在当年我帮过你的份上,让她去见一见默然吧,否则……”她一下子毫无形象地痛哭失声。芒
齐灼华无动于衷地冷眼看着,不为所动。
顾月白转身看他,幽幽目光对上他冷漠的眼,“你让我去看看他。”
“不行。”他断然拒绝,半抱着就欲带她离开。
“求你,就让我去看他一眼,就一眼。”她赖在地上不肯走,苦苦哀求。
他瞬然爆出怒气,气势骇人,“你竟然为了他求我?”
顾月白毫无畏惧地迎上他的怒气,神情凄然,“我跟他已经没什么,但至少……他是我的老师,曾经照顾过我,他病了,无论如何我都该去看看他,所以请你放手。”
“不放。”看她神情悲伤,他心里跟堵着一块沉重的石头一样,手上力气加大拖着她就往外走。
“你这混蛋,怎么总是这么霸道无理?”顾月白拽不过他,恨得去踢他的小腿,他不怕疼死也不放开,两个人吵吵闹闹的早把王医生引了出来。
王医生见孕妇情绪波动这么厉害,连忙上前制止,“你们这是干什么?这样会伤害到胎儿的。”格
王医生责难地盯住齐灼华铁青的脸,“你这么大力,不怕把她弄的流产?孕妇情绪容易激动,你不能多让着她一点吗?她要做什么,你就尽量顺着她的意思来。”王医生说这话的时候,心里还直打鼓,这男人的狠绝她可是见识过的,那是暴力又无情啊。
“还有你,情绪这么不稳会对胎儿造成不利的冲击,你怎么做人家母亲的?”她又瞪一眼顾月白。
两人顿时束手束脚地站着,王医生见他两似乎听进去了,越说越离谱,“这夫妻哪有不吵架的,还不都是床头吵床尾合,有什么事两人好好商量哪有过不去的坎?”
这话莫名其妙说到齐灼华心里去了,低头看一眼依旧脸色惶然的顾月白,猜不透她对李默然到底还存着怎样的心思,但她始终是他的女人,除了一颗心,从里到外都是,他还怕什么?
有了这躯壳对他而言就足够了。
“那你去吧,我在外面等你。”
顾月白惊异地看着他,不懂他为何忽然改变主意,稍一犹豫他便不耐,“你要是不去就跟我回去。”
顾月白突然拉着秦淑珍就走,还走的很急切,齐灼华看着她逃一样走远的背影,恨得牙痒痒。
住院部,李默然从原来的306搬到了301。
“他说你在这里住过,有你的气息,所以他坚持一定要搬来这里。”秦淑珍在病房门外停住脚步,对顾月白一一道出他的情况。
“自从在你婚礼上离开之后,他不吃不喝不睡,整天像个木头人一样躺在病床上靠着营养液维持生命,除了开口要求搬到这里,到现在一句话都没有说过……”秦淑珍难过地不断哽咽,“医生说他心里抑郁,再这样下去恐怕……”
“我知道是我拆散了你们,可这也是因为我爱他,我受不得他受到一点委屈,吃一点亏。”秦淑珍声泪俱下,言辞间都是对儿子的疼爱,但对于拆散他们没有露出丝毫的后悔和愧疚。
顾月白听的心如刀绞,一把拉住秦淑珍的胳膊,颤声说,“伯母,我没有怪过你,是我们开始的太晚,怪不了任何人。”
“你还是进去看看他吧。”想不到顾月白对她竟毫无怨言,秦淑珍怔然了半晌才止了泪催她快点进去探望,谁知齐灼华那人什么时候等的不耐烦过来带走她。
顾月白轻轻推门进来时,白叮叮红着眼圈手里举着一个削好皮的苹果递在李默然眼前,“你吃一个吧,你看看都瘦成什么样了。”
他仿若没听见,黯淡的双眼毫无焦距地睁着,好像在看着什么又好像什么也没看,整个人瘦的不成人形,像条竹竿一样静静躺卧着。
顾月白还没走到他边上,眼泪却再也控制不住地流了出来,喉咙里充斥的都是酸涩的液体,一开口,沙哑的不似她的声音,“默然~”
白叮叮看见她来了愣了一下,随即站起身把位置让给她,默默退到后面。
即使是她的声音在静谧的病房里响起,他甚至都毫无反应,呆滞的像是陷入可怕的梦魇里。
顾月白看他这样,忍不住哭出了声,拉起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脸颊上,一遍一遍地叫他的名字,有湿湿的液体滑过他的掌心,有熟悉的轻吟在他耳边响起,他缓缓转过视线落到顾月白脸上,目光渐渐的渐渐的变得清明,最后身体剧烈地一震,本能地反手抓住顾月白把她抱进自己的怀里。
“小白~是你吗?”他不敢相信,以为自己思念成狂,狠狠抱住她,干裂的唇狂乱地去亲她的脸颊,颤抖着找不到她的唇。
顾月白也不挣扎,双手模上梦里千回百转出现的脸,心口疼痛地抽搐着,“是我,默然,你怎么把自己变成这样了?你为什么这么傻,为什么呀?”
她的眼泪悉数被他吸干,他以为失而复得,他欣喜若狂,孱弱的身体都跟着爆发出强大的力量,紧紧缠住眼前的人不放。
“真的是我的小白,你回来我身边了。”
白叮叮看着两人堕入悲伤的河流,嘴一撇忍不住哭起来,又不忍打扰到他们,用手紧紧捂住嘴巴,狼狈地逃了出来。
“你哭什么?”守在门外的秦淑珍见叮叮哭成个泪人出来,心里诧异。
“伯母,你为什么不准他们在一起,他们很相爱。”
“你不懂,她有了另一个男人的孩子,决不能进我们李家。”秦淑珍神情坚决,还是没有一丝悔意。
她以为再次见到他可以淡然面对不再流泪,原来,只是她自己在骗自己。可是,长痛不如短痛,总要有人挥剑斩情丝,他做不到,那么,就让她来。
她安抚他的情绪,好不容易月兑离他的怀抱,止住泪凝睇着他,“默然,我们已经分手了,你不要再这么傻了好不好?”
李默然像是没听懂一样怔怔地注视着她,手指伸出去描绘她的眉眼,声音很轻很轻地说,“小白,你在怪我昏迷不醒的那段时间没有照顾好你吗?可是你知不知道我费了多大的力气才从黑暗中走出来,我每天每夜睁不开眼,意识混沌不清,可是总有一个清甜的声音在我耳边锲而不舍地呼唤我,叫我默然,她说,你醒来,你醒过来好不好?你醒了,我再也不走了,你醒了,我们就在一起永远不分开。”
“我费尽全身的力气冲破黑暗的束缚睁开了眼,我记得我爱的人是小白,我是要找回她的,可是我该死~我竟然不认识任何人的脸,包括你的脸……当我记起来了,何迪却告诉我,你要结婚了~”
“小白,你告诉我,叫我怎么才能原谅自己?”他的指尖哀伤地划过她的眉心,留下一道无痕却又惨烈的疼痛。
顾月白仰高脸,尽量不让眼泪流下来,抖着唇说话,“只怪我们有缘无份,这辈子是不可能在一起了,你又何必勉强?”
“可是小白,我不信什么有缘无份,我只信你的一句话,只要你点头,天涯海角随你去,我甘之如饴。”
她长长的生命旅程里,是不是只要有李默然的地方,就会满心酸涩和感动?这个男人的顽固啊,让她痛到极致也感动到极致。
“好感人呢~”寂静的房间里,突然响起刺耳的鼓掌声,齐灼华不知什么时候过来了,一身隐怒地站在门边,身后站着脸色苍白的秦淑珍和白叮叮。
顾月白心里咯噔一下,猛地抽出被李默然握住的手,抢在他出口伤人之前说话,“默然,你先好好的休养,我过一阵子再来看你,你……一定要好好的。”
温暖的手离他而去,连她的气息也慢慢远离他,只有她说再来看他让他看到一簇小小的火苗,心里升腾出无限的希望,“你真的再来看我?”
顾月白郑重点头,“前提是你要好好保重自己的身体,等我。”
“是呀,明天她要跟我去度蜜月,指不定哪天才回来,你这样半死不活的,万一等我们回来了再来看你,你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让她跟谁诉说她的幸福?”齐灼华冰冷的话冷不丁地响起,冰刀子一样扎进两个人的心里。
李默然顷刻间面如死灰,死死盯住顾月白的双眼,她狭长的眼尾突突地跳动,似是难过至极,于是,他心里疼痛了一下,哑然出声,“我会好好的等你,你……玩的开心。”
顾月白点点头,瞬然转身萧索地走了出去,齐灼华紧跟着出来,冷嘲热讽,“既然这么爱他,干脆拿掉这个孩子,再求求李家父母,说不定真能成全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