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在凡书和宇文皓结束谈话的时候,仍然没有响起。
两人到公交站时,看看行车列表,最后一班车已经开出。看来他们能做的只能是打出租车了。
“宇文皓,我们约定,从此之后不谈情说爱。而且你要提点我,让我好好集中精神为我未来一年的支教努力。我真的不想再浪费时间在追追逐逐的游戏里,这也是我那么早认定郭逸的其中一个原因。人的脑袋只有一个,哪来那么多的精力。”凡书从车窗外看着一串串的霓虹灯从身边划过。
凡书就是这样一个人,以为自己很洒月兑,但是正因为怕被牵绊所以才急着要让自己洒月兑;以为自己很聪明,能控制一切轨迹,其中当然包括自己对感情的控制,因为她害怕失控后的混沌。
宇文皓没有回话,这样的女人对他真的不公平,明明不爱自己,但是却用一个“哥”字来牵制自己;明明对自己绝情到底,却仍要自己做她的左右军师。最可恨的是自己,明明知道这些付出和名衔暂时都不会换来她的爱意,却还是不愿意说出个“不”字。
宇文皓看看凡书,想了一想,然后对出租车司机说:“请载我们去新区的酒吧街!”接着他再也不说话,也不再看凡书,而只是望着窗外,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干什么,只是觉得如果失恋不喝酒好像不合理。
两人就这样沉默,知道车停在了酒吧街的路口。凡书说:“我是应该一起去,还是在外面等你?”宇文皓没有回答,自己进入了酒吧。
这间酒吧的入口处,灯光浪漫而温馨,有一具飘逸的异域风情仙女塑像,迎接的咨客身穿一袭紫色长裙也是温文尔雅。两人顺着走廊的方向继续往前走,凡书的眼睛却停驻在走廊两旁摆设的各种雕塑上,有佛像,有神像,还有神兽,每一具都让人觉得心神安宁;感觉这走廊不是走向酒吧,而是走向修禅的密室。当她回过神来,宇文皓的身影已经不知去处。她赶忙加紧脚步向下旋的楼梯走去,这应该是通往地窖的路。
走过两个拐角的下旋楼梯,猛然发现,这才是别有洞天,酒吧里是人山人海,每一条过道都密密麻麻的堆满了各色各样的人。凡书一边四处张望,一边挤过熙熙攘攘的人群,调酒台前是没有他的影子,其实在这样的灯光、人数下,要找到个人不太可能。
凡书唯有继续走,可是走着走着就像迷路了,因为当她走上了一条楼梯,以为那是通往二楼平台的,但是却像是走到了另一个世界。只是上了一条楼梯,打开了一扇门,可是这里呈现给凡书的是竹林婆娑,流水袅袅,一派江南园林的景象,竹林下摆着几张中式的家具,茶几上各有一套茶具。她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自己什么时候从闹哄哄的酒吧走到幽静的茶庄了。她走到中央,哇,这个中央是露天的,也就是说,这层的设计就像天井,抬头望去,这露天的中央上闪烁着明亮的星星。
她自言自语说:“在一个应该喧闹的地方用这样的设计,让人很困惑,明明是被困了,还试图通过一个天井,去追求自由和圆满。”
“你为什么说它被困了!”一个男人的声音从凡书身后传来,她给吓了一跳,立刻转身并有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
凡书定神一看,突然想起水浒传上描写浪子燕青的句子:唇若涂朱,睛如点漆,面似堆琼。有出人英武,凌云志气,资禀聪明。仪表天然磊落。“才貌双绝”这词应该可以用在他身上,如果他不是个草包的话,凡书心想。
“你为什么说它被困了?”男人重复一次,脚依旧站在原地。
“两重天,喧哗与僻静;困兽与星斗;这设计的人可能也在这样的生活矛盾中,所以才融合了两种对立的态度。只是,人为的东西始终是人为,即使是想透过这天井模到天,想通过这地窖遁到地,毕竟那不是浑然天成的自由。”