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湘云翻脸便打趣儿,道:“我看我爱看的戏,倒吃谁的醋呢?就算是吃醋,只不知这醋吃在谁身上?值不值了?我打一入门就见到了两个较真儿好的,你们都瞒着我呢!听说你们这里是来了一个江南那边的小才女来了,我也是嚷着太妃女乃女乃要来看看的。凤嫂子倒说我吃醋,我是专程来吃那江南来的那一个的醋的,可不是她!可不知凤嫂子这话白嚼舌不白嚼舌?”
凤姐儿听了小湘云这撒泼直爽的话,却那得罪得起堂堂史府小侯爷家的千金,忙又是陪笑又是岔话不住,道:“好姐儿,都是我的不是!你千个万个罚,罚我就是,可别跟人过不去,你在这儿,我们那一个敢瞒你什么的。……”
凤姐说到一半,王夫人在一边听了这话优点不受用,只得暗暗撇开了脸故作去吩咐金钏儿看看北静太妃、老太太那边还要什么吃的没有。
王夫人当初岔开了话没给介绍小黛玉小宝钗两人,还是想着但凡认人先入了为主,打算着找着机会让小宝钗先见了北静太妃,先给北静太妃留着个好印象,好歹北静太妃在皇上那边也是可以举荐些的。
这会儿凤姐提起瞒不瞒,王夫人自然心知肚明,心里清楚。
只听凤姐继续接着跟小湘云说道:“你面前太妃女乃女乃怀里的那一个可就不正是……”
却凤姐还没把这话说完,小宝钗莞尔一笑娓娓走到北静太妃跟前行了礼,仪容温柔而娴静,双眼仰慕的对了北静太妃,道:“回太女乃女乃,小女薛宝钗。这里的大家都知道凤嫂子素日最是口快心爽的人,待人又是热情,办的没意见事儿都是极体贴的,老太太、太太们都最是喜欢。她这样儿一个好嫂子,怎么有什么事儿瞒着的呢?只怕她心里有那个法儿,那张热直的嘴巴比心里还快,藏不住早给说了出来了!”
北静太妃见一个比小黛玉大一两岁的小女孩过来,长得倒是很端庄周正,一应穿着打扮也分外恪守本分,这孩子体格丰满,肌肤似梅,原是拙的,言语慢条斯理间,看起来很有一段动情的魅力,只是这一副仪容,较于怀中的女子,少了九分的灵动,十分的多情。她才以来自己身边,便以“太女乃女乃”呼人,出口间,就心中藏计,稳中含谋。
一见到小宝钗,北静太妃面色恬静如莲,心里却暗暗吃了一惊!
如此小小年纪,心机就如此之重,北静太妃不禁心里暗暗感叹后生可“畏”!
同时,北静太妃也放下了心——此人自称“薛宝钗”,可见不是江南来的那一个小林黛玉。
这么说,北静太妃惊喜自己怀里的这个小女孩,就是江南来的小黛玉了?
北静太妃低头,望着怀中的小黛玉,自己昔日少女情怀时诗笔下那一个乘水扶风而出的烟雨女子仿佛活月兑月兑从书卷中袅袅依依走出来……江南女子的灵秀才气,果然不同一般风尘云柳,流露在那眉眼间唇角梢的一抹烟雨水气,如梦似幻,弥萦绕怀,望一眼,难怀释!北静太妃就是喜欢这样怀才多情,纯净而不带一丝杂质的女子!
北静太妃再看跟前说话的小女孩,怀中的一个小女孩才因湘云丫头拿小蹄子的口无遮拦受了伤,跟前的这个却藏着毛遂自荐的别具用心来替无谓之人说无谓之话,相较之下,跟前的端庄本是上品女德,此刻却显得使人厌恶。
毕竟北静王府与贾府交往亲密,毕竟身为太妃,北静太妃静雅耐心听了小宝钗如何圆话自荐,对这言笑语嫣嫣的小宝钗容颜祥静。好歹,只不过,看表演罢了!
小宝钗见北静太妃面容和蔼,便以为得了北静太妃老人家的意,接着吃了蜜儿似的笑了说道:“宝钗闺中也学了些诗词文章,还可做得些许针黹,平素空下了都不敢闲着,又看了些《孝经》、《列女传》几样古贤人留的书,可总算起来,”
小宝钗笑说着,伸出小小丰盈玉手卖巧儿把北静太妃怀中的小黛玉一指,道:“太女乃女乃,宝钗就是总难比这一个姑苏的小才女文采辞藻的境界厉害!也难怪这个小才女小小年纪的,就有那风骚独占的辞藻流传南边,就连北边皇上那儿,也留着几首妹妹五岁时作的游莲诗!传闻皇上得了妹妹的诗爱不释手,自个儿墨宝作了让大臣标好挂在太子宫,专门拿来作太子学习的榜样诗词,就这一点,宝钗自愧了!”
小宝钗说至此,和煦笑了又把坐在北静太妃身边的小湘云肩头上轻软的小心握了握,好灿烂笑道:“这一个史妹妹哪是在吃林妹妹的醋?是史妹妹心里着急,打一进门儿就心里一直怀这我们的林妹妹呢!”
却哪知给小湘云圆话,小湘云早厌恶了小宝钗又是“好嫂子”又是“好妹妹”的谄媚到肚里皱巴巴俗尘的一堆话,早想发气打断她。
这会子小宝钗来拍自己,小湘云偏不吃她这一套,翻一个白眼一副冷淡,没好气的骂道:“你这是明做人来暗做鬼,这不鬼不人的话,做给谁听呢?我就是吃了林姐姐的醋,太妃女乃女乃都不怪,就是怪了,也不要你来给我说这话!”
小宝钗没想做好不得好,反自己撞了这一身的丑话,当下脸羞红得无地自容。
薛姨妈在一边见了宝贝女儿从未如此这般的出丑为难,这么乖巧的一个好孩子,怎么今天就是无端端的得罪了那路神仙了呢?薛姨妈不便上去劝说,只怕倒杯说成母女帮忙去骂人了,只得在下面看着宝贝女儿心干着急。
王夫人见了暗暗哀叹一声,敢的上去给羞红的小宝钗收场,赶紧陪笑道:“好了,好了,大家都是亲嗲嗲的姊妹,今儿怎么在这里自己闹起来了呢?像什么样子?太妃娘娘都在场,你们姊妹几个也不怕娘娘笑话?云丫头,你宝姐姐也是为了你着想着,可别闹了!”
那小湘云间王夫人说自己,本不愿服,怎奈贾母叹了一下不怒而威道:“好啦,好啦,你们姊妹几个今儿在太妃娘娘面前失了态还要失态到哪个田地?太妃娘娘都累了,请万莫要怪这丫头子们啊,也是用餐时间了,”
贾母正说着,眼见就到了穿晚饭的时间,王夫人赶的让凤姐派的丫头去叫了个传饭的管事亲自来传饭,贾母听了乐呵呵对北静太妃笑道:“太肥娘娘请府上用餐去吧!”
北静太妃见天色已晚,不便留下来用餐之意,只是怀中娇弱的小女孩,心里还是很莫名股股爱惜很舍不得,便道:“谢谢老太太美意。只是天色已晚,夜色浓重路上行走多有不便,改日再来造访。”
北静太妃看看怀中的小黛玉,心里暖暖的慈爱笑了,道:“这孩子我很喜爱,不知老太太可舍得我带她王府上小住几日,改日必好生送还给老太太?”
贾母见自己亲外孙女讨了太妃欢喜,心里自然高兴,当下答应不在话下。
北静太妃携着小黛玉一道出了贾府的门。
小湘云跟众人赌气,见北静太妃要带小黛玉回王府,今儿也不跟北静太妃一道回王府去玩,心里憋着对小宝钗一肚子的火气,又受着贾府众长辈的压制没得发,气嘟嘟闷闷不乐的独自坐了轿子回史府。
贾母、王夫人等自有王熙凤、金钏儿等人回荣国府上用晚餐。
小宝钗和薛姨妈独留在客居的梨香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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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静王府,水黛会相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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