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那眼睛里，似乎更看到了一种透明。
那似乎已不再是一双眼睛，而是变成了一个浩大悠远的空间，无可穷尽。
未名的视线，在那空间里走得很远很远。但他没有看见那眼睛里露出的表情，也没有看见她美丽的眼帘闪动着的美丽。
然而那美丽动人的眼帘终究还是闪动了。
当那眼帘在一眨的瞬间，那一刻，未名感到他自己的眼睛有一种触电般的感觉。于是他本能地伸出双手，分别去柔他那被刺痛的眼睛。
当他放下双手，睁开眼睛，他便又看见了“尼娅”的身影。
“尼娅”就像一尊美丽的塑像，静静地端坐在未名身前。
这时候，未名终于听见“尼娅”的声音了：
“我当然不是你记忆中的那个黑人女星尼娅。但我的名字和她差不多，我叫李娅。而且，我们——我指的是我和你，的确可以算是老朋友了。”
未名：“可是，非常抱歉，我应该记得你的芳名，但遗憾的是，我忘记了。”
李娅：“有时候，我也叫李丹，丹，或者聃。”
未名回过头，定定地看着她，定定地问道：“聃？”
李娅：“是的，聃。春秋时期中国最了不起的哲学家叫李聃。抱歉，我与他同姓，我想要叫做聃，但我不喜欢重复的名字，所以我改了一个姑娘的名字。叫做‘丹’。但这从读音上仍然要重复，所以我便又改了一个，叫做‘娅’。”
未名松了一口气，然后缓缓道：“我还以为我们真见过呢。”
李娅：“是的，我们见过。两次了。”
未名再猛然回过头，看着李娅，说不出一个字来。
李娅抬起头，默默地看着他，温情脉脉。
李娅：“是的，你不必奇怪。我们见过两次，第一次是在皇家棕榈海滩，第二次就是在十分钟之前。我送了你一张多余的登机牌，一片漂亮的叶子。”
未名仍然只是看着她，他在心里充满着的，已不仅仅是惊奇。
未名现在想做的事，是立刻走下飞机，跑到空旷的田野里，去大口大口地呼吸那真实的空气。
李娅继续说道：“但是，他们只能看到登机牌，而你看到的，是叶子，因为你见过。你看见的我，是那个胸前挂着太极八卦圆环的李聃，而他们看见的，永远是那位年轻漂亮的空姐，所以他们才会勾引我，说要请我喝咖啡。”
未名再向她胸前看去，那一块太极八卦圆环正闪着金光！
未名：“我又想到了庄周，我想我不再是一个体育明星，我快要变成大哲学家了。”
未名再定睛看去，他这才注意到了李娅的耳朵。
当他注意到李娅的耳朵之时，他首先想到的，便是在皇家棕榈海滩上见过的“李聘”的耳朵。
“李聃”身材飘逸，两只耳朵如同两个大功率的接收器，随时准备着接收来自外层空间的一切信息。
李娅的耳朵看起来则秀丽得多，但她的耳朵一样与众不同。
比起普通姑娘，她的耳朵明显地要大一些。与“李聃”的耳朵相比，李娅秀丽的耳朵显得轻盈而灵动。
李娅：“你不是在做梦，你在活生生的现实里。活生生的现实，血淋漓的现实！”
未名：“可是我感觉不出这种现实的气息，我感到自己变成了影星，我在表演着的，是科幻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