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王爷府
傅阮枰刚刚勒马回府,他的正妃便已立在檐下迎候,他轻抬手,扶起这个跟他一路风风雨雨走来的女子,她的眼角,亦有了淡淡的细纹,他牵着她柔软的小手跨步至堂下坐定,她只是一脸温婉的笑。
在府中的人看来,她与他夫妻恩爱,她荣宠不减,可是,只有自己知道,这外人眼中的恩爱其实不过是相敬如宾,宾,如客人一般,待她好,似是待客之道,将府中上下交与她手,是敬她,这都不是爱,都不是她心底最渴望的,她渴望他可以好好看她,可以在他冷,在他累的时候,让她可以给他温暖。
可他,从不需要她。然而,她也该知足了,至少,他看见了她为他所做的一切。
“夫君累了吧?妾身刚置好了茶水,夫君先休息片刻”她亲手将微温的茶奉上,这些事,即使很小,她都不舍得让丫头去做,侍奉夫君是她的事,即便他待她如客,她叫他夫君,如普通人家夫妻一般,这个称呼固执的称呼了多少年,他只温和的笑笑,似是默许了。
“有劳王妃了”他只是称她为王妃,不是不知道她的心思,只是,心底苦笑一声,她的谨慎,她的情意,他都懂,这个是几年如一日侍奉他的人,她起于贫贱,而他,虽为先帝长子,却不受宠爱,亦无意问鼎皇位,看多了母妃的泪水,他只想找一个可心的人,日日疼她,不让她掉泪一滴泪。
所以,他推掉了一桩桩政治婚姻,终于等来了他爱也爱他的可人,然而,太子的一句话,父皇的一道圣旨,他便与她宫墙永隔,那时,他才明白,这便是权位的诱惑,他开始筹划,然形势所迫,也为表忠孝,当皇帝试探着问他中意哪家的姑娘时,他只淡淡的许了一平家女子,没什么显赫身份,却也知书达理。
他需要韬光养晦,又怎能让多疑的父皇怀疑于他。
他将府中一切交与她,也待她不薄,自认虽不爱,却也不冷落,后来,几个侧妃倒也个个家世显赫,那才是真正的婚姻,政治婚姻。
官家的女子莫不属意那高高的位置,他不属意她们,却也任由她们争来斗去,只睁只眼闭只眼,由得她们为他谋划也为她们自己谋划,只有在正妃这里,他才能放松下来,不去想那些朝堂纷争,享受普通夫君的待遇,平家出身的女子自是会好好侍奉夫君,少了几分算计,她没有太多的野心,只默默日日迎他送他,置茶,她没有家世做后盾,他便让她荣宠。
不得不说,这个女子也是极聪明的,十几年了,依旧死死的压着越来越多的女人,依然是风光的正妃,他暗暗庆幸过自己的聪慧,既不乏政治亦不缺家的温情。
他挥挥手,示意堂上的婢女们可以退下了,婢女们一福身,倒退着迈了出去,临了伸手掩上了门。良久,他只静静的品茶,不置一词,却是有些微嗔,气氛很是压抑,她使劲搓着手中的帕子,惴惴不安,他很少这样,所以让她更是害怕。
“昨儿个,你可是进宫了?”
她一惊,她瞒得那样好,还是给他知道了。她轻轻的走至他身前,缓缓跪下,意是要等他责罚,他抬眼,一怔,俯子,轻轻说道
“本王说过,宫中的事,无论诸位之争,后位之争,你莫要介入,只在府中安心打理就好,你为何不听,为何也不解释?”
“我,我只是想,去看看她,看看她好不好,王爷,我没有别的意思”她急道。
他抬手,“有些地方,该怎么做,我想,也不用再告诉你了”他伸手将她扶起。
“磬儿”欧阳磬闻声抬首,心底的汹涌撞入他柔情的双眸,十几年了,她固执的叫他夫君,他从不曾叫过她的名姓,甚至她自己都要忘了自己的名姓了,却不曾想,在此刻听到,泪光一瞬间就盈满了眼眶,楚楚可怜之态惹得他不禁心疼,抬手温柔拂去那一点点晶莹。
“终究是负了你呀”放开了她轻颤的身子,甩袖大步迈了出去,只余她一人,酸甜苦辣,皆在心头。
羽王府地下密室
“你最好给本王别动”
密室正中,正在奋力挣月兑牛皮绳的女子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断喝惊吓,慌乱抬头之际没有稳住身形,仓皇之下连人带椅向后翻去,只能闭上眼睛准备承受倒地的疼痛,然而,很久都觉得自己没有着地,似是定格在半空,不立不倒,心下便了然的眨眨眼,迎面正对上了那张冷漠的俊颜,只是他的眼睛已经告诉了她,他,在走神……
女子又些无奈的撇撇嘴,她想提醒他,但她的嘴巴被一块纱绢捂着,于是只能发出哼哼的呜咽,没想到她的呜咽声让傅阮坪猛然回神,下意识的一缩手,两人都来不及反应,女子已经华丽丽的被瞬间倾倒的椅子压了个正着。
这密室是一间地下密室,可能因为它在地底的缘故,寒气充盈,空旷而突兀,虽然四周密不透风却依然被这股极冷的寒气刺骨。
被捆在在这里已经一个晚上了,女子的脸已经有些苍白,他上前将赖在地上龇牙咧嘴的她扶起,伸手扯出她口中的娟纱。女子抬头,这眉眼,分明就是宫中现在受伤昏迷的晋妃,可是为何她会出现在此处呢,那宫中的人,又是谁?
“为什么还要跑,本王的话你也敢违逆吗?”
女子抬起头,刹那间便泪眼婆娑,只摇头,不停的摇头,压抑不住的哭声。哭声回荡在空荡荡的空气里,听起来,如鬼魅般让人有些骇然。
傅阮坪冷眼瞧着,竟没有一丝表情,眼中空洞的什么都没有。
“王爷,王爷,我求求你,你让我进宫好不好,你让我跟着她好不好,她太难了,我去帮帮她呀,之前,你不是已经答应了嘛,为什么又要把我绑回来”女子说且泪如雨下,花了一张精致无双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