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沐尘——沐浴水露,超月兑凡尘。
这是我的母亲为我取的名字,很有诗意对吗?
我出生在一个叫做“雪狼族”的大家庭里,在这里,每个人都很严谨的遵守族里的规规矩矩,夜不闭户,路不拾遗。
日子过得很惬意,转眼我18岁生辰那日,母亲让我在族里挑一个美貌且合我心意的女子做我的妻子(话是这样说,但谁有美貌,谁合我的心意,自然不是我说了算的),所以,我拒绝了。
但因我的父亲是族长,作为族长的独生子,我有义务要为族中利益考虑。
自然,我的婚姻也就成了这利益的牺牲品,我别无选择。
在我被逼着娶妻的那天,族中所有人都来贺喜,却唯独有一个人例外。
他拎着一大罐子酒朝着母亲渡去,(事后才知,那是放了药的毒酒。)眼神迷离,嘴角抽泣。
边走边轻喃:“完了……都完了……”
我当时不知道他为何一个劲儿说“完了……完了……”,只知道,母亲的泪在滚,眼角的疼很真,而父亲的脸,铁青。
看那人的年纪应该不是很大,最多比我稍年长些,可我就不明白了,一个只能给我当兄长的人怎和我的母亲扯上关系了呢?
当然,母亲许是保养的太好,面貌上也一点不像是我这已婚少年的娘。
听他说“宛儿……我已苦苦等了你19年,你也做完了你该做的了,为何还不跟我回去?”时,我楞了,也蒙了。
19年?这跟我年龄差不多的男人居然说他等了我母亲19年?这什么情况?怎没人告诉过我哪怕一星半点呢?
母亲并不答话,只是扯过那人的酒罐子猛喝,或许是想麻痹自己,亦或许是想麻痹所有人……
最终,母亲倒在了摔碎的酒罐中溢出的酒泊里,没了呼吸。
我哭了,父亲傻了,那男人狂笑了,说什么他得不到的别人也不能拥有了,笑的是那样凄凉……
看着他笑中带泪,泪中带花,我不能想象他对母亲到底是怎样的感情?
然最让人想不到的却是:还未等宴席结束的完全时,就迎来了父亲乃至整个狼族最不愿面对的浩劫。
一群不知从哪里窜出的人类,拿着刀叉,木棍冲进了我们的村落,见狼就砍,见房就烧,那情景,吓傻了所有人,也包括还沉浸在悲愤中的父亲。
我们拼了命的逃,在萧条的山林里,草丛蔓生的荒野间,到处都有我们逃命的身影。
我那过了门却还未圆房的妻也不知道随着她的父母窜去了哪儿,又漂泊到了哪里安了家?总之,以后,再也没有见过……
我那死抱着母亲尸身的父亲也最终因为力不从心,死在了人类的刀叉之下。
我恨过,狠到了极致,却又因我手无缚鸡之力,想杀想打也没那力气,便也没那资格去恨了……
或许,还是因我太善了吧,不想在血泊里看见别人流泪的样子。
所以,我拒绝了族中推选我做下届族长的要求,即使那本该就是我的位子。
为了让雪狼族不再受到外族(当然,罪魁祸首还是人类。)的侵扰,不再受到这般灭族性的掠杀,新任族长决定成立“雪魂”——一个用来杀戮的组织。
在所剩寥寥无几的族人中挑选时,我又一次的退缩了。
血腥,杀戮是我最厌恶的字眼,所以,我只想逃离,逃离的越远越好。
最终,我被族人驱逐了,说是雪狼族不允许我这样心慈手软的败类。
在无所依靠的山林间,我就像个无家可归的孤魂野鬼,自生自灭。
直到遇到那个在我喜宴出现的男人,一切又那么可笑的再次转了个弯,回到了不知是起点的起点。
他说我本是他的儿子,母亲本是和他青梅竹马的恋人,却因为家族原因不得不嫁给我现在的父亲。
家族原因:母亲的母亲是狼族,却嫁了人类做妻,而母亲为了不让她的母亲回族领罪,才替母赎罪的嫁给了当时还只是族长长子的父亲,当然也带去了还在娘肚里不足月的我。
我想,这也可能就是为什么从小体质都不太好的原因吧,跟纯血的雪狼人比较起来,我这个只有四分之一狼血的人怎么可能比得过?
看着他期待的眼神,我却有说不出的苦楚,他毕竟是害死母亲的直接凶手,也是害死父亲的间接凶手。
在亲情与仇恨之间,我再一次的迷失在了无限的徘徊中……
即使善良,即使太健忘,我也不可能忘掉我失去了母亲的事实。
最终,我仍旧选择了退缩,“父亲”这个词,他不配。
看着他落寞的离开,我有那么一瞬的不忍,毕竟我身上流淌着他一半的血液。
可就在我准备转身离开之时,却被人弄晕了过去。
醒来时,我仍旧是我,身边却躺着一具冰冷的尸体——是他的。
一张用血写满的字条解开了我一切的疑惑:
孩子,我真的是你的父亲,那日你成亲,本打算去祝贺你的。
在门口时,我问了你的母亲为何做完了她要做的还不回到我的身边?
她回我说她爱上了你现在的父亲,而且他也从未介意过你的血统。
这让我接受不了,真的,孩子,我等了你母亲19年,19年啊!人生有几个19?
我当时就懵了,只想着既然她不愿跟我回去,那我就死在她的面前,让她后悔一辈子。
但我错了,你的母亲是谁?她岂非闻不出那酒里有毒?她喝了本该是我喝的酒,替我死了本该是我死的份。
我欠了你母亲一个完整的人生,更欠了他(我父亲)一个完美的爱情,所以我愿意用永生来偿还我欠下的债。
我已把毕生绝学都输入到了你的体内,从此后,你不再是曾经那个体弱多病的尘儿,只希望你不会怨我,恨我。
这一生给不了你一个完整的家,只期待还有下辈子,我一定做一名称职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