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郎中好奇地瞅了瞅，见画中人头缠着白布，眉目俊秀气概非凡，五官样貌颇有些面熟：“这个人像在哪儿见过。”说完忍不住看看赛斯：“看上去咋有点像你咧？”赛斯嘿嘿笑起来：“这是哥哥的自画像，做了个亨利王子的造型。”小郎中替他刮脸道：“羞不羞，总是找地方显摆自己。扑克牌上画你自己，地图上还是画你自己。”
赛斯厚着脸皮笑道：“反正他们都认可的。这本地图册销量很好。欧洲水手们一人一本。很多人买这本册子，都是冲着插图来的。”他随手翻着书中图片：“这里面的插画，包括地图和人物画像，都是哥哥亲手绘制的，精细准确美轮美奂。这本册子的封面，乃是亨利亲自设计的。他是一个爱自由的人，跟我一样酷爱旅行，被世人称为旅行王子，不过哥哥走过的地方，恐怕比他还要多几倍。”
小郎中点点头问道：“葡萄牙是最富裕的国家，为何却被西班牙吞并呢？”
“正所谓花无百日红。富裕往往带来懈怠。亨利开创的海洋事业，为葡萄牙捞得第一桶金，却也为后世埋下隐患。从海外贸易致富之后，葡萄牙人就耽于享乐，不再像前辈那样进取，航海事业日渐衰落，被邻国西班牙超过去。西班牙攻占里斯本，菲利普颁布第一条命令，就是关闭海员学校，将学校师生全部赶走。”
小郎中对此很纳闷：“为什么要把学校迁走？留着培养海员不好嘛？”
“他想永远征服葡萄牙，当然要把海员学校迁走。那是葡萄牙人的骄傲，海洋民族精神的图腾，打掉了这根精神支柱，他们就会失去斗志，乖乖地顺从征服者。”小郎中听罢默默不语，过了片刻才轻叹道：“唉，得人心者得天下。得天下者却未必得人心。”
“与征服一个国家相比，统治人心要困难得多。在得人心这件事上，武力强制难以奏效，甚至会适得其反。”赛斯深有感触地道：“他本想把学校毁掉，可是这所学校太有名，牵扯到的校友太多了，其中不乏各国的王室，他也不敢触犯众怒，只得将校园迁到别处，把亨利王子的塑像，用一堵石头墙围起来。”
“学校被迁到佛罗伦萨，占用达芬奇学院的土地，在美第奇家族支持下，接受各国校友的捐款，依照原样重建新校区，重整旗鼓招收学生。海员学校依旧闻名，却隶属于佛罗伦萨城邦，不再是葡萄牙的荣誉。”
“得人心者得天下，得天下者得人心。先得人心再得天下，还是先得天下后得人心，这确实是一个大问题。”小郎中依旧自言自语，沉浸于这个哲学命题：“就像是先有蛋还是先有鸡，自古以来就是难解之题，不知孰对孰错孰是孰非。””依我看两种情况都可。”赛斯果断地点头道：“那个易得就先得哪个，然后再去收拾另一个。得人心者得天下，固然能够顺理成章，先得天下再收买人心，也不是不可以做到。事实上很多统治者，皆是先以武力得天下，然后才慢慢拉拢人心。”他笑着拍拍他的脑袋：“你还是一个小孩子，居然琢磨这种事情。这个问题离得你太远，嘿嘿~~~这是哥哥考虑的问题。你现在操心有点太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