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郎中兴奋地拾起八音盒,熟练地上足弦放在窗台上,盒里两个小玩偶开始转动,发出一阵清脆欢快的童声。
“真好玩,我小时候也有一个八音盒,可惜被我弟弟拿去摔坏啦。”
“那是他十二岁的时候做的,一直跟着他走过很多地方。”安娜将床铺收拾完毕,又去整理地上的画笔:
“他从小就特别喜欢读书,一有空就找各种书来看,枕头边上必定放着书,经常读到深夜甚至通宵。所以懂得很多学科知识,琴棋书画样样拿得起,又特别喜欢捣鼓各种小玩意,算得上是多才多艺。他读书一向特别用功,做事情更是全力以赴,一忙工作就忘记回家吃饭,总是害得我们白等他。你觉得这里的景色怎么样?”
小郎中忙着摆弄八音盒,听到安娜问话才抬起头,一眼瞟见对面墙上的花环,登时呆住了,过了片刻才走过去,小心翼翼地摘下花环,捧在手里细细端详着。
安娜将窗户打开通风,又去擦拭一个船模型,继续自顾自地介绍:
“这是他十四岁时做的船模,据说是用炮弹壳子做的。从葡萄牙航海学校毕业后,他就一直跟着长辈到处跑,去过全世界的很多地方,会说好多国家的语言,特别擅长航海和火器,也许这是他们家族的遗传吧,他的父亲和叔叔都是航海家。他们非常重视他的才华,所以派他来澳门担任总督。他从小就喜欢这些东西,收集了各种各样的船模,每一个都是他的心肝宝贝。”
噼里啪啦说完一大段,却没听到小郎中回话,安娜稍稍打住话头,抬头见他拿着花环出神。
安娜走过去微笑道:“这个花环很漂亮是吧!这是他早上给我捎来的。他这个人哪里都好,就是爱做梦的毛病改不了,今天早晨跑去海里游泳,回来居然说在树林遇到仙女了,还说这花环是仙女留下的,送给我作为生日礼物。”
小郎中听说是她的礼物,急忙将花环放回原处,转而拿起旁边的海星,局促不安地模索着,眼睛不停往窗外看。
安娜和善地微笑道:“没关系,我不介意你动这些东西。他从小就爱胡思乱想,常把梦见的事当作真的,还常常讲给我和妈妈听,好几次差点被他骗过。不过我知道他是出于善意,也许是为了讨我的欢心,就不拆穿他。你看我的样子是不是很滑稽?”
她说着将花环戴在头上,走到穿衣镜前顾影自怜,随即摇摇头觉得不妥,一时兴起转身挥手,将花环扣在小男孩头上,笑道:“还是你戴上比较好看。”
小郎中吓得一哆嗦,下意识地将花环打落,手里的海星也掉在地上。
作者题外话:若昂四世意识到葡萄牙十分弱小的。为了寻求外国支持,共同对抗西班牙,收复海外失地,向英法荷兰瑞丹和罗马派出外交使节,表示愿意加入以法国为首的波旁家族集团,与西班牙为首的哈布斯堡家族集团作战。但是对于这些大国来说,把葡萄牙作为敌国比把它作为盟国更有利可图,可以光明正大的把葡萄牙人的商业港口和战略要塞攻打下来。于是所谓“光复外交”得到一个可悲结果:葡萄牙从哈布斯堡家族集团月兑离出来,却没被另一个集团所接纳——还真是弱国无外交啊。混血王子与各国关系良好,曾被叔父派去和亲,却差点连自己的幸福都赔上,最后他权衡利弊和感情之后,选择留在大明当六品芝麻官,也不回葡萄牙当公爵王子,逃开了这一尴尬的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