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青竹和良秋婉主任混在七人工作队里,浩浩蕩蕩开赴清辛庄大队。來农村一年多,第一次参加这类行动。觉得有一种战斗故事片中的情景,又象六七岁时随爸爸妈妈到处转移那种感觉,只差枪炮声。
一组其它人都是步行,史青竹也只好推着自行车和良姐同行。陶冶不知趣的在两位女士身边,有一搭无一搭天南地北的胡侃,显示着他的知识渊博。
良秋婉年龄比史青竹大四岁,比陶冶小一岁。良秋婉曾在县城内时追求过陶冶,只因良姐父亲是屠宰厂工人。和农林局陶局长儿子陶冶,在门庭上不匹配,陶冶喜欢吃猪肉,不喜欢宰猪人。对良秋婉几次抛出的绣球,不加理睬,也不伸手接。只是冷莫对待。良秋婉的心,在县城时已经被陶冶伤的透心凉。
不是冤家不聚首,在分配工作中比陶冶早两年。分到杏山公社任妇女主任的良婉秋,做梦也不会想到,大专毕业的陶冶,后脚也撵到杏山。又象冤家似的凑在一个公社。良婉秋已经不再看好陶冶,在史青竹面前给陶冶总结了若干条别人不具备的缺点,更加重了史青竹对陶冶的厌烦。
今天陶冶一路上不离不弃二位女同胞,大家心里都明白,是奔着史青竹來的,与良姐无关。可是,良秋婉专找他说话漏动,当众揭他短。有失面子的陶冶,显得老道成熟,只见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看得出來,是在史青竹面前装深沉。
四里多乡间小路,半个多小时赶到了清辛庄大队。一路上陶冶的新闻象似沒传播够似的,抬头看看清辛庄大队。清晰可见的村子轮廓,两耳也清晰可听鸡鸣犬吠声,屯子里的生活气息时时向外散发着。
陶冶副社长一声叹息说:“到了吗?就这么几步吗?话还没说够呢。我心思有多远呢,一次没来过。呵!知道这么近,早该跑几趟才对,多联系群众吗。”陶冶应该是受家庭熏陶,时时还不忘群众呢。可是史青竹和良姐差点笑出声来。
在工作队动身时,公社张秘书便给清辛大队祝正祥会计打去电话,午达子这几天都是,整天在大队办公室守候着,祝会计的电话一撂,午达子便问个明白说:“喂,祝正祥,电话里说什么?公社工作队他,都多少天就说来的,这,这都他妈了巴子的快秋收了,还不来给解决问题,又得等到年跟前了吗?”
祝会计摆摆手说:“來了,来了,快到了。马上派人去村头接吧。可能是来了七位,还有两位女同志,让咱们安排吃住,看这两天把你午达子急的,我说啥来的,张令社长那人说话算数。他答应的事儿,早一天晚一天准办到了。”
午达子大队长,伸手拿起藍泥子帽子,一边走一边说:“祝会计啊,伙食统一安排,住宿好定,真他妈了吧子的到这天,我他妈的还心沒底了。说不上能他妈了巴子的搬倒不的,真他妈的搬不倒他罗方旭,还不惹他妈的一腚骚吗?”
午大队长盼着的这一天终于到了,他的心情很复杂。恐怕后台不硬,搬不倒罗方旭。闹个‘打不着黄鼠狼,弄了一身骚’。
午达子大队长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二队,找到了乔喜贵队长。派二队队长乔喜贵,和达子弟弟午达宾去村头迎接。特别嘱咐乔队长说:“看到张社长你告诉他张令,就说我去四队处理民事纠纷去了,晚上回来。千万别说我在家。”
杏山公社工作队,尊照王书记安排,一,住到大队,二,吃派饭,不吃集体伙食,三,不一个人找任何领导私自谈话。
午达子的安排,不在王书记指示之內,白费了心机。午达子从十二年前起,这项轰轰烈烈事业,从來没间断过。从中华大地上全民行动的三反运动、五反运动、到肃反,肃清反革命运动,一直到合作化。
人民公社成立之后,午达子主动做起支部书记该做的政治工作,虽不是党员,他看到了做政治的算一把手。所以,午达子不抓生产,当然也就不管生产。
到这个时候午达子应该醒醒了,可是这种人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他自己从來不反省自己,还在异意孤行。晚间把午达宾及其同伙又聚集一起,布署各自任务,要连夜做好各家各户,串联传达大队长意愿。给支部书记罗方旭凑足材料,必须在几天内把他拿下。
罗支书这头也没闲着,周围一些心腑人在给午达子一条一条凑上十几条犯罪事实,条条人证物证,拿到罗方旭这里交差。
罗支书一样一样看完笑着说:“尧其昌媳妇怀孕外嫁这条撤了吧。达子有老婆孩子,还有老妈,这条捅上还不得判上三五年吗?家怎么办?另外,咱也别费心了,我也和他们生够气了。”良秋婉住在史青竹家里,和史青竹同住一炕,爸爸时常不在家,只从良姐住在史青竹家后,司马青山就一次也没来过。运动开始两天了,清辛庄的亊史青竹心里有数,因为青山以前说过,这个大队从来就没正经抓过正事。总是勾心斗角的,清辛庄的这次整顿,青山和史青竹说过的是一句成语概括:‘螳螂捕蝉,黄雀在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