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书被分派至浣衣局服役,此处在德胜门以西,十分偏僻。但凡年老或戴罪宫人大都被发往此地居住,一直到死。
这样一来,便意味着永无出头之日。找解药、出宫、回归故里,一切的一切都化为泡影。子书一想起这些便心急如焚,却又无能为力。
作为新来的,又是有罪之人,自不免受人白眼、遭人欺凌,所有的脏活累活都分派给了她,而食不果月复、衣不避暖亦是常有的事。
好在子书能吃苦,咬着牙硬挺下来了。
若非有要事,浣衣局的掌印太监一般是不会来的,因此这里的一切都交给管事姑姑全权处理。
管事姑姑姓风,三十几岁,身材高挑,肤色白皙,颧骨很高,眉心有一颗美人痣。也许是位高权重的缘故,她的头永远都是高昂着的,脸上没有多少表情,令人望而生畏。
子书一看她的面相就知不是什么善类,于是做事加倍地谨慎小心,尽量别让她挑出大毛病来,所以最初的一个月倒也相安无事。
忙碌之余,偶尔也会想起景昊,不知他现下近况如何。寻找解药似乎已然无望,复国之梦更是遥遥无期。子书有些心灰意冷了!
有时也会偷偷模出贴身藏着的那把玉梳,忆及与景旭相处的那些短暂而又美好的日子,心里又是甜蜜,又是酸苦。
这日一早,风姑姑突然把大家召集到院子中央,命众人站成三排。浣衣局地方不大,人倒不少,老老少少加起来也有二三十号人,难得齐聚在一起,院子里显得煞是拥挤。
风姑姑开始训话了:“本管事在这浣衣局也服侍了好几个年头了,今日倒是头一遭碰到手脚不干不净的下贱胚子!”
众人一听这话,心内都打了个突,面面相觑。子书站在第二排,见风姑姑面色阴沉,目光如电,自众人脸上一一扫过,知道她来者不善。但自己问心无愧,倒也不怎么害怕。
风姑姑又道:“既然今儿大家都聚齐了,那本管事就打开天窗说亮话。童玉茹丢了东西,在场的都月兑不了干系……”
此言一出,大家的眼神都集中在头排一个身形矮胖的宫女身上,她就是童玉茹,平日里跟风姑姑跟得很紧,就像她的一条狗。
“想证明自个儿是清白的也不难,只须让我搜一搜身,一切便明了了。可有异议的?”
风姑姑在浣衣局作威作福惯了的,大家都很清楚她的脾气,她既然发了话,谁敢说个“不”字?
“好!”风姑姑满意地点头,向童玉茹道:“东西是你丢的,就由你亲自来搜吧。”
“是!”童玉茹大声答应,旋即挽起袖子,气势汹汹地冲上来,开始挨个儿搜众人的身。
第一排搜过去了,没有什么发现。童玉茹拍了拍手,哼了一声,满是横肉的脸上是志在必得的得意神情,又冲第二排搜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