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北辰冷冷地看了眼雷医生笑得还算慈爱的脸,沉声说“她是我老婆,我疼她是应该的”
雷医生利落的给卢瀼包扎好伤口,不再去看顾北辰,瞅着卢瀼,鹤发童颜的一张脸慈爱的笑着,眼神里有几分惊讶“你就是小卢瀼,都长这么大啦”
“您,认识我?”卢瀼也是吃了一惊。
“那年你就只有十几岁,想想,还是你刚嫁进顾家的时候,在老爷子的花房里”他直到现在还记得,几年前那个沉浸在夕阳温暖霞色里的小女孩,一身雪青色玫瑰暗花的裙子,霞光照在她脸上,本就细白的肌肤更显出莹透的质感,记得那时正是六月,茉莉花开得正好的时候,她就躲在花丛里,青涩的眉眼闪着喜悦,整个人都蕴着宁静的光,像微白的一缕晨曦。
卢瀼活动了一下缠着绷带的手臂“是么,呵呵,我都不记得了”卢瀼笑着说“不过我那个时候真的很喜欢待在花房,那时候老宅的花房种了很多茉莉和昙花,我最喜欢茉莉了”
“是么”雷医生笑着答道,眼睛却在瞟着顾北辰。
顾北辰在听到卢瀼说最喜欢茉莉时眸光一闪,似有火花闪动,但转而又沉静了下来。
“是啊,单瓣茉莉花的香气浓,而重瓣的茉莉花形状就很漂亮,像缩小版的莲花,那个时候我还养了几盆呢,他们长得最旺的时候枝条长得像藤蔓,枝端卷卷的,很有趣”卢瀼在说起自己养的花时神情活跃得像是个孩子。
“如果你喜欢我那里倒是有两盆好的,改天我让我的孙子雷诺给你送过来,他对花花草草都很有研究的。”
“谢谢您,不过不用了,珺园里……不适合养茉莉花的”卢瀼曾听人说过,这座珺园是顾北辰的父亲送给他母亲的礼物,他母亲最喜欢的花就是西府海棠,所以珺园里除了草坪就是满园的西府海棠,后来顾北辰的父母因意外双双去世,顾北辰就将整个园子原封不动的保护起来,连最细微的摆设都不曾变动过,她还没有自信到顾北辰可以允许自己刨出一块地去种茉莉花,破坏珺园的格局。
顾北辰看出卢瀼眼里的躲闪和惋惜,她这个人对喜好表现得一向淡漠,很少会将情绪这么明显地表现在脸上,现在这样的表情足可看出她对茉莉花还真算得上是情有独钟了。
“那还真是可惜了,原本我还想送给你几盆茶花,我前几年在云南托人空运送来六角恨天高,很漂亮的”雷医生故作惋惜的说。
“没关系的,茶花太金贵我养不来的,六角恨天高我听爷爷说过的,很名贵的品种,一个枝条就要十几万”
雷医生有些意外的看着卢瀼,抱着胸低头微笑,语调有几分激赏“没看出来你还是个行家挺熟悉行情的么”
卢瀼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也是听爷爷说的,其实我也不是很懂”
“知道这些已经很不错了,等有机会,我一定送你一盆”雷医生笑着笃定的说道。
“好啊,那我就提前谢谢您了,雷医生”卢瀼微笑有礼的回答可是眼中却没有多少渴望。
雷医生又和卢瀼寒暄了两句,收拾好东西准备走,卢瀼想要亲自送他却被雷医生和顾北辰一同制止住了。
顾北辰将她按回座位,模了模她的头“你的手刚换完药好好呆着,我去送就可以了”
卢瀼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雷医生,眼里满是歉意,雷医生笑了笑,说“没事的,大家都是自己人不必拘谨以后见面的机会还长,你现在有伤不适合见风,等以后再送吧”
“嗯”卢瀼浅笑着点了点头“雷医生慢走”
“以后和君临一样就叫我雷叔吧”
“雷叔”
“好”雷医生很高兴的回应。
顾北辰送雷医生出去,雷医生拍着他的肩,眼里有几分揶揄“都听见了,人家喜欢什么,管快去准备吧”转而雷医生望着满园的西府海棠有些感慨地说道“有时候新颜未见得就会破坏旧貌,海棠娇美茉莉却也香远,君临,有的时候适当的改变也并不意味着就是放弃”
顾北辰低头不语,良久,他才沉声说道“如果这里真的适合种这株茉莉,我不介意将这满园的海棠取而代之,可是,雷叔我现在是真的不确定可以将这株茉莉养活,让她在珺园落叶生根,可即便如此我还是想试试”
顾北辰的声音很轻却透着决绝。
“那自然好,等到了花开的时候别忘了通知我”雷医生拍着顾北辰的肩,朗声说道,矍铄的双眼里里满是笃定。
“一定”顾北辰亦是果决的回答。
果然,没过几天珺园里当真多出了一块茉莉花田,这年的夏天,整个珺园都飘散着幽香,只是在它们开过第一季后,便再也未曾见过那个恍如一缕微白晨曦的惜花人,时隔多年再次相见,珺园处处飘香,只是人却早已不在。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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