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郎中听得开怀大笑:“这段书说得这么溜,难道你是葛德芳的高徒?”
赛斯嘿嘿一笑道:“葛德芳说书天下闻名,我在扬州时听过几次,学了一点儿皮毛。他家的票可真难买,扬州人个个捧他场,我们排了一个时辰队,才买到两张站票而已。”小郎中轻描淡写问:“你记得跟谁一起听嘛?”赛斯早有准备答道:“跟我的一个中国朋友。在食为天吃狮子头,然后又去书场听书。”随口又加一句笑话:“欲知狮子头味道如何,且听老葛下回分解。”小郎中心有灵犀地道:“狮子头的味道固然好,朋友的情谊更难得。”
他欣慰地开怀大笑,将他的手握得更紧了:“咱们俩真的很知己。我还从来没跟一个人,能够说这么多心里话,无论如何胡说八道,你都不会觉得奇怪,更不会笑我异想天开。”小郎中笑嘻嘻地道:“我若异想天开起来,只怕比你还厉害三份,所以不介意人家乱说。我就爱听人家讲大话,尤其是新鲜好玩的话题,讲得越稀奇越觉有趣。你让我觉得很新鲜,很有趣又很有内涵,能学到不少东西哦。”
“我在跟你说心里话。”他很诚恳地对他坦白,将他的身子扳过来,认真凝视他的眼睛,加重语气强调道:“我刚才说的意思是——你让我觉得很安全。”小郎中的心微微一动,原来这么一个大男人,也会有不敢说的事情,也会有不安全的时候。正视着他清澈的眼神,忽觉得有点儿害羞,不由自主低下头去。
他不客气地伸出手,将小孩抱起放到马上,随即也翻身上马,仍如来时那样同骑。小郎中被他拥坐马上,腰身被牢牢箍住,居然有些异样感觉,下意识地离开他前胸,故意岔开话题笑道:“你以后是英国国王,我小心巴结还来不及,哪敢打断你的话头。”
“我只是说说而已。”他自嘲地哈哈一笑:“英国国王被赶下台,能不能复辟还不知道,就算复辟也得挨着来,等轮到我上台的时候,说不定我早成老头子了。我才不会那么傻的,把人生的全部希望,寄托在渺茫的王位上。再说当国王也没啥好,又穷又累规矩又多,还不如在海上来得自在。”小郎中听他如此说,方才稍微放宽了心,进而开解劝慰道:“我也经常胡思乱想,从来没觉得不安全。人家爱听的就让他听,不爱听的也随他便。我才不怕人家嘲笑呢。如果哪个人敢嘲笑我,我会加十倍嘲笑回去。”
“你确实比我勇敢多了。看来我得向你学习。”他很钦佩他的洒月兑:“我的野心大得很,说出来怕人家笑话,只能闷在肚子里。今日得见人生知己,方得直抒胸中天地。”小郎中想起一句诗:“此女岂作文,直抒胸中天。哈哈~~~你貌似在胡说八道,其实也是直抒胸中天。”赛斯听了颇感兴趣:“这是谁写的好诗词?简直就是我的写照。”
“我有个姐姐爱写文,这是人家评价她的,我拿来这里送给你。”小郎中神秘地一笑,随即一脸郑重地道:“做人有野心是好事。想得到未必做得到,可若连想都不敢想,怎么可能做到呢?梦想有理,梦想无罪,梦想是另一半的人生,梦想与现实的关系,如同白天与黑夜一样,共同组成完整的岁月。一个人若失去梦想,生活该多么无聊啊。剧作家必须有梦想,设计师艺术家也一样。一个喜欢做梦的孩子,必定是有追求的孩子,生活中若勤勉肯干,就像哥哥你这样子的,有朝一日定能成大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