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青竹苦苦复习两年,经过两次在S县考场应试,终于在一九六三年八月中旬的一天中午,在公社所在地的杏山邮局,拿到一纸入取通知书。校址是东北一省会城市,距史青竹老家A市不算太远,学科是报考的农林系。个人志愿填写的第一志愿,是达到了如愿以偿,这也是史青竹人生里程又一转折点。
当史青竹拿到入学通知书的当时,並没有感到欣喜若狂,也没有他人所叙的心情无比激动,更没有一点高兴的表现。总覚得不该为这张久违的入学通知书,付出史青竹的三年多青春年华。
在A市10805中学的同学,在给史青竹来信告诉她,他们中间有的已经升入大二,原在的10805中学班长老大哥赵志军。到现在还保持通伩,外号齐天大圣的孙晓悟,也经常给她來信。这些来信她都让青山小弟阅读过。当然,字里行间蕴含着一绺绺一丝丝爱意,青山小弟曽多次鼓励她冲过去。但是,她不能以一个社员的身份,去爱她在10805中学的任何一位同学,这是她的人生原则。
就是这些关心她,爱着她的一九六零年我在校的高二同学。还有一位如一母同胞的蓝颜知己——司马青山小弟,在长达三年多的岁月中,同学们经常给史青竹写信,司马青山经常给史青竹安慰、给她信心、给她力量。在一千多个日日夜夜里,只有青山小弟是她精神上的支点,也让她在漫长人生路上,情思意念牵挂一生。苍天有心,让她一叶孤零,没有失去他,在失去联系四年后,又如从天而降般复出。这些都是后话。
可是她刚刚才拿到早该属于她打开大学之门钥匙——入取通知书。心里不但没有任何激情,反到在不断升腾着一股无以明状的酸楚。一时无法克制,
在邮局门外,她独立多时,把心情从新理顺一遍,论年龄今年方才二十岁,也如含苞欲放的豆蔻年华。可是在求学路上,可就显得有些老态龙钟的感觉。这几年内,自己在內心里,用一句常用自嘲语,暗暗对天一声长叹:“命注八升何凑斗”呢。今天手里拿着这份重如大山一样的一纸文书,心里如翻江倒海般的在前思后索。一步步,一天天走过的漫漫长路……
史青竹把那张珍如生命的一纸,小心翼翼地揣到上衣兜里,悻悻地回到公社,走进史青竹和秋婉姐合用的办公室兼休息室。
正在午睡的秋婉姐,睁开睡梦朦胧双眼,见史青竹进屋,忽地一下坐了起来说:“你这个死丫头,刚走李浩就來找你。李浩前脚出屋,陶冶来坐了一个小时等你,並让我给好好说说,竟然是满嘴好话;什么老同学啊,老乡啊,邻居啊都出來了。
陶冶还可怜兮兮的说:‘今年必须抓紧此亊,我比你还大一岁呢。你的孩子都三岁了,你看,我这里的八字还没写撇呢。’直说吧,就是让我做个媒婆。我不答应他不走,青竹,你先别躺下,回答我,到底答应谁?你是答应先来的李浩呢,还是答应陶冶啊,今天必须给我个准信儿。”
史青竹把入取通知书拿出來,放到秋婉姐面前说:“秋婉姐,我已经答应它了,义无反顾的说给它了:‘我爱你’我的亲姐姐良秋婉同志,您没完沒了的做媒婆,没觉出累來吗?我可一而再、再而三的说过;我史青竹早都名花有主了。”
秋婉姐接过入学通知书惊诧的说:“好你个鬼青竹,瞞个住,啥时候参加考试的呢?公社上下三十名干部,愣是没人发现,太神密了吧?”
“秋婉姐,我已经落榜一次了啊,真要是这次还是名落孙山的话,我还有啥脸面再见公社诸位同僚哇。已经不是三年前那位十八岁的毛孩子了,连考不中就足以证明我是块废料,是段朽木。”
“乖宝宝,咋办啊?我该怎说才是啊?”
“秋婉姐,这有啥难的呀。妹子求你一件事,你把衣服穿好,我拿出六十元人民币,你到厨房和管理员说声,帮青竹安排四桌。把公社干部叫回来,我史青竹来杏山公社三年多,承蒙诸位关照,我要答谢诸位前辈和兄弟姐妹。秋婉姐,这个忙肯帮吗?”
“我说史青竹哇,干吗这么着急呢?晚两天就是碰头会了,一起來多好啊?今天太晚了吧?”
“秋婉姐,並不是我着急,有人急,今晚酒宴散后,最起码陶冶那颗飘零的灵魂应该有归处。小李浩没问题,才二十一岁,等几年结婚不算晚。就陶冶那张苦大愁深的脸,我真不知道还有哪位千金能锁其魂。
秋婉姐,另外,我明天也得把清辛大队好友找到一块聚一聚,后天我准备返回A市看看姥家的舅舅、姨娘,只从来北大荒,只通过信,没有來往,我也怕牵连他们。现在好了,我能上大学,就证明我是无产阶级接班人,再也不用为爸爸那两篇论文惹的祸,而没脸见家乡父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