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娇喝,玉兰鬓角吃痛,急忙退了三步,暗暗祈祷千万不要冲撞了哪位娘娘,抬眼一看,却是迎面撞上了太后宫里的柔晴,急忙行了礼,道:“奴婢参见尚仪。”
柔晴却是揉了揉吃痛的额头,嗔怪的看了一眼玉兰,却是疑惑着道:“你是哪个宫的宫人,好生熟悉。”
“奴婢是钟粹宫淑妃娘娘的近身宫人。”玉兰低头懦懦答道。
柔晴一下子想起了自己那日去钟粹宫分发皇太后赏赐的时候,跪在一角的这个低眉顺目的小宫女,却是不动声色的问道,“你这风风火火的,干什么去?”
“淑妃娘娘因婉妃娘娘在钟粹宫,抽不开身,所以遣奴婢去刑房代她看看画扇。”玉兰有些歉疚的腼腆一笑,细声说道。
“画扇?”很是熟悉,柔晴却是一下子想不起来,便问道。
“就是那日因淑妃娘娘中毒的事被皇上关进了刑房的画扇。”玉兰低眉顺目的回道。
“原来是这样,太后娘娘要我去淑妃娘娘那里问这画扇的事情,如此,我便不去钟粹宫了,和你一同去刑房看看吧。”柔晴一双细细的柳眼里跳动着两簇火苗一般。
玉兰开心的眯了眼睛,挽起了一个小小弧度的笑容,浅浅的梨涡在阳光下显得那么清纯可人。柔晴不禁有些喜欢这个看起来大概只有十七八岁样子单纯无害的小宫女了。
刑房是关押犯了重错的宫人的地方,只要进了这里的宫人,大概也就没什么机会能出得去了,画扇就被关在最里面的那一间,很破例的有两个御林军守着,刑房的顶很矮,他们抬头刚刚可以不触碰牢顶,这里是很破旧的土房子,一间一间的牢房,门上是很粗的圆木桩子一根并排挨着一根,一把锈迹斑斑却是看起来就很沉重的大锁挂在上面,平白的给人添了些恐惧的气氛。
玉兰小心翼翼的向内走去,身后跟着的是柔晴,这里的光线很暗,此时又是黄昏时分,牢内更是昏暗,过道也是极窄的,看不大清楚脚下的路,但也会有几个小小的台阶,若是不注意,只怕会摔了下去。玉兰一手撑着手中的包,一手在墙上模索着,慢慢挪到了画扇关着的那间的岔口处。
“哪个宫的?”两个御林军看到了来人,挡住了岔口,出声喝问。
柔晴递上了慈宁宫的腰牌,玉兰递上来了钟粹宫的腰牌。二人看过后,唰的让开了道。
画扇听得了这番响动,急忙从一堆草垛上起身,扑到了牢门前,探着脑袋向外看去,她依旧是穿着那日的粗使宫女的衣裳,只几日未曾梳洗,此刻有些蓬头垢面,当她看到来的是玉兰和柔晴时,她眼睛里闪耀着的希望的光芒,一点,一点的黯淡下去,她的身子,也慢慢的从牢门上滑到了脏兮兮的地上。
“画扇,画扇,我来看你了,你看看我啊。”看到画扇的这番落魄样子,玉兰心生懊悔,只趴在牢门上不停的喊画扇。
画扇蓦的抬头,手撑在牢门上对玉兰喊道:“玉兰,你知道的,我没有下毒害娘娘啊,我没有啊,你去告诉娘娘啊,没有证据,怎么可以说我下毒,我没有下毒毒害娘娘啊。”
玉兰轻轻摇了摇头,道:“我也不希望是你,你给我搭手,我原本就该谢你,可是……可是……”
画扇听她一番吞吞吐吐,只闭上了眼睛,似是一副听天由命之态,道:“你走吧,我知道,你也要保全自己的。”
玉兰只趴在那里,不愿离去,忽地忆起了此来的目的,下意识的急忙将手中一直拿着的包解开,却是明显的一愣,包袱中整整齐齐的码着两套绯色滚白边衣装,没有宫中的精致,却也是难得一见的华服,亦有一套相配的翡翠首饰,从玉簪到玉镯,只一样都不少,玉兰吸了口冷气,脑中只停不住的乱想起来,一丝寒气自脊背慢慢泛上,难道?这是娘娘叫她来给画扇送行的吗?画扇,真的因为下毒要死吗?她的身子不自觉的发起了抖,却是身后的柔晴觉察出了她的反常,拍了拍她,睁大了双眼示意问她还好吧,玉兰轻轻吸了吸鼻子,摇了摇头示意没事,柔晴便依旧退后,将自己隐在了黑暗里,玉兰不清楚她想的什么,也只得将衣物重新包了,通过那牢门圆木桩子之间的缝隙给画扇塞了进去。
刚刚玉兰翻开看包袱的时候,画扇并未注意她的神色,此刻,当她再次翻开包袱,她所想到的,和刚刚玉兰想到的丝毫不差,她扔下那包衣物首饰,用手臂紧紧的环住自己,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不那么的冷,感觉脸颊似乎有什么晕开,她只任眼底的雾气蒸腾,一滴一滴的晶莹打湿了身前摊开的衣裳,三人久久无话。画扇脑中迷茫一片,她不知道到底哪一步走错了,也许没有对错,只有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