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浴城历险记 14、周密计划

作者 : 徐梦初回

我急忙问,28号叫什么,家在哪呀?

阿姨说,这我哪知道?

我问,有谁知道,老板知道吗?

阿姨给我上课,说,小伙子,你就别问了,有谁干这种事,告诉你真地址,真姓名,有身份证也是假的,你看那办假证的,都一条街,一条街的。

阿姨说完,突然脸上浮现暧昧的笑,继续说,你问得这么清楚干什么?对人家有意思?

暧昧的略带嘲讽的笑容把刚才慈眉善目的好印象化解于无形无味无色。

我忙说,没有,没有,唉,我不是在你这住宿吗,身上没带多钱,来找工作的,结果晚上28号跑到我房间说有一个变态客人不断换小姐,而她是头牌,可能看中她,她怕这样的客人,变态,她受不了,偏要我点她,我不愿意,她就说钱她付。

我啰啰嗦嗦语无伦次,像祥林嫂一样诉说着。

“阿姨,21号,434美式。”

“好的,”阿姨拿起电话,说,“21号,410美式。”

阿姨打完电话,对我说,28号,不错的女孩子,又年轻又漂亮,你看,她也是这里的头牌,平时客人都要排队,你算幸运的了,不就那点钱吗,算了吧,她人走了,你到哪找她。你找老板也没用,主要是她人走了,何况你也不吃亏。

我急辩说,我和她什么也没做!

“服务员,309房间来两位”

阿姨拿起电话,大声说,“309房间上两位。”声音在走廊回荡,这么一个名目张胆的婬窝,警察们瞎了眼吗。

阿姨说,哎呀,我也忙得很,你这种情况,怎么说呢,要不你去跟大堂经理说说吧。肯定是你们之间误会了,398快钱,我们这里小姐都有开奔驰宝马上班的,你看洗浴中心门左边,一排车,那不是客人的,都是小姐的,来钱太容易了,她们一个月能挣几万,还在乎你这点钱,还会骗你,绝对不会的,肯定是什么地方你们没说清,误会了。

我有十张嘴也说不清楚,宋徽宗不可能嫖妓,为什么,因为他是皇帝,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都是千挑万选的美丽女子,怎么会去嫖妓呢。而实际上他就是嫖娼。如果以这种逻辑来看问题,移动也不存在乱收费了,你找哪说理去。

跟阿姨也没法辩论,何况她也解决不了问题,我说了声“谢谢”就下楼了。

我来到大厅,模模了口袋,从哪里弄钱呢,这里又没熟人。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要是能跑掉就好了。

能开这种店,明目张胆的,肯定是黑道白道通杀,有谁敢赖账,不要命了。

收银员看见我,问,怎么样?

我说,那个28号已经走了,她让我找大堂经理。

收银员回头喊了一声,什么哥。好半天,才从里面一间房子走出来一个男子。男子短发,穿一件黑色T恤,黑色裤子,运动鞋,显得干练,眼神犀利。

他走过来冷冷的问,大半夜的,什么事?

我说,是这么回事,我来你这住宿,十点左右,跑进来一个女子,说让我帮帮她。

男子打断我,多少号?

我说,28号。

男子说,28号?她不走了吗。她因为赶五点半的火车,凌晨三点多估计就走了。

我说,我没点她呀。她让我点的。

他皱着眉头,盯着我,反问,你没点她,她自己跑到你房间?

我说,是的。

“你觉得可能吗?她可是我们店里的头牌,忙的时候,还要提前预约。”他嘲讽道,“小伙子,你不会觉得自己是周润发吧。”

我断断续续的说,是这么回事,有个客人可能难缠,就是十点多,一个个小姐都撵出来了,她怕被选中,觉得那两个人客人有点问题,就让我点她,这样那两个客人就不会有选他的机会。

他想了想,估计是回忆昨晚十点的事情,但又觉得28号的作法不可思议。自言自语说:“有这种事情。”

这时进来几个客人,转向他们,仿佛我是空气。

我说,是的。她说她付钱,结果,半夜走了。如果我有钱我就付了,可我没钱。

这时他也不理我了,快步走向那几个客人,热情的招呼,招呼完了,也懒得走过来,大声说,你这个情况就这么办了,把钱付了。除非你找到28号,让28号给你付。

我只得走到他身边,说,你有28号地址吗?

他也不回答我的话,低沉的,但威严不容反驳的口气说,就这么办了,你说你没点,我们也没办法信。

我胸口憋闷得慌,有理说不清,总感觉还有什么没问清楚,更难受了。但又无可奈何,难道跟他们硬来,好汉不吃眼前亏,算了,只能自己付钱,可哪来的钱。同学朋友都不在本市,谁能够那么快在明天试讲之前把钱送给我,打到我卡里,可我银行卡也没带,还要办一张,又怎么出得去。其实就是他们在我身边,我也不会让他们送钱的,在洗浴中心花了398元钱,你一百张嘴也说不清。

我拿了手牌重新回到房间,心想,管它黑道白道,不要命也得搏一搏,实在没有其他办法可想,狗急跳墙,人急造反,反了它去,想象荆轲刺秦王,到秦国大殿刺杀嬴政,那需要多大的勇气,简直誓死如归。我这算什么呢,干!

也不知道洗浴中心是不是怕人赖账,逃走,先交手牌,交钱,交完钱后,再打印一张单子给你,拿着单子换鞋。穿着拖鞋跑,那不等死吗?赤脚,黑灯瞎火的,更要命。看来走大门不行。

不能猛干,只能智取,荆轲勇敢又有什么用,还不是被秦王他们所杀,惨败无回。

冷静,冷静,冷静!

这么大的场子,楼上楼下,走廊如蛇行,上百间房,也许能找到出口。再精明的人也有失算的时候,房子也一样,再怎么固若金汤,也有自己的漏洞,我当务之急就是要找到其致命的弱点。

我假装上厕所,假装到浴池去的样子,如果那天你们也到过那个帘卷明月的洗浴中心,看见一个SB左手拿一毛巾,右手拿一卷纸,从一个走廊转到另一个,鬼鬼祟祟神情萎靡印堂发黑两眼无光像贼一样到处瞅,那个SB肯定就是我!

房子都是两面,而房间根本没向外开的窗子,我是彻底绝望了。

我到底下一层,发觉一个走廊有几间房子,曲里拐弯,另一面是窗子,而窗子开着,三楼,外面黑咕隆咚,不知是石头,臭水沟,还是什么。但这让我兴奋异常,逃走有希望了!

我仔细观察了这一层房子,一共七八间的样子,走廊的尽头是一扇门,门关着,也许是安全通道,发生火灾呀什么逃生的出口,也许是警察查房时小姐客人逃走的通道。

另一头是洗手间,我到里面看了看,洗手间很小,就一个蹬位,左边有一个洗手的水龙头,下面是水池,里面放了几个拖把。

因为希望的曙光让我心情异常紧张,我在厕所拉了泡尿,半天才滴出几滴。洗了洗手,又用冷水洗了一把脸,拿出餐巾纸一点点擦干。心情略微平稳一点,推门出去,门“吱呀”一声,在午夜的洗浴中心,犹如鬼的哀鸣。

我轻轻的移动脚步,客人们已满足后睡去,小姐们估计也下班了,没下班的也已疲倦的睡去。该休息的都休息了,而只有我睡去以后,做了个噩梦,然后发觉自己要面对一个真正的噩梦。世界上有比这叫人丧气的事情吗?

走廊上的窗户并不高,有几扇开着,我先试着爬了爬,看起来不高,可爬的时候,根本无法爬上去,使不上劲,墙滑溜溜的,脚没有东西抵着。得找个垫的东西。

沮丧的回到了房间,看有没有垫的东西,除了床和柜子,没有可以垫的东西。

床不用说了,柜子目标太大,想都别想。

如果有一个凳子,也许容易点,走廊上的服务员有的打瞌睡,有的离开了。

一个大的服务区,那有几张小杌子。我决定去偷过来,我又不要他们的杌子,可以说是拿过来。

走廊静悄悄的,阿姨爬在桌子上打盹,看了一下手机,凌晨四点五十三。

再不走天快亮了,就走不掉了。

我慢慢踱过去,没有一个人,都睡了,服务区是一个大男孩,长得挺帅的,高高的个子,清瘦的面庞,显得昏昏欲睡,他看了我一眼,又低头做睡状。我慢慢的走进了厕所。

在厕所里心急如焚,杌子是拿不到了,如果他不睡的话。

我感觉呆了有四五分钟,觉得还是出来碰碰运气好,庆幸的是我出来的时候,男服务员爬在桌子上睡了,我万分激动的忐忑不安的走了过去。

拿过其中一个杌子就走!

我朝四周看了看,一个人也没有,放下杌子。站在上面,向下看去,隐隐约约对面是一堵墙。

我想这样掉下去,非死即伤,绞尽脑汁,无计可施,这可是三楼。

如果有绳子就好了,系住窗户的栏杆,慢慢吊下去,就不怕有什么石头了。

我忙把杌子放在走廊尽头的门角落,心里祈求千万别让服务员看见。

我快速的往回走,清瘦的男孩醒了,看了我一眼,又低头睡去,我心里捣鼓般跑到406号房间,拿着手牌上的钥匙打开了门,把门轻轻关上,拿起被单,从腰间拿出指甲剪,剪开一条缝,从开口处,使劲一撕,撕成两段。

我月兑掉一次性裤头,穿上自己的衣服,把被单系在腰间,把门关上,拿着手牌,离开了房间,服务区的男孩没有醒,碰到一个小姐从厕所回来,我扫了她一眼,模样还算清秀,而她目不斜视的飘然而去。我轻轻的走到走廊尽头,杌子还在。我拿到窗边,站到杌子上,快速系好绳子,上了窗户,慢慢沿着墙壁往下溜。

心仿佛要跳出胸膛,双手握紧绳子,一点点往下爬,竖起耳朵注意上面的动静。

这时听见一个女子的声音:“这怎么有个杌子?喂,丁香婉婉,过来。”

我吓得一动也不敢动,手心直冒汗。

一阵脚步声响,有人蹬上杌子的声音,估计朝窗外看。

一个声音说:“没什么呀。”

女子说:“下来吧,估计是谁开窗户,杌子忘了拿走。”

渐渐她们的脚步声听不见了。

时间仿佛在这里凝固,静止,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长,我做了一下深呼吸,告诫自己要小心,小心,继续往下滑,一寸,一寸。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安全到了地面!脚碰到了一地碎玻璃,拖鞋差点没掉。但总算逃出来了。我长嘘一口气,好像是阵年老气,在胸腔积压了万年。竟然这么容易就逃出来了,太不可思议了!

眼睛也渐渐适应了光线,窗内昏暗的灯打到墙壁上,鬼影鬼影瞳瞳……毕竟还没出去,心里还是有点忐忑不安,模着墙壁,墙壁粗糙,坚硬,冰冷,如同28号冷酷的心,大堂经理冷酷的眼神。

我朝右蜗行前进,一堵墙横在面前,我倒吸一口冷气!不要怕,冷静,冷静,我靠在墙上软弱无力,不断的安慰自己。要是这时候能听听音乐就好了,音乐能驱除心灵的恐惧,寒冷,贝多芬的《第九交响曲》、《英雄》,DSDS的《CryOnMyShould》,小红莓乐队的《zombie>>,糖果盒子的《LifeIsCool》,坂诘美纱子的《きっと大丈夫》都行呀。

我又折回,朝左走,一步,一步,心里祈祷着,结果还是一堵墙!当我手触到墙壁的时候,我背脊嗖嗖发冷,头脑陷入空白,浑身无力。

怎么回事呀,一个陷阱,死胡同,圈套套着圈套,真希望是一场噩梦,醒来发现在自己的床上,就是在406的房间也比现在强!

天快要亮了,再不离开,一旦上面人发现就成瓮中之鳖了,可四面都是墙,真是插翅才可以逃。

从窗户里射到墙上一点昏暗的灯光,灯光之外就是四周的墙,墙之上是什么,是黑暗,无边的黑暗,无边的深渊,宛若地狱。也许我不该冒这个险,应该好好呆在上面,多住点时间,叫同学送钱来,就算说不清,说不清,就说不清,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至于试讲的事泡汤就泡汤,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主要是存在侥幸心理,也与我性格有关,不想麻烦别人。

趁现在没人发觉,赶紧上去,发现了就死定了。我又来到窗下,抓紧被单往上蹭,可双手一点劲也没用,下来容易,上去就难了,根本上不去。

怎么办,怎么办?急得我直想撞墙。

突然“咚”的一声,我吓得缩成一团,然后听见“喵”的一声,原来一只猫从房顶跃过。

抬头看去,隐隐约约呈现瓦房的轮廓。瓦房有点高,估计翻不过去。如果有个凳子就好了。突然“咚”的一声,我吓得缩成一团,然后听见“喵”的一声,原来一只猫从房顶跃过。

我又来到左边,借着灯光,发现有一扇窗,还好,窗户并不高。也许从这里能逃月兑,虽然不敢肯定,但只能最后一搏了,是死是活,听天由命吧,我悲哀的想。

正准备爬时,突然上面有人说话,说:“谁把凳子放在这?”

又听见一个声音,说:“开窗户的吧,里面闷。”

谢天谢地,没用发现系在窗户上的床单,也许看见了,不知是干什么的。

我吓得半死。等了一会,估计她们去远了。我斜着跑了几步,抓住了窗户的栏杆,“啪”的一声,拖鞋已经掉了一只,我也不管了,使出吃女乃的劲,脚慢慢伸了进去。刚伸进去一只脚,“啪”的一声,拖鞋又掉了一只。

拖鞋掉下的声音在死一般寂静的夜,如同炸弹,我的心都快穿胸而出了。我一动不敢动,渐渐见没有什么动静,我慢慢转过身,双手握紧窗户的栏杆,身体顺着墙一点点往下坠,我不能判定屋内什么情况,反正没有后退路,碰碰运气吧,如果是一场噩梦,那么让梦快醒吧!

我怀着必死无疑的心情,任由身体的自由落体。只听“哎呀”一声尖叫,踩到了一团软绵绵的东西上,我站立不稳,一下子摔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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